第一卷 四七 目下誰知未來事 文 / 桂月迭香
見府裡最難惹的儀貞挑的竟然是這麼一個丑不拉嘰的黑丫頭,秀貞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暗自嘲笑儀貞的眼光,自袖中取了帕子來捂著嘴偷笑不已(再生之天雨花47章節)。
桓清也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儀貞,卻也沒有提出異議。
黑丫頭喜滋滋地行過禮,咧嘴一笑,膚色黝黑更襯出一口雪白的牙齒閃閃發亮,她起身後也站到了儀貞身後,正好挨著孝貞挑的圓臉丫頭,兩個丫頭互相瞧了瞧,都露出了友好笑容。
秀貞毫無懸念地挑了那最出眾的大眼睛的丫頭,那小姑娘給秀貞行禮的時候說話的聲音居然也如百靈歌唱一般,悅耳動聽。秀貞聽了喜不自禁,盼顧間滿是得意之色,覺得自己是挑到了眾人中最好的。
輪到順貞時,順貞卻往左老夫人懷中一鑽,抱著老祖母的胳膊輕輕搖晃,細聲細氣地撒嬌道,「順貞不懂要挑什麼樣的哩,祖母給順貞選一個嘛。」
左老夫人笑呵呵地應了,瞇起老花眼,給順貞選了個女紅不錯,長相普通的小丫頭。順貞歡喜地謝過祖母,把左老夫人樂得,摟著順貞笑得合不攏嘴。
儀貞瞧著順貞那一臉全心信賴的乖巧小模樣,心想這順貞小小年紀,倒是最明白這左家她該靠的是哪個。
德貞看著那個最好的被挑走了,不由得暗生悶氣,偏是輪到自己最後一個才挑。
還好有兩個長得好看的還沒被挑走,德貞細細比較了下,挑了個生著一對大大的丹鳳眼容貌好看,梳頭手藝又不錯的七歲丫頭,倒是還比自己大著一歲。
廳中還餘下六個,桓清便分給老夫人處三個,自己和申氏周氏各一個。
小姐妹們回去的時候都帶了新得的丫頭,每個人都幾乎是心滿意足,有些小興奮的(再生之天雨花四七目下誰知未來事內容)。
儀貞給黑臉小丫頭起了名叫珍珠。
這也是她惡趣味作怪,想想前世國際流行以健康為美,好些非洲名模別號都叫黑珍珠呢,這丫頭雖然黑點,五官細看生得還是很不錯的,沒準長大了也是個黑美人。
她也聽說了其他幾個丫頭回去也都得了小姐的賜名,孝貞的丫頭名叫寒梅。順貞的名叫錦繡。德貞的丫頭叫鳳樓,秀貞那個最出挑的寶貝丫頭則叫紅雲。想是這幾人都是自外頭買回來,從小吃過苦的,到了小姐身邊都是盡力表現,不到半年,也都成了幾個貞的心腹。
但是左府裡的幾位主子,包括自詡為看遍宅斗無懸念,只要有開頭姐便能猜得著結尾的儀貞,都沒有想到,這些年紀還小的丫環,身為奴僕,生死都捏在主子手裡,居然會有那麼大的能耐:有人忠心赤膽,有人智勇雙全,有人自私自利反害主子一生鬱鬱,有人更是雨覆雲翻斷送主人性命!
且說萬曆四十二年,孝定太后崩。
舉國共殤,守孝百日。
原本這個消息對於十歲的儀貞來說也只是不能穿鮮艷的衣服和戴金飾,飯桌上沒有了葷腥而已,可是自收到了來自鳳陽的信後,她開始為朱常泓擔憂起來。
原來太后逝世的訃告到了衛輝,潞王悲痛過度,重病不起,朱常泓已經趕去了潞王府了。
算算日子,朱常泓也已經到了衛輝,他今年也才十四歲,如果潞王倒了,在王府中再沒有人給撐腰,他又該怎麼辦啊…
果然不久就傳來了潞王病逝的消息。
儀貞年紀漸長,也聽說了潞王的許多事跡,對於這樣的一個王爺之死,本也毫不在意的,可是一想到朱常泓如今就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單一人了,心中也不免惻惻。
又寫了信寄過去給陸老夫人打聽朱常泓的情況,陸老夫人回信道是朱常泓還在衛輝並沒有回到鳳陽,據說是潞王生前曾經上表,給幾個兒女請封,在聖旨未下之前,潞王這些子女自然都得在王府中等候聖旨,若是封了屬地,就不能四處遊蕩,必須就藩的(再生之天雨花47章節)。
儀貞對大明分封制也不大瞭解,只是大概知道了一點,還是上課時跟維明旁敲側擊得來的。貌似明朝的王爺們也不是那麼好當的,在藩地可以稱王稱霸,卻是不能隨意出藩,而且王不見王,兩個地方的藩王不能見面,若是見了,輕則貶斥,重則廢為庶人。除了這些還在王府的屬官用人和與交際方面也有諸多嚴格的限制。
因此儀貞雖然心中很想派個人去衛輝打聽一下朱常泓的情況,但為了老爹的前途,還是沒敢提起這事。
不過很快,她就沒時間為朱常泓擔心了。
也許是受太后辭世的心理影響,年過七十二的左老夫人身子骨也越來越差,多少參湯雪燕如白菜一般地補著,卻仍然沒有換回老人的健康。
一日老夫人剛用完晚膳,忽然心頭氣湧,嘔吐不止,身邊伺候的丫頭們忙去喊了大爺二爺和兩位夫人,等幾人趕去時,老夫人倒也止了吐,躺在床上歇息著。
維明問了幾句,老夫人道不妨事,想是方才吃得有些急,如今已經好多了。兄弟兩人陪在床邊,直等老母親睡著方才輕手輕腳地退出去。
如是過了三兩日,老夫人又在睡夢中遍體生寒,手足麻痺,等及清晨,便渾身疼痛,下不了床了。丫環們又飛奔去找兩房家主,維明兄弟倆急沖沖趕來,見母親面色青白,目光浮散,顯是十分不好,忙命人去將襄陽城中兩位名醫都請來,兄弟兩個並兒媳都守在床前伺候著,不時跟左老夫人說幾句被寬慰之語。
不多時一句名醫申先生已經請到,維明陪著進了臥房,申先生觀色把脈好一會兒,方點點頭,維明隨著申先生出去,問道,「家母情形如何?」
申先生搖搖頭,歎了口氣道,「這是老病臨身了,恕晚生能力不夠,或是另請高明,或是早做打算罷了(再生之天雨花四七目下誰知未來事內容)。」
維明一聽這話,心中透涼,頓覺頭目森森起來,半晌方道,「家母年高多病,一向是先生醫治,無不奏效,還請先生多多費心,若有良方,不論所費幾何,只要能治了家母,必以千金感謝先生。」
申先生欠身行禮道,「術已至此,不敢多言,若是定要開方,八味地黃湯或可緩得幾日。」
說完便要告辭,維明好生送走了申先生。
回身來心中紛亂如麻,一邊命人煎了八味地黃湯,又喚來管家左書,吩咐數十名家在各處鄉里,尋覓那治病高人。
待藥湯煎好,維明與致德二人親奉湯藥,伺候左老夫人服下,老夫人似覺胸間略輕鬆些,但仍是前症未除。
過了半天後,那另一位名醫何先生也請了來,瞧過老夫人,所說的話也和前一位申先生大約不差,又看了那八味地黃湯的方子,道,「這方子若是無效,怕其他的也難以為力了。」
維明兄弟二人聽了更是心中若有火焚。
眼瞧著不過幾日,老夫人病勢越發沉重,兩腿都漸漸沒了知覺,自知大限已到,便將兩兒子兒媳喚到床邊,說了一番遺言,將家中產業交待了一遍,自己的私房平分與二子,吩咐兒媳將伺候自己的丫環們都妥當安置了,就是那桂香,也只當是養個閒人,容她在府裡有個吃住便是。
另外又喚了孫兒孫女們進來,見四個孫女個個如花枝一般,孫兒又是老成持重的,老懷安慰,叫身邊的蘭香把自己給孫兒孫女留的東西捧出來,一人分與一個小匣子。
永正和幾個貞都跪在床前,忍淚謝過祖母(再生之天雨花四七目下誰知未來事內容)。
老夫人單握住順貞的手,對周氏和致德道,「順貞在我這兒養了有三年多,這孩子又孝順,又乖巧,老婆子死了之後,你們也要好好看顧些她,不然老婆子黃泉之下也不安生。」
順貞早已哭得眼睛腫得跟爛桃一般,既傷心老祖母將去,又惶恐自己的將來。
致德忙道,「母親放心,兒子定會將順貞好好養大成人。」
周氏也應景地點點頭。
老夫人看向儀貞,對維明道,「儀貞兒生來就聰明,雖是幼年受波折,卻是福運隨身,使我左家掌珠失而復得,日後也是個有造化的,我兒在親事經心些,必要選個佳婿為好。」
維明與桓清都是哽咽應了。
儀貞的眼淚刷刷地流,心裡有些愧疚,自己穿來之後,因老夫人偏寵桂香,內心裡並未對老夫人有多少親近,只是依禮而行罷了,沒想到老夫人倒是心裡多惦記著自己。
老夫人又叫申氏與孝貞母女兩個進來,對著申氏道,「侄媳帶著孝貞,孤兒寡母的這些年實是不易,在這府裡,有時也受些怠慢,還望侄媳莫要放在心上,你兩個小叔子都是存心好的,只是有些小事難免想不到,閒言閒語的也莫理會,孝貞將來還要靠著你,還要自家保重才是。」
又吩咐維明致德與兩個媳婦,「你們大嫂與孝貞日後仍要多加照顧才是。萬萬莫學那些小氣刻薄人家行事。」
幾人流淚應了。
老夫人又抬眼看了一遍屋內眾小輩,覺得想說的話都已說完,便再無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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