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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九章 難產 文 / 紫竹飄香

    姜平看了一場孫家看似其樂融融的好戲,出去時走到一偏僻無人之時,恰遇到白芍,聽到白芍的叮囑,想到臨行前妻子還囑托他向王卉凝打聽回府之事,哪裡還有不答應的【醫諾千金149章節】。他也算是候府裡的老僕,難得回一趟京,四處串串門子也屬正常,不會引得人起疑。

    這邊姜平尋機不時地往候府旁的小巷裡湊湊,密切關注著孫棟媳婦余氏的動態。那邊王卉凝將一套衣褲做好,瞧著還有幾日時間,又做起了鞋襪。前世,孫雨熙身上所穿之物,基本上都是出自她和紫衣的手,看著自己親手縫製的衣服穿在兒子的身上,她會覺得特別的滿足。

    白天便有些陰沉沉的天,到了傍晚,竟是憑空炸起幾道響雷,接著便下起滂沱大雨來。屋頂之上,豆大的雨滴濺起一片水霧,再匯聚在一起順著瓦溝而下,在屋簷下形成一道水簾。地上的水珠蹦跳著像一群歡快的孩子,四處逃散,已將屋簷下一片地方都打濕了。

    大雨彷彿是許久沒有光臨大地要一次下個夠似的,時緩時急地直下到第二日晚上,也沒有見停的趨勢。清月閣裡劉家的用鐵鍬清了幾次溝,積水才得以順利順溝流出去,沒在院子裡漲起水來。

    「姨娘,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夜也已經深了,您早些歇下吧。」白芍看了一眼被窗縫裡漏進來的風吹得搖搖晃晃的燭光,從床架上拿了件薄襖披到王卉凝身上,輕聲道。

    以前一直是飄雪值夜,自白芍頭上的傷好後。王卉凝不忍飄雪日日睡不安穩,便讓她們輪流著守夜。然而她晚上其實極為安靜,即便睡不著,也不會輕易地發出聲音,端茶倒水的事除非她們醒著。否則一般不會將她們叫醒。因此,即便王卉凝嘴上不會有什麼花言巧語說出,行動上卻甚是讓兩位丫環心暖。也越發地死心踏地。

    「好,我縫完這幾針就去睡。」王卉凝拉了拉披風,將針尖往頭髮裡插了插。又是幾下針走游龍後。將納完的兩隻靯底一併放在針線筐中,起身活動了一下脖頸。

    白芍見她如此辛苦還要親歷親為,心中心疼主子,便道:「姨娘如此辛苦,剩下的鞋面便讓飄雪姐姐做吧,她的手藝可是比奴婢的好多了,瞧著也與姨娘做的差不離。」

    再說,老夫人和候爺對姨娘的態度一直冷淡疏離。更是百般挑剔,誰知道姨娘一番辛苦之後,他們會不會因為夫人的幾句風涼話。而對姨娘做下的衣物棄如敝履。若是那樣,姨娘這樣日夜操勞。實在是不值得。

    「沒事,院子裡服侍的人本來就不多,事事都得你們去做。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就當打發時間好了。」王卉凝不置可否,勾唇笑了笑,方才走到床邊自己脫下衣物,拆散髮髻躺到床上睡下。她如何能告訴白芍,她之所以自己動手,乃是因為孫雨熙是她生下的骨肉。

    白芍見王卉凝睡下不語,便走到桌前吹滅燈後,也躺到了矮榻上。

    「叩叩叩!」不知過了多久,淅淅瀝瀝的雨聲中突然響起幾道敲門聲,在寂靜的暗夜裡顯得突兀而驚心,清月閣裡的諸人均因為這一道急促的敲門聲而從睡夢中驚醒【醫諾千金第一百四十九章難產章節】。

    急促的敲門聲一直持續到院內屋中燃起了燈火,方才頓了頓,接著便又響了起來,其間伴著一道婦人的聲音:「快開門,我是趙四兒家的,來請王姨娘去救人!」

    屋內的王卉凝已披衣坐了起來,起先聽到敲門聲,心中便隱約的有了些預感,此時再聽到來人是趙四兒家的,心中便越發篤定了。趙四兒家的,乃是忠管事那逝去媳婦的胞妹,是他的小姨子,嫁了府中統管採辦的趙四兒,也算是府裡有些臉面的婆子。如今孫棟媳婦生產,少不得要請她去幫忙張羅,這會兒她親自來請,怕是真的有些難辦。

    她既打算幫姜平夫婦,這樣的機會自然是她不容錯過的。

    「快,替我穿衣梳發。」王卉凝顧不得微微打著囉嗦的身子,撩了被子走下床來。白芍已快速地套了件襖子,將屋內的燈點燃了。聽了她的話,連忙快步走上前來,幫著她把衣服穿妥當,又挽了個既簡單又牢固的矮髻。

    這會兒飄雪已披衣打著傘將院門打開了,門口站著的是被雨淋濕了頭髮和半邊身子的趙四兒家的,她胖乎乎的臉上滿是焦急之色,身後撐著傘的兩個粗使婆子因著夜晚的寒風和冷雨的侵襲而身子微微發抖。

    趙四兒家的卻沒來得及與飄雪多說,只待門一打開,便急急地向著王卉凝的屋子奔去,站在屋外大聲喚道:「王姨娘,忠管事的媳婦兒生了近十個時辰也沒生出來,怕是難產了,老奴代忠管事來請了老夫人示下,求您過去救救余氏。」

    一邊說著,她卻是一邊急得在廊下團團轉,直恨不得撞開門闖進去看看王卉凝起來沒有。

    屋內沒有立即響起回應聲,過了一瞬,卻聽王卉凝淡淡地道:「我知道了。」忠管事是個極講規矩的人,她會讓趙四兒家的先去求了老夫人,再來請她,實不在她的意料之外。

    下一刻,卻是聽得屋內響起腳步聲,很快房門便被從裡面打開,王卉凝穿著齊整地背光而立在門口,眾人看不清她的面容神情,只覺得那一雙清澈的眸子沉冷而幽深,在這暴雨傾盆的暗夜裡,竟讓慌亂而驚恐的趙四兒家的看著生出幾分心安來。

    「王姨娘,這麼晚將您吵醒,實在是逼不得已。穩婆說忠管事的小兒媳婦兒肚中的是死胎,卻一直無法產出,這會兒大人怕也難保,還望王姨娘仁心妙手,救一救她的性命啊。」趙四兒家的以前也沒怎麼把王卉凝放在眼裡,此時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且又是去救自己的外甥媳婦兒,態度不夠恭謹了許多。

    「走吧。」王卉凝凝了凝眉,隨即輕頷了頷首,率先步下遊廊。她當時瞧著余氏微微有些變形的肚子,只覺得有些異樣,再依著她髖骨小、睡的時間過長判斷她生產時可能比常人難些,倒沒想到懷的竟是個死胎。那死胎若是不能及時產出,一直折騰下去,余氏怕真的是難以保全性命了。

    飄雪早已過來將她罩在傘下,提著燈籠緊緊地跟著她。白芍則提著藥箱打著傘隨在後面。趙四兒家的一見,立馬帶著兩個婆子快步走到前面帶路。

    暗夜之中,除了嘩嘩的雨聲,便只聽得幾人踩踏在地面上濺起的水聲。直到出了內院,便見得不遠處有燈籠閃現,隱約的燈光中,傘下的忠叔如一樁木墩立在雨中,神情比平日更加嚴肅,眉頭緊皺雙唇緊抿。走得近了,便能看到他的整個肩頭都濕透了,自己卻似乎沒有絲毫察覺。

    趙四兒家的看著他這樣痛苦嚴肅的神情,忍不住重重地歎息了一聲,用衣袖拭了拭眼角。眼瞧著余氏懷著的這一胎極像男孩,大家都盼著她給他們老忠家添個大胖小子呢,誰知竟是個死胎,如今怕還要搭上大人的性命,這算是什麼事兒啊。

    「王姨娘,有勞您了。」靠近的燈光使忠叔回過神來,身子動了動方才快步迎上前來,對著王卉凝拱手道。

    「快走吧。」王卉凝點了點頭,嘴裡說著,步子卻絲毫未見停頓。她既打算賣忠叔一個人情,定然要行有效之事。況且人命關天,絲毫耽擱都容不得。

    看著雨簾中她快步向前也被雨淋濕了不少的背影,忠叔的眸光閃了閃,僵硬著身子讓隨來的小廝接過白芍手裡並不輕的藥箱,自己則快步隨在王卉凝身後。

    「怎麼會這樣兒?春兒,你可不能有事兒啊?」王卉凝踏入院子時,廊下的孫棟扶牆而立,臉上的表情痛苦而驚恐,轉而用力捶了一下牆,便又急急地來到門口想要探頭往裡瞧。一旁有兩個婆子在勸著他,姜平也站在一旁,讓他不要著急。

    「王……大夫來了,棟兒,快,快讓開。」趙四兒的快步上前將孫棟叫了開,裡面很快便有穩婆將門打開了。因著院裡的人多而雜,趙四兒家的不能把王姨娘的身份點出來。孫棟作為孫鈞的小廝,卻是認識她的。

    「求您救救春兒。」孫棟一看到王卉凝,立馬像是人生中又出現了希望一般,上前便要對著她跪下。王卉凝卻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眼睛狀似無意地往姜平的方向掃了掃,便急步往屋內而去。

    才踏過門檻,便覺一陣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整個屋子裡瀰漫著壓抑而詭異的氣息。床榻之上,余氏披頭散髮臉色慘白,雙手無力地搭在床欄之上。或許還不知道腹中的是個死胎,間或地她又有氣無力擺動著身子使一回勁兒,卻根本是無濟於事。

    「大夫,余氏宮縮無力,這會兒幾乎沒了宮縮,孩子根本下不來。」穩婆是與趙四兒家的相熟之人,卻並不知道王卉凝的身份,只道她是對著她略低了低身子,便臉色凝重地低聲道,「她的羊水極少,怕是因為這個才……」

    先前她已悄悄將孩子是死胎的事兒告訴了趙四兒家的,知道她必然會告訴王卉凝,所以這會兒便沒有往下說,也怕被余氏聽見受到刺激,到時情形就越發凶險了。

    王卉凝點了點頭,轉身吩咐飄雪將藥箱打開,自己則快步走到床前將余氏的情形再仔細看了看,隨即方對著飄雪沉聲道:「將銀針都取出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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