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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五章 揭穿真相 文 / 紫竹飄香

    前世,王卉凝對孫鈞可說是懷著深深的感激,經過這一世的一再失望與憤慨之後,她只想把他當作生命中的過客與路人,恨不能將為他生兒育子的事實掩藏得連自己都不記得【醫諾千金175章節】。可是此刻,當她看到他絕決地跳下水中只餘下最後的一道漣漪時,她竟被他這樣深沉的父愛所感動了,感動得很想摒棄自己的自私,將熙兒被她安全地藏了起來的事實大聲喊出來。

    軒轅翊及時出口的一席話,將她心中陡然升起的衝動壓了下去,凝著的眸光緩了一緩,轉頭看到孤身一人的軒轅翊時,眉頭卻是又皺得更緊,心急速地往下沉著,連開口詢問的勇氣都沒有了。

    康王爺獨身前來,是沒找著飄雪,還是飄雪已經失了性命?

    「我循著她墜下的方位尋了一遍,沒找到人。不過,」軒轅翊帶著幾分歉意地搖了搖頭,接下來的溫和話語卻又讓王卉凝絕望中多了一絲最後的希冀,「離路面四五米處的地方有明顯被重物壓過的痕跡,我仔細地察看了一番,除了看到上面有被人踏過的痕跡,還找著了這個。」一面說著,他一邊將握著的手攤開在王卉凝面前。

    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指肚上覆著一層薄薄的繭子。在他白皙寬厚的掌心之中,靜靜地躺著幾枚包裹著蠟衣的藥丸。看著那幾枚當初被她刻意做小了的藥丸,王卉凝伸手取過捏在指間,沉凝著的眸子中再次帶了幾許希望之光。

    既然已經找到飄雪摔落的位置,卻見不到她的人,是不是表示她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出人意料地沒事,人已經走開了?

    可這樣的喜悅只是在王卉凝的心中停留了一瞬,下一瞬便見她的眸光越發黯淡了下來:「難道竟是路過的人將她救起帶走了?」

    這山下從未聽過有野獸出沒,飄雪此刻人不在山下,這足以說明她掉下來時人並沒有死,可是這樣的結果並不能令王卉凝欣喜,反而使她更加憂心。飄雪就算沒事也一定已經人事不知。否則只要其還有一絲意識,都會先讓人找到她,不會就這麼失蹤不見。

    可這樣重的傷勢正是需要急救的時候,她卻連那個救飄雪的人是誰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合適的醫者替其治傷。萬一耽擱了。那人一片好心,豈不是反而將她完全置於了死地?

    「我已讓人四處去尋了,希望不要讓那好心之人辦了壞事。這京城之中,怕是再沒有哪個醫者的醫術能敵得過皇叔和你的吧。」軒轅翊輕輕的話語中只有真誠,不帶絲毫奉承的浮誇。王卉凝這個時候也沒什麼好謙虛掩飾的了,只是充滿疑慮地點了點頭。

    這時,湍急的水面濺起一片水花,孫鈞自水裡冒了出來。濕漉散亂的長髮和滴落的水珠,襯得他稜角分明的面孔越發冷凝。冷漠無光的眸子越發幽深。他動作僵硬地向著岸邊山坡下的那一片長滿荒草的平地上游去,上得岸後,卻沒有急著通過引橋下的亂石爬上橋來,而是頂著一身濕漉的衣服又站在那裡盯著河面失神。

    孫鈞這樣的神情,令得軒轅翊重重地歎息了一聲,王卉凝便越發覺得情緒複雜難明,一絲罪惡感縈繞而生。

    與此同時,山對面的另一條小徑上。兩個身材頎長的男子從山上急急地往下趕著。其中一個面容冷峻,本來不帶一絲溫度的雙眸,在看了一眼懷中的粉衣女子後,變得越發地冷凝,緊抿著雙唇腳步不停地快速行走著。與他並肩而行的,是一位從後看氣度翩翩卻偏生臉上生得醜陋無比的青年。他看了一眼山上的方向,帶著疑惑的眸中閃過一絲淺淺的失落,看了一眼身旁男子的神情,卻又微微地彎了彎唇。明明是極其醜陋的容貌。這一勾唇卻帶了一股讓人說不出的倜儻風流的韻味。

    ******

    今晚的夜空,似是被什麼籠罩著,顯得格外的黑,便也襯得文遠候府正大廳中四角燃著的輕紗角燈散發出的光芒越發地明亮。映照著這明亮的燈光,大廳之中卻人人臉上都一副莊嚴肅穆的冷然表情,氣氛壓抑,不只僅有的幾個下人低眉垂首,四周靜得呼吸可聞,彷彿連空氣都帶上了幾分詭異。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趙氏揉著發緊的太陽穴半靠在椅背上,平日裡端莊的臉上透著無盡的疲憊與痛苦。看著一旁椅子上原本應該在行軍的路上此時卻緊抿著唇神情越發冷峻的孫鈞和被人用木板抬著進來卻放在地上的秦含霜,她的眉頭卻是緊緊地攢著。

    此時的秦含霜,雖然一身令人觸目驚心的血衣已被除去,凌亂的髮髻、小產後的虛弱和心裡過度的驚懼卻令得她面容憔悴慘白,雙眼微微有些呆滯,一副垂死掙扎勉力強撐著的模樣。

    初聽到秦含霜腹中的胎兒竟然沒了,她只覺得天眩地轉,吃了那麼多藥才剛剛有點起色的眩暈症立時又襲了上來,好不容易才在陳媽媽的一番按揉之下稍稍舒緩了些。可是,還不及她為沒見面便失去了的孫輩傷心難受,這樣詭異的場面便又令得她心頭不祥感頓生。

    而且,她一想到自己的孫兒雨熙竟然去了恪王府,她疑惑的同時心中的不安便越發強烈,不由得再次問向了孫鈞:「方纔你說熙兒和王氏去哪兒了?怎麼還是把紫衣那丫頭帶在了身邊?」

    這王氏以前只是皇后娘娘身邊兒的一個普通女官,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怎麼又和恪王殿下扯上關係了?竟然還跑去人家府邸做客了?

    孫鈞的心口一陣陣地發疼,雙手緊緊地抓著身下的椅子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臉上卻是努力做出淡淡的神情來:「王氏上次入宮時竟是認了恪王為義父的,她帶了熙兒去恪王府小住幾日【醫諾千金第一百七十五章揭穿真相章節】。」

    「倒沒想到她竟然又攀上了這麼一層尊貴親戚,怪不得對著咱們時那副嘴臉越來越冷淡不在乎了。只是,這好端端的,她一個人去恪王府住已是突兀,怎麼還把熙兒給帶去了?是不是熙兒出了什麼事?」說到此處,趙氏的眉頭蹙得更緊。緊緊地逼視著孫鈞。

    孫鈞的唇動了動,眸中痛苦的光芒一閃,臉上卻是不見波瀾:「其實是她們上完香下山的時候,熙兒乘坐的馬車出了點兒問題,她們兩個受了點傷。恰好路上遇著與了緣大師論完經的恪王,我想著您病體未癒,府裡沒人照顧她們,便接受了康王爺的提議,讓她們先到恪王府暫住幾日,據說恪王的醫術比宮裡的那些太醫還要勝出一籌。」

    秦含霜流產的消息已令得趙氏這副模樣,孫鈞根本不敢想像自己一旦將下人們尋找了一日仍沒找到熙兒的消息說出來,趙氏會是怎樣的反應。極度痛楚之下,他接受了王卉凝提出的緩和之法。雖然他對王卉凝居然是恪王的義女的消息很是震驚,但比起失去兒子的痛楚,此時已沒有什麼能更令得他心頭澎湃的了。

    「什麼?熙兒受傷了?你又是怎麼出現在那裡的?」趙氏一激動間身子動了動,立時又引得一陣眩暈,只得又無力地往後一靠,直到聽到孫鈞的下一句話,她心裡的擔憂又化作了震驚與憤怒,「熙兒沒什麼大事。兒子因著聖上另有所派並未立即離開京城。所以才能親眼見著她是如何謀害熙兒又是如何將王氏推下山崖的。」說著,他冰冷的眸光射向了秦含霜。

    那無形的刀刃竟是生生將神情微有些呆滯的秦含霜驚醒,她立時掙扎著爬起來,撲倒在孫鈞的身前,抱著他的腿哭喊道:「候爺,你聽我解釋,聽我解釋!我是無辜的,是王卉凝,是她想害死熙兒。還想害死我和腹中的胎兒。候爺你要為我們母子作主啊!」

    她雙手緊緊地摟著孫鈞的雙腿,仰起一張我見猶臉的小臉無辜而驚恐地望著孫鈞。那絲毫不帶一絲羞赧的神色,看在趙氏眼裡,竟是那麼地真實。

    「這個時候,你還不肯撕下臉上的這張假面具嗎?」孫鈞擰著眉頭雙腿一蹬,將秦含霜虛弱的身軀直踢出半丈遠,冷厲的眸光中凝著一層殺意,幾番的隱忍之後方才收斂住,轉頭對著外面的孫棟道,「把他們給我帶進來。」

    「老夫人。您要替霜兒和未出世的孫兒作主啊,是王卉凝想將我推下山崖,這才使得我沒能保住腹中的孩子啊。」秦含霜眼皮一跳之際,還想作最後的努力,忍著身上的難受膝行到了趙氏身旁,死死地拽著她的裙擺。

    可是,當她一眼看到被孫棟幾人押進來的一男一女兩人時,眼睛卻是徹底地發直了,身上最後的一絲力氣也被抽乾,一下癱軟在了地上。

    那被反綁著雙手的,正是從小傾慕於她甘願暗地裡為他賣命的秦家家奴秦越。而那女的,便是她一直在尋找並試圖除去的曾經最貼身的侍婢碧紋。

    看著秦含霜狼狽可憐的模樣,秦越眸光閃了閃,狠狠地瞪了孫鈞一眼,心底湧現的,除了惱恨與嫉妒,還有無窮無盡的愧疚與自卑。為什麼他偏生是一介奴才出身,如果他也能有孫鈞這樣高貴的出身,秦含霜喜歡的,就應該是她。而他也絕不會如孫鈞這般棄她如敝履,一定會把她放在手心裡呵護著。

    「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孫鈞沒有看秦越怒視的目光,只是轉頭掃了一眼碧紋,冷寒的聲音不容置疑,在寂靜的暗夜裡響起,倒有幾分鬼魅之音的恐怖。

    「是,候爺。」碧紋面無表情地掃視了一眼癱坐在地上的秦含霜,走上前跪在地上,低垂著頭對孫鈞道,「夫人並非翠竹所害,是被二小姐精心謀劃好親手推下湖中去的。只因三年前二小姐第一回瞧見候爺您便生了愛慕之心,那一回精心設計的遇劫事件本是想引起您的注意,卻不想讓大小姐無意中搶了風頭。自從知道您對大小姐有意後,她一邊努力地促成您與大小姐的婚事,一邊又早早地便預謀好了如今的一切。將大小姐害死,利用小少爺爭寵順利奪得夫人之位,便是那一次冷月亭的醉酒事件,也是她精心策劃好的,為的便是能懷上候爺的孩子,使您同意將她娶進門來。之後要做的,便是將小少爺除去……」

    「不要再說了,你這個背主的奴才,」秦越心內的愧疚與自卑在聽到碧紋說出秦含霜對孫鈞的愛慕之後,迅速地膨脹,有一種心中還未痊癒的刀疤又裂開了的感覺,再也隱忍不下去,對著碧紋怒吼了一聲,還想上前一腳將她踢開,卻被及時趕進來的孫棟幾人押了出去。

    「早在害死大小姐之前,她心中便已決定在生下男嬰前將小少爺除去,這樣她才能明正言順地讓自己的兒子繼承候爺的爵位。只可恨她以家人相要挾,逼著奴婢和翠竹不得不聽她的話,最後奴婢終於忍受不了,想通過王姨娘將真相告訴候爺多多提防於她,竟又差點一家人都被秦越弄死,萬幸之下才逃得一條命。」碧紋趁機又將自己被逼無奈的話說出來。

    「這一切竟果真都是你做的?」趙氏無盡的憤怒在想到孫雨熙沒事後也沒有絲毫減緩,從前的歡喜一瞬間便沒了蹤影,「這都怪我當初沒有看清她的真面目,將這樣一匹惡狼引進府來,幸虧熙兒如今只是受了些傷。否則……」

    她自詡自己也算是宅斗高手了,卻沒想到秦含霜竟是如此心機深沉,三年前也不過十四歲,竟已懂得謀劃這麼多,謀劃得這麼長遠。

    頭部傳來的眩暈感令她有些坐不住了,她甚為難受地對著孫鈞擺了擺手:「我也倦了,如今既已知道真相,要如何……」

    「不,老夫人。」秦含霜突然急切地打斷她的話,猛地從地上坐了起來,一把抓住她的手,嘴唇快速地嚅動後吐出的一句話卻令得趙氏面色一變,扶著椅子扶手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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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含霜偽裝謀劃了近三年,今天終於讓她在孫鈞面前露出了真面目,至此,第二卷候府斗也算告一段落了。接下來的一卷,便開始寫一寫王卉凝的新生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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