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冤家路窄 文 / 紫竹飄香
緩了緩之後,王卉凝又對著蔣氏重新診治了一番,確定從鬼門關前逛了一圈的蔣氏終於脫離了生命危險,又為著她開了一些諸如大熟地、白朮、當歸、黑姜、人參等補血調理的藥後,今日的診治便算結束了【醫諾千金第二十五章冤家路窄章節】。謝絕了秦超的磕頭大禮和重金相謝,主僕二人提著藥箱和賺到的診金,在秦超的相送下走出醉仙居的小院,準備乘著剛剛才趕回來的馬車回醫館。
許是觸動了內心太多潛藏的情感,直至跨出酒樓側門的門檻,蔣氏那暗黑的屋門已望不見,隔壁屋裡嬰孩偶爾一兩聲低弱的嚶嚀聲也不再入耳,她的內心還是有些無法平復。自學醫以來,她所經歷過的危險甚至是生命攸關的場面並不見少,卻唯獨這一次,嬰孩尖銳的啼哭聲擾亂了她的心神,使得一貫平靜的她多了幾分急切與浮躁,心底從來沒有過的希望蔣氏活下來將孩子撫養長大的願望很是迫切。
「你便是最近京城中盛傳的醫術不賴的醫諾醫館中的女醫者?」一道饒有興味的男子聲音從身側傳來,將才走出小院不過幾步的王卉凝說得步子一頓,回味著那雖只聽過兩回卻全然不會聽錯的聲調,眉頭微挑,墨黑的眸子立時凝成了兩團化不開的濃墨。
又是他?!當真是冤家路窄,為何每回出來都能碰到他?
妻子脫離生命危險的喜訊已將秦超心中的陰霾衝散,王卉凝悄然為他著想、妙手回春救回生命垂危的蔣氏以及面對金錢淡然推拒的舉止都令他心中甚是欽佩,此時只見面前之人落在王卉凝身上的打量目光。想到他往日的跋扈與好色,眉頭幾不可見地挑了挑。轉而卻是上前兩步抱拳含笑道:「鍾大人?酒菜小店俱已備好,您怎麼站在這兒不進去?可是還要等朋友?」
且不說人是他親自請來的,又對他妻子有救命之恩,他有責任和義務把人安全送回醫館。便是普通的酒客,只要進了他的酒樓,他作為醉仙居的掌櫃,也應該盡力不讓對方受到傷害。
「怎麼?我聽說秦掌櫃的夫人生產完後又出了些問題,叫了好些醫者都不見效,方才更是瞧見你弟弟臉色難看地急急出來尋你。好似說什麼你夫人不行了。這會瞧你臉上儘是喜色,莫不是你夫人真叫她給治好了?」鍾雲只歪著頭笑看了秦超一眼。一雙眼睛便又落到了王卉凝身上,在她姣好的腰身上來回穿梭了幾回,便又直直地盯著她的黑紗看,眸中的興味更甚。
「是的,王大夫妙手,賤內現下已脫離危險【醫諾千金25章節】。」秦超和氣而略帶恭謹在答了,腳下卻是不著痕跡地微移一步,裝作禮貌地對視鍾雲的模樣。希冀擋一擋他越來越肆無忌憚的打量目光。
鍾雲不過一個小小的刑部管事。他的飛揚跋扈與貪財好色,卻是京城裡出了名的,秦超打心眼裡討厭這個人。若不是因著主子的叮囑,他恨不得每回都將其拒之門外。此時看著鍾雲分明已將算盤打到了妻子的救命恩人身上,他的心中更是沒來由的生出幾分懊惱來。可是,他不能忘了鍾雲那個能力出眾頗受皇上青睞眼看又要平步青雲的姐夫,不能置主子的大計於不顧,緩了緩,只能如往常一般悄悄地將心中的厭惡與惱怒隱在了心底,臉上仍掛著幾許看似討好的笑意。
可是,他這一舉動卻絲毫未影響到鍾雲。當鍾雲一眼見到王卉凝竟只是步子頓了頓,爾後竟然絲毫沒有要理會他的意思,逕直走到了酒樓旁邊秦超的馬車旁時,他快步錯身繞過秦超,竟是迅速地閃身到了王卉凝的身旁,嘴角噙著一絲與涵公子相比沒了玩味只見放蕩的笑意,側首道:「女醫者果然醫術高明,這勻稱的身材也是曼妙無比,若我猜測的沒錯,這長相定然也與你的醫術一般,高人一等吧。只是,你這樣不搭理人,可不是好習慣哦。」一面說著,他的右手已是快速伸向王卉凝,竟是欲要掀起王卉凝帷帽下的黑紗,滿足心底那蠢蠢欲動的要將黑紗下的美人容顏看個究竟的衝動。
「主子?」翠兒臉色一變,驚呼了一聲後忙將手中抱著的藥箱放在馬車腳踏上,轉身便準備去攔一攔。王卉凝將她從恪王府一個小小的粗使丫環要到身邊來,又是學醫又是同飄雪和紫衣等人一樣的看待,說是丫環,其實就跟親人差不多。雖談不上擁有飄雪幾人能為王卉凝獻出生命的忠誠,心中積聚下來的感激,卻也是能令她在其遇險的時候挺身而出的。
王卉凝眸光一緊的同時,兩手亦快速地按向了頭上的帷帽。上次茶樓一事她已見識到了鍾雲的無恥與大膽,鑒於此,她才腳步不停地想直接上到馬車之上快速離開。先是白芍被砸傷頭部差點丟了性命,再是茶樓之上公然被調戲,她已在鍾雲手裡吃過兩次虧,不敢保證在如此眾目睽睽之下,他就不會亂來,不管結果如何,對她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
可是,她沒想到鍾雲會如此之快地跑上前來截住她,更沒想到他的動作那麼快,話未完手便已伸了上來。縱然她因心中有顧忌,在看到他過來的那一刻已用手護住了帷帽,卻還是被他撩開了黑紗的一條縫,只一眼,便將她的容顏看了個大概。只是,因為他身體的阻擋,旁人並未窺到。
即便如此,看著鍾雲僵在自己面紗下的右手,她心中惱怒之餘,右手迅速往內一縮,下一瞬便是帶著一點寒光向著鍾去的右手而去。
「是她?不!」黑紗下比想像中還要美的容顏令鍾雲眸光一亮,心中迅速閃過一個猜測,卻又快速地自我否定,喃喃地道,「像,真是太像了。老天待我不薄,老天真的待我不薄啊。」
上次茶樓一見,他便對王卉凝念念不忘,只是因著軒轅翊的出現讓他有著顧忌,可還是忍不住去讓人暗地裡去查實了王卉凝的身份,待知道她竟然是皇后娘娘賜給孫鈞的側室時,他除了埋怨秦蘊之居然不認識自己姐夫的妾室,心中因著自己的魯莽有些惴惴外,也同時把心中的齷齪想法壓下,卻總覺得有些遺憾。待到聽到王卉凝和離出了候府,又得知她竟然是恪王的乾女兒,後又聽到王卉凝隨恪王離開京城的消息,他更覺得一顆心空落落的,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想而不得的失落感。
而此刻,一見到這張嬌美之極與曾令他神魂顛倒的容顏幾乎無二的臉,他只覺得老天又給了他一次機會,不曾多想她們會不會是同一個人,在他的心裡幾乎是主動地將之定性為只是兩個人長得相像罷了。因為,只有這一種可能,才會讓他已然絕望的心中還能有些別的想法。
秦超早在鍾雲快步上前時已預感到了事情不妙,待到趕上前去卻還是晚了一步,只能倒抽一口冷氣等著他將王卉凝的帷帽掀下來,心中快速轉著待會要如何善後的想法。下一刻,當他看到王卉凝用手緊緊地護住帷帽的時候,亦聽得鍾雲驚叫一聲,手像是被什麼蜇了一般,快速地縮了回來,轉手一個巴掌扇在了翠兒的臉上:「你敢暗算爺?」
「啪!」重重的巴掌落在翠兒尖長的臉上,發出一道極清脆的聲音,巨大的力道更是將方纔將手伸上前去欲要阻攔他的翠兒扇得一個趔趄向著身後的馬車車廂上撞去,臉頰上迅速浮現三四個長長的指印,眸中更是因突如其來的疼痛和委屈而暈上了兩團水汽。
她的手根本來不及觸到他的手上,更不可能對他做什麼,他為何說她暗算他?
「翠兒!」王卉凝快速地收回手中的銀針,另一手將翠兒及時地拉住,冷凝的眸光卻讓黑紗外的秦超都感受到了幾絲涼意。緩緩地轉過頭,她對著鍾雲冷聲道,「鍾大人,你不顧禮義廉恥,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公然掀開小婦人的帷帽,我僕婢不過是一時情急想要伸手阻攔,卻不及碰到你,何來暗算一說?難道,」
掃了一眼鍾雲身後站著的狗仗人勢的幾個還欲上前來的小廝,她的聲音越發冷漠:「這便是你們主僕幾人欺壓百姓肆意妄為慣用的借口嗎?」
她本只是想給鍾雲一個教訓,卻沒想到將銀針扎入他的手背之上恰好趕上翠兒上前來阻攔,竟是讓他誤以為是翠兒傷了他。
「你……」鍾雲也被王卉凝這樣冰冷的語氣說得一怔,低頭看去,那猶帶著痛意的手背之上卻並未見異樣,難道,竟是他弄錯了?
不過,他在這街道之上橫行多時,便是錯了,又當如何?難不成還要他上前道謙?
「喲,也是個性子潑辣的。」鍾雲快速地斂下心中的羞怒,用飽含著挑釁與調戲的口氣說完,雙手抱胸挺身而立,歪著頭勾著唇直直地望著王卉凝,又道,「爺喜歡的便是這種有個性的女人,瞧這丫環的性情,似乎也挺合爺的口味,若是一併放在屋裡,倒是一樁美事。」
「啪!啪!」兩道更為清脆的響聲幾乎同時響起,當那一片淺藍色的衣袖抬起又落下之時,鍾雲和他身後的一眾小廝都愣了一下,一旁的秦超心中一喜的同時,眉頭卻皺得更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