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九章 多事的一天 文 / 紫竹飄香
「從明天開始,老夫人可以不必再天天奔波來此了【醫諾千金第三十九章多事的一天章節】。」王卉凝瞅著對面嫻靜而立在趙氏身旁的趙爾冬,淡淡地道,「恕我醫術有限,老夫人此症,再施針下去,亦只能止步於此。」
「王大夫過謙了。若非您過人的醫術,姑母如何能恢復得這麼快。」趙爾冬亦敏銳地察覺到趙氏的症狀已多日不變,就如同兩個月前病情止步不再恢復時一樣,聽了王卉凝的話,卻是神情認真地向著她道。
如今的趙氏,嘴角不會再無意識地流涎,偏癱的半邊身子亦有了些許知覺,原來需要人挪動的手和腳也能做些簡單的動作,頭腦的靈活程度更是恢復到了原來的八成,已經著手處理府中事務了。這樣的症狀與兩個月前相比,簡直是令人不敢想像。
令趙爾冬感到欣喜的,除了姑母身體的好轉,還有她對自己宛若親生女兒的態度,更重要的是表哥孫鈞對她漸好的態度,心中對王卉凝的好感甚至是感激自然也不可避免。此時聽了王卉凝的話,她已深表贊同,卻回頭低身對著趙氏輕聲詢問道:「姑母,王大夫的意思是讓咱們不再扎針只回府去慢慢調理著,您看如何?」
每日的奔波,特別是這天氣漸涼後每日的早起,讓趙氏對王卉凝這不出診更不懼權貴的破規矩頗有微詞,只因著自己身體上可喜的變化才使得她隱忍不發。此時聽王卉凝的意思分明是再治也無效,便淡淡地應了一句:「嗯,既然王大夫已經言至於此。我自也不能強人所難。這針便停下吧,順便也多謝王大夫這段日子的細心調理。回頭你讓人封一封銀子給王大夫,我們候府不比普通人家,這該有的禮道自是不能少的。」
「嗯,冬兒一定照姑母說的辦。」趙爾冬乖巧溫順地應下,轉身又對王卉凝道了一回謝,態度卻是真誠而和氣。這一回王卉凝卻沒有當即推拒趙氏的賞銀,她既說是大戶人家的禮道,那便讓她送來吧,她倒懶得再與她多費唇舌。
送走趙氏和趙爾冬。王卉凝方才感覺到徹底的輕鬆。她們不來,她便再也不用擔心孫鈞會不會突然什麼時候跑到醫館中來了。
「主子。方才阿文來了一趟,說是您的家人進京來尋您了。」來不及喚醫者進來,翠兒卻是先一步掀簾走了進來,對著王卉凝輕聲道【醫諾千金39章節】。
「家人?」王卉凝眸光驟然一緊,聲音不自禁地沉了沉。自她嫁入候府的那一刻起,她便與秦家沒有了任何干係,而自跌入湖中的那一剎那,她更是連唯一嫡親的妹妹都沒有了。這會兒卻是誰敢自稱她的家人?
驟然反應過來翠兒話語中的「進京」二字。王卉凝才明白過來翠兒所指的家人是什麼人,心中更多的卻是意外與愕然。自上一回在飄雪的建議下讓人往家裡送了一回信後,她幾乎將本尊的這個娘家給忘了。他們這個時候進京。為的又是什麼?
雖然從飄雪的話語間隱約判定,本尊的娘家對本尊似乎不錯,但這些也只是飄雪原來從本尊口中得知,並未親眼所見,以本尊原來樂觀、容易滿足且對人不設防的性子來看,實在難以判定是否真如此。而從他們在得知她和離的消息後隔了四個月才進京來看,她越加不太相信。
「來了幾個人?他們現下在何處?」王卉凝微垂下眼眸,聲音說不出有多急切,卻也不見冷淡。畢竟,她佔著本尊的身子,若是她表現得太過冷漠的話,即便不引人起疑,也總會讓人覺得她薄情寡義。
「您的父母和弟妹外加一個老僕統共五人,現下正在恪王府中。」翠兒回答完,略一停頓又望著王卉凝道,「據說原本早應該到的,是因著在路上遭遇了劫匪,所帶財物盡被搶光,跟隨的僕人也走得只餘下一位年過五十的老僕,他們一路與人做活賺取盤纏,您的母親又一度重病不起,才耽擱到了現在。」
「他們遭遇了劫匪?」這一回王卉凝的聲音中除了震驚,還夾雜了一些其他的東西。她當初讓人送去的信中,只簡單提了自己和離到了恪王府中一切安好讓他們不要記掛的話,當初或許還想過他們聽到消息後會不會進京來看她,待到一個月過去了,本尊的家人卻連影子都沒有,她便完全將這一茬拋在了腦後,連想一想如何面對他們都不曾,此時聽到這個理由,心中不免有些動容。
雖然一度落魄,卻好歹曾是世家子弟,當初享受富貴榮華,如今卻為著擔心她而一路與人做活賺取盤纏,這不僅僅是吃苦放下尊嚴那麼簡單,其中蘊含的,便分明是他們對她的愛。除了早逝的母親,從來不曾有人如此關心她。即便明知道這份關心是給死去的本尊的,她亦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否則,如何對得起本尊給她的這具身子。
「母……親的病可好了?阿文可知道他們進京是否還有其他人知道?」略一沉吟,王卉凝抬眸問向翠兒,翠兒想了想答道,「據說是老夫人的病好了他們才上路的,阿文還說他們是直接去的恪王府,因著穿著普通,路上並無人注意到他們。」
「我讓你留意莊子的事現下可有進展?」王卉凝心思微轉,爾後再次問道,翠兒連忙又道,「奴婢正要向主子回稟此事,現下有兩處莊子奴婢覺得很合適,一處在普寧寺東側山腳下,是一個比咱們這兒略大些的院落,院前是大片綠竹,院後則是一個小池塘,平時在池塘裡養點魚和雞鴨再種點蓮藕都很好,環境極清幽,價錢也蠻實惠,只需八百兩紋銀,若是談得攏,價錢還有點商量。另一處則在西郊北面,環境一般,院子不是很新,卻勝在大,裡面有兩個獨立的院落,院後還有幾畝良田,賣主卻咬著要一千二百八十兩銀子,一錢都不能少。主子您看,您要哪一處?」
「你與伢商說,我看中了那個小的,卻因著我身邊銀兩不夠,讓他緩我幾日。」王卉凝沉吟著開口,雙眸看到翠兒遲疑了一下欲要移動的腳步,卻是補道,「你讓飄雪喬裝一下即刻帶上一千三百兩銀子出去,將西郊的那處院落買下,我等著用。並對阿文說,先讓我父母他們在恪王府住幾日,過幾日我再告訴他如何打算。」
本尊的父母和弟妹都來了,家中便沒了親人,若是他們願意,便讓他們直接住到那處莊子上去,也算她替本尊盡一份孝心。便是他們執意要回去,買下一處莊子,待到這裡的事情了了,她搬過去住也是極好的。
「好,奴婢這就去告訴飄雪姐姐。」翠兒心中雖有些疑惑王卉凝這話語前後的不合邏輯,卻也只是一遲疑便低聲應下,掀簾而出喚了病人進去就診。
給幾個染了普通風寒的病人開過藥後,趁著閒下來的間隙,王卉凝端起了翠兒按例備好的茶水,抬頭望著窗外的太陽,估摸著袁軼涵很快便要來了,心裡卻有些煩躁起來。昨晚一直待到熙兒退了燒熱人瞧著沒事她才靜下心來,卻因著太過疲憊,一上床便睡著了,今早起來又忙著替趙氏施針給其他病人診治,對於袁軼涵昨晚的話她竟是沒有時間好好思慮一番。
袁軼涵遭人陷害家破人亡,於她來說倒是有種同命相連惺惺相惜的感覺,更因著他屢次相救,她有一種被施恩的感覺。但這事畢竟不同兒戲,她到現在也只是聽了他的一己之言,不說他的話未必百分百正確,其中會不會夾了他的個人情緒,只說那李淑妃位高權重,她不能因著一時義氣將母子兩人和飄雪她們全都置於危險之中。
「哎?今兒這醫館裡瞧著倒有些冷清。」聽到漸近的軒轅昊的聲音,王卉凝收斂了心神,起身迎了出去,「安王爺來了?」
「嗯,母后見了我從你這兒帶回宮去的那些藥,心裡也感歎有好幾味竟是比宮裡上好的御藥藥效還好。正好她這些日子有些精神不濟,宮裡的那些提神醒腦的藥服了不少卻不大見效,今兒個我特意來問問,你這兒是否有這方面的藥。」軒轅昊笑呵呵地望著王卉凝,神情間不見皇子的倨傲。
王卉凝一向覺得軒轅昊這樣帶點孩子氣的脾性極討人喜歡,對著他,整個人都輕鬆不少,聽了他的話不由道:「我這兒倒正好有些,卻不是服用的,而是製成香囊佩戴在身上的,裡面或以冰片、樟腦和桂皮為主,或以冰片加白芷、蒼朮與川芎,還有一味是添加丁香與樟腦的。您看皇后娘娘喜歡哪個味兒,我與您去取來。」
「就取最後一味吧。」軒轅昊略一思索,便對著王卉凝道,「母后一貫喜歡聞丁香的花味。」
王卉凝含笑點頭應下,叫了從後院回來的翠兒上茶,便親自去了隔間裡的藥櫃裡取來。待她找尋了一番再次回到廳堂中,卻見軒轅昊撐著額頭坐在圓桌旁,起先並沒在意,走上前去卻見他的臉色微微有些不好,甚至連唇角都有些發紫,瞬時眸光一緊,急急上前對他道:「安王爺,您怎麼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