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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十一章 燙手的山芋 文 / 紫竹飄香

    王卉凝原本打算好讓飄雪和紫衣去郊外的莊子上,再將翠兒悄悄送去恪王府或去恪王那兒求了她的賣身契來由她自行選擇去處,卻不想最後她們竟是一個也不肯離開。她內心激盪難平之際,瞧她們的神情怕是自己說破嘴皮子也起不到任何說服作用,只得點頭答應,並將自己不知何故被宮中貴人算計、上次差點成了謀害安王爺的替罪羊、今次又差點成了皇后的「幫兇」諸事詳細說了出來,卻仍是瞞下了袁軼涵家破人亡此番欲要報仇和皇后中毒之事。

    幾個丫環聽得王卉凝挑明了其中的厲害關係,並暗示著對方必然還會對她下手,心驚肉跳之餘,跟隨她的決心卻越發堅定。

    「主子,皇上一向與恪王親近,您是恪王的義女,他要是知道有人要害您,一定會幫您的。」翠兒抿著櫻色的小唇,皺著眉頭望向王卉凝輕聲安慰道。

    「皇后娘娘和善大度,卻也絕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她最厭的便是那心機深沉不安分之人,皇上也一向看重她。相信那謀害安王爺陷害主子的跳樑小丑亦蹦躂不了多久,皇后娘娘定會替皇上將後宮清理乾淨的。」飄雪擰著眉頭語氣平淡,心中卻猜到王卉凝既做出將她們支開的舉動,事情怕是比她說的還要嚴重。

    主僕幾人互相寬慰了幾句,翠兒才驟然記起自己入內的原因,遂將阿文派人送的口信說了出來。卻是王卉凝的父母確實在恪王府裡住得有些不習慣原決定了去郊外的莊子上住些日子,恰聽府中人說恪王回來了,想著自己女兒拜了他為義父。又隨他去了南邊兒,這會兒興許也跟她一塊兒回來了。哪裡還會離開?

    「老爺和夫人回來了?」紫衣還不曾知道這回事,看著王卉凝皺起的眉頭,自是猜到換了個靈魂的主子怕是不知道如何應對本尊的父母,一時也有些替她著急。

    飄雪替王卉凝點了點頭,嘴唇動了動見王卉凝眉頭驟緊之際眸中光亮一閃,似是已有了主意,便只抬眼望著她,並不言語。下一刻果見王卉凝抬眸望了一眼外面漸沉的夕陽,開口道:「飄雪。你換身衣服將白芍送去候府,再尋機見一見孫姨太太。就說她找的人可能有著落了,讓她最好尋個機會相互認一認。」

    飄雪沉沉的眸光微微一亮,面上的神情卻讓人看不出異樣,低頭應下後便聽王卉凝對翠兒道:「你讓那傳話之人回去告訴阿文,讓他晚上派馬車接我去一趟恪王府,並幫我提前對恪王說一聲。」

    虧得有軒轅翊留下了阿文幫她,否則這些掩人耳目之事,光靠她們幾個女人。還真是難辦。她原本以為李淑妃能將軒轅昊出現在醫館的時間以及他在醫館裡喝茶的習慣摸得這樣透。怕是在醫館周圍派了耳目日日監視,現在想想她既沒有發現她易裝入宮一事,阿文和袁軼涵暗中出現也不曾發現異樣。想必那監視之人即便不是專門針對軒轅昊的,怕也頂多只是待在醫館前面遠遠地看著。只是他們今日未能成事,若還想陷害或是制住她,怕就要加大防範了。

    以後行事越發小心些自是必然,而這一趟恪王府,她也覺得務必不能省略了。她自是知道恪王一定能有話應對本尊的父母,並幫她將要隱瞞的繼續瞞著。但她腦中又再次回想起了在攏月殿時李懷寶瞧著飄雪時的眼神,那是一種似乎已心中有數卻想進一步窺視確定的眼神,還隱隱地透著一股敵意,讓她心中越發有些不安,也想去向恪王討個主意。

    現下秦含霜已死,孫鈞也早已知曉她的身份,若非這新惹上的麻煩,便是李懷寶真將她是王卉凝的消息放出來,她冷然承認也沒甚要緊,不過是多承受幾道同情揣測的目光罷了。畢竟南黎國律法上沒有說她一個和離的婦人便不能自己開醫館,她也不以自食其力養活自己為恥。

    壞就壞在現下這個節骨眼上,她好不容易將熙兒送去孫鈞身邊,便是想藉著有很多人揣測她從候府中和離出來孫鈞會不會因此得罪了皇后娘娘和恪王兩大勢力之際讓熙兒完全避開。若是這個時候讓李淑妃知道她的真正身份,而她又足足給趙氏治了兩個來月的病,李淑妃怕不只會對她更為顧忌,她想給熙兒尋求一份穩定庇護的想法怕是也要落空。

    「是。」翠兒應下後略頓了頓,眉頭微擰,神情中多了幾分顧忌,看向王卉凝,「主子,奴婢方才站在醫館中往外瞧的時候,看到對面小巷中有一個探頭探腦的男子。奴婢便故意站在門口同路過的街鄰說話,偷偷觀察了好一會兒,發現他竟像是監視咱們醫館的。」

    王卉凝心中已有所料,此時再聽翠兒提起自不會有半點意外,心下卻是思量了一下,微擰眉頭對翠兒道:「你再尋機在四處走走,看看周圍到底有幾撥人在監視咱們。

    當初孫鈞一紙休書將秦含霜掃地出門之際,因著怕影響候府的聲譽,也只是含含糊糊地擇了七出之條中的「不順婆婆」和「善妒」宣告眾人,對於內裡詳情並無外人知曉,便連熙兒因此失蹤之事也是暫時瞞著外人。先前在孫家舊宅旁,後面陸續趕來的圍觀群眾縱然沒有見著袁軼涵不動聲色地將秦含霜丟入火中,也因著他和孫鈞一個面目猙獰一個混身透著攝人的冰冷之氣而不敢靠近半步,只遠遠地觀察著火勢,並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孫家自也不會再將熙兒失而復得之事宣之於人。如此她只讓飄雪打著去候府替趙氏送藥的名義將白芍送進去,便連她編出來騙候府眾人的謊言也不會傳到李淑妃的耳中去了。到時即便是李淑妃察覺她為袁軼涵提供了幫助,也不會懷疑到孫鈞頭上去。

    待到翠兒出去了好一會兒,進來時甚有把握地告訴王卉凝先後曾有兩撥躲在牆角的人跟了她一陣,王卉凝輕輕點頭之際方才將裝扮好了準備出門的飄雪和白芍喚到跟前,略略地再交待了幾句讓她們行事小心,便滿含著對白芍的不捨目送著她們離開。趁著夜幕隱降臨前的些許時間,她脫了外衣在矮榻上半瞇著驅散放鬆後一陣陣襲來的倦意,順帶等著阿文的到來。

    ******

    夕陽擦著喜翠殿翹起的簷角,將點點餘暉灑向院中長得正茂開得正盛的奇花異草,在這春季般炫麗的景致中再添了一抹紅色,也將垂首恭立的太監宮女們的臉上照出兩團淺淺的紅暈,在這冷寒的冬日裡給他們憑添了幾分暖意。

    殿內的正榻上,在後宮之中地位僅次於皇后的淑妃娘娘李明馨一手支頤斜椅在榻上的茶几上,卻是面目陰沉,秀眉緊蹙,雙目似一瞬不瞬地盯著另一隻手中把玩著的青花釉裡紅茶盞,那微翹的眼角又似銳利的刀風,狠狠地剮著底下垂首立著的太監楊公公,讓他背脊發涼額頭冒汗。

    明明裡面燒著地龍,燃著暖香,楊公公卻覺得沉寂的空氣中有一股股涼嗖嗖的風從後背刮來,竟讓他不知道到底是冷還是熱。

    「徐貴人被賜白菱一條,毒酒一壺,皇上許其自剔以謝謀害之罪。皇后受連帶之責罰禁足至除夕。」李明馨聲音輕柔,櫻色紅唇緩緩開合,重複著楊公公方才得來的消息。若是不看她攝人的神情光聽這猶如羽毛拂在心頭的聲音,真是一件很讓人享受的事情。

    「光當!」李明馨手中捏著的茶盞終於被她一擲落地摔了個粉碎,輕柔的聲音驟然凌厲,「我如此苦費心機挖好的陷阱,竟被你一句輕飄飄的話就給擊得粉碎。仇炎,即便你是個沒有父母親人的孤兒,我也一定能想辦法制住你,讓你付出沉重的代價。」勾人的鳳眸中,射出噬人的光芒,楊公公即便並不陌生她這樣的眼神,也是看得將抬起的頭又低了下去。原本想勸一聲「這一計總算是沒有白費,好歹將正得寵的徐貴人除去了。」的話也咽在了喉嚨口。

    「她一個小小的女醫者,我原本以為不過是京城中人慣會以訛傳訛的,僥倖將她的名聲抬了起來而已,讓她替咱們擔下那謀害安王爺的罪名也不過輕而易舉之事。卻沒想到她不但讓中了茉莉根毒的安王無恙離開她的醫館,今日竟是還能從皇上那兒全身而退。恪王一向性情古怪,難保她不會因此又有了接觸皇后的機會。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她識出了皇后體內的毒,當時作好將之推到康王身上的計劃卻被意外出現的恪王打破,皇上若是細細查出來,極容易揪住咱們的尾巴。燁兒那兒已準備得差不多了,我不能拖他的後腿。」李明馨又從茶几上抓了一個茶盞在手中把玩著,語氣微緩了緩,卻寒意更甚,「仇炎先留著,尋個機會將那女人除了,也不需再去想著假借他人之手了,直接叫幾個人過去,像上回一樣,做完之後燒個乾淨,便什麼痕跡也沒了。」

    「沒想到我當初一時興起尋出的替死鬼,如今倒成了燙手的山芋,差點傷著了自己。」楊公公斂神應下之際,李明馨冷笑一聲後,以指肚輕輕摩擦著茶盞的杯口,「也怪我一時仁慈,竟在懷疑你們給安王爺服錯了藥時想著先留她一條賤命。如今,卻是再不能手軟了。順便也讓那李懷寶忙活忙活,膽敢與我李家作對的,都不會有好下場。」(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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