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十三章 人馬消失? 文 / 紫竹飄香
「哧哧哧!」當夾雜在呼呼的火焰聲中此起彼伏響起的長劍入肉聲近在耳旁時,處於高度緊張中的黑衣人終於一撥一撥地回頭,卻只來得及瞪大雙目,迎接他們的亦是近在咽喉的劍刃。
眼看著圍在火圈外圍的黑衣人已有近半無聲倒地,而火圈內的人並沒有如他們預料之中逃出來,甚至面前的火焰在幾瞬的驟旺之後竟詭異地呈現出了頹勢,其他黑衣人黑巾下的眸光一閃之際,急急回身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同伴,抬頭之際看到了手握長劍緊緊圍攏上來的青衣侍衛,更看到了不遠處一道令他們心驚肉跳的高大身影。
火光映照之下,遠遠抱胸而立微蹙眉頭的錦袍男子,不正是他們此舉欲要除去原應該處於大火之中的正主兒康王爺麼?
剩餘的黑衣人不及表現出太多的驚愕神情,第一反應便是舉劍自衛,心中卻都有說不出的慌亂。他們算計著將燒溶的柏油在廟宇外倒了厚厚的一層,再派這麼多人守在火圈外趁機動手,裡面的人無論逃與不逃,都是死路一條,卻不想千算萬算卻算漏了對方已事先知曉他們的計劃這一條。
只看著滿地悄然死去的同黨,他們的心頭便升起一股惡寒。這樣迅疾而無聲有序的手段,他們自認無法企及,即便面前青衣侍衛的人數現下也只是與他們旗鼓相當,他們卻一點獲勝甚至是安全逃離的把握都沒有。
不容黑衣人遲疑,他們舉劍之際,青衣侍衛已迅速地逼近。二話不說,手中寒芒一閃。雙方的劍刃便發出清脆的撞擊之聲。腕口的微麻感既讓所有黑衣人意識到了此刻的生死攸關,亦感受到了所面臨的青衣侍衛的實力,心下當即又涼了幾分。然而此時不容他們退縮,唯有拼出一條血路,方才能有些許的生機。
冉冉而起的劃破天際的火光隨著辟辟啪啪仿如燈芯爆裂般的響聲跳躍了數下,黑衣人只覺得火勢驟然之間小了大半,下一刻便覺後背一涼,尖冷的長劍從後貫穿體內,將他們心中的不安與恐懼升至最濃。最後只能瞪著一雙無法置信的雙眼倒在了同伴之中。
「多虧了仇副將的及時提醒,我一眾人等才能全身而退。」軒轅翊反手而立。跳躍漸弱的火光將他溫和的臉龐更添了幾分柔和之氣,一雙星亮黑眸卻是深邃異常,望著火圈外躺著的密集屍體,聲音微顯澀啞。
他並無意於高位,從不想亦不願意像父皇那般立於高處而獨自承受寒意,卻無法擺脫皇子的身份,亦無法消弭別人對他的顧忌。他願行善事,卻不是一味的菩薩心腸。若有人危及他或是他所在乎之人的安危。他也絕對能讓自己邪惡起來。
只是。看著滿地躺著的原本該為國出力保衛黎國邊境的兵士卻死在自己人的手中,看著南黎國強大的兵力如今被用於他們兄弟間相殘,心中難免生出痛心之感。
袁軼涵改名仇炎。阿離作為他的家臣,自然跟著姓仇。此時他雙手抱拳,垂首道:「保護王爺們的安全,本是卑職使命所在。」
軒轅翊輕輕一點頭,轉目看向身旁作侍衛打扮的軒轅昊,正瞧見了他盯著地上死屍微有些飄渺的眸光,不由微微一愣,輕聲喚道:「四弟,你怎麼了?」
自前兩日見到,他便發現以前急躁活泛的四弟幾月間竟是發生了莫大的變化,不只猶透著幾分稚嫩之氣的臉上多了幾絲深沉,偶爾會一個人立在一處微微出神,原本極愛說話的他,也比原來沉默了許多。這幾日一直忙著趕路並忙著提防隨時可能會遇到的危險,他並無暇細問,此時瞧著他這模樣,心中越發篤定這幾月間宮中怕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沒事,只是覺得世事無常,誰也無法預料,平安地度過今日之後明日能不能依然平安。」軒轅昊收回神思,微微一勾唇,綻出一抹略顯深沉的笑意。他越來越覺得人心是這世上最令人無法揣度的東西,誰能料想到,曾經見了面親得恨不能跟你粘在一塊的兄弟,轉身便想將你置於死地。遇上你總能笑得跟開了花似的人,其實內心裡恨不得你下一刻便立刻死去。這樣的認知,他至今還有些無法接受。
「四弟,可是宮中發生了什麼,竟連你也這樣感歎起人生來了?」恪王的密信只讓他注意安全,並隱諱地說宮中可能有大事發生,對於宮中曾經發生的事卻並未細說,令他驚訝於是什麼事讓從不憂思的軒轅昊生出這樣的感歎。
「皇兄離開的這些日子宮中確實發生了一些事,一時半會也說不清,還是回京之後再詳詳細細地告訴你吧。」軒轅昊對上軒轅翊緊盯過來的眸光,雙唇輕輕一咧,終於露出一抹令軒轅翊有些熟悉的輕鬆笑意,一伸手將他拉過,「現下離天亮還有些時辰,咱們先進廟裡再瞇一會兒吧,便是那些出家人,怕還少不得皇兄你出面安撫一二。」
軒轅翊略一遲疑,見他雖性情深沉了些,卻並無傷痛之情,便猜想即便經歷的事情令他一時無法接受,想來也不曾危及到他和宮中親人的安全,當下便也放下心來,輕輕頷首後對著阿離和心腹頭領叮囑了一番,便由著他拉入廟宇之中。見廟宇中的和尚們一時都嚇得不輕,少不得上前安慰一二,又軟硬兼施地說了些讓他們不可洩露出去的話。
軒轅詡帶來的確實是些精兵強將,一個晚上的時間,他們不僅將頭天晚上剷除的一眾黑衣人神不知鬼不覺地處理了,便是廟宇附近燃燒的跡象,亦進行了最大程度的掩蓋。待到天亮整裝待發時,又個個精神飽滿,看不出一絲疲態。軒轅昊看著這些人眸中的奕奕神采,看向軒轅翊的目光中不由得多了幾絲欽佩。
他以前從不去關心這些,此時才知道,軒轅翊府中的那些侍衛之所以比他和軒轅炎身邊的都強,實在不是偶然,他一個既不是父皇最疼寵,更沒有母妃和母妃家族庇護的皇子,既能在宮中安穩立足,更能在遠離皇宮的封地安然無恙,亦同樣不是巧合。便如今日,雖說是阿離最早發現黑衣人的跟蹤,若不是得他縝密安排,又豈能如此迅捷而快速地全殲來人,並不留下一絲痕跡?
軒轅詡策馬行在最前面,抬目望著京城的方向,想著此時或許正在醫館之中蒙著黑紗替人切脈的王卉凝,他的唇角無聲地勾起一道怡人笑意,心跳微微加快,心底渴望早日入城的想法再次令他難以按捺,手中的韁繩不知不覺間抖得更快,身下的馬兒像是讀懂了主人的心,四蹄邁得更歡。
比起軒轅翊的激動,喜翠殿中的李明馨則顯得有些急躁。此時的她,不再像往日那般斜躺於矮榻上捏著瓷盞,而是捏著帕子擰著眉頭在榻前邁著有些亂的步子急急地踱著,待到眸光凝得幾乎滴出黑墨來,眉頭差點擰斷,她急亂的步子驟然一頓,一旁跟著轉的楊公公便也猛然剎住要撞上去的身子,彎腰垂手:「淑妃娘娘可是有主意了?」
「現下竟是連他們如何失蹤的都不知道?連他們是否執行了任務都無法知曉?」李明馨根本沒有聽到楊公公的問話,一向頗能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臉上在見到楊公公凝重地搖了搖頭後,終於忍不住露出慌亂之色來。
現下恪王被皇上留在了御書房中,御書房外侍衛悄悄地比原來增加了兩倍之多,說是下棋,她瞧著倒像是軟禁他的意思。皇后那邊也不見絲毫動靜,她正覺稱心之際,卻不想叫去恪王府外混水摸魚除了王卉凝的人不知了去向,便連那些前去暗殺軒轅翊的暗衛也憑空消失了。那些可都是她們母子暗暗訓練了多年的精幹力量,能將他們突然弄走的,絕非泛泛之輩。
「不行,本宮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心裡突突亂跳的,總覺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李明馨兩手緊緊地抓著手中的帕子,急急地說完一句後急忙轉身對著楊公公揮手道,「快去研墨,本宮得讓燁兒傳令讓後面的暗備力量暫時別靠近京城。
「是。」楊公公不敢有絲毫遲疑,快步去取來筆墨侍候著李明馨揮筆疾書完幾十字後,便又轉身去鴿房取了一隻信鴿,李明馨用特製的液體將所寫的墨跡掩飾掉後又偽裝成普通的信,方才將紙條親自綁在鴿腿之上,看著潔白的信鴿撲稜著翅膀騰空而去,轉眼便離了她的視線,她慌亂的心才稍稍平穩了幾絲。
喜翠殿不遠處的一處隱蔽樹枝上,恪王盯著從裡面飛出越來越近的白影,眸中閃過一道狡黠的光芒,右手微微一動,一枚銀針以不可想像的速度向著白鴿的頭部擊出,在白鴿向著下面的草地栽去時,他雙足一點枝椏,身子飛竄而出,一把將掉落的白鴿撈在手上,再凌空一個翻轉,身子硬是在半空之中換了一個方向,一邊向著皇上的御書房而去,一邊嘴裡唸唸有詞地道:「這麼肥的鴿子,拿回去給凝兒無論是燉湯喝還是烤著吃,味道一定都是極好的。」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