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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九十三章 冰天雪地裡的篝火 文 / 紫竹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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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卉凝緩了緩氣後隨在拿著藥箱的宮女身後走出內室時,看到的情形卻讓她覺得比當初在柳家莊初見他時更觸目驚心,令人心頭發怵。(.wo.)

    被恪王放下半靠在椅背上的袁軼涵身上衣袍除了胸前的一攤血跡外幾乎完整如初,全身沒有任何刀傷,只有胸前隨著他起伏的胸膛微微顫動的被斬了箭羽的斷箭。然正是那正中心臟深深扎入他體內的長箭,看得王卉凝腳下一個趔趄,下意識地扶了一下身旁的牆方才沒有摔倒在地。

    心口莫名的一痛是她無法自制亦驚愕不已的,她也訝於自己聽到他失蹤後心頭會慌亂煩躁,而再次看到他傷成這樣,竟早沒了初見時的沉穩與冷靜。前世自父親斬斷她情絲的那一刻起,她便認為自己的心仿若一潭死水,不會為任何一個男人而泛起波瀾。為何此時她的心頭竟亂如沸水,是她對以前的感情還不夠忠誠,還是因著他擁有與她記憶中相重疊的名字?

    一晃頭間,她目光所落之處,對上的竟是他緊緊盯視著她的微顯迷離的目光,唇角勾起的弧度,以及他蒼白臉龐上綻出的愉悅笑容。

    該死,一看恪王沉凝的神情便知道他傷勢不輕情形危險,他竟還笑得這樣開心?王卉凝心中再次莫名地生出幾許惱意,一把接過宮女提著的藥箱彎腰放在袁軼涵的身旁,氣惱地瞪向他的眼神在看到那染了血的箭時不自覺地轉柔,從未替人治過箭傷的她卻不敢貿然動手,只是滿目期待地望向恪王。

    「你們放心。就這樣的傷還弄不死我。」對上王卉凝眸中的氣惱,袁軼涵唇角勾得更甚,壓下喉頭的血腥味,語調依舊懶懶的。望著王卉凝的雙目間卻含上了幾許留戀。該死的,這一箭還真是射得準,竟是直衝著他的胸口而來。內裡的劇痛與血液流淌的感覺讓他深切地知道這一箭扎得有多深。他還沒來得及向她表白,難道就真的要離她而去嗎?

    眉頭微擰間,他卻努力壓抑住痛苦神情,依然保持著唇角微勾神情輕鬆隨意的模樣。她雖未言語,然那一蹙眉一凝神間的擔憂他已看得真切。能得她如此,也不枉他暗地裡心心唸唸記著她大半年了。

    「弄不死就好,現下本王替你拔箭。你若是敢暈死過去不醒來,本王一巴掌拍死你。」恪王醇厚的聲音比往日低沉了幾分,王卉凝無法猜測是什麼讓他如此在意袁軼涵的生死,只覺得他一貫怪異的話語讓人心頭沉重。

    「嗯,我若不醒來。恪王你儘管一巴掌拍死我。」袁軼涵胸口輕輕一震,發出一道極弱的低笑聲,含笑的眸中卻不經意地閃過一抹黯然,望著王卉凝在心裡無聲地默念:若能堅持住,我是定然不會一睡不醒的。

    「那好。凝兒,備刀,備針,備藥。」恪王沉沉一點頭,親自剪開袁軼涵胸前的衣服。露出了他白皙胸膛中央深深嵌入他體內的斷箭。恪王看了王卉凝一眼,見她眸光一閃後有些急切地去藥箱裡取要用之物,眉頭一皺後,右手快速地握住了那柄斷箭。

    「嗯!」恪王只輕輕一動,袁軼涵便無法自抑地呻吟出聲,百般隱忍卻抑制不住額頭立時淌下的冷汗。王卉凝拿刀的手一顫。竟是不敢去看他痛苦的模樣,只垂頭迅速地將恪王用得到的東西一一備好。

    「啊!」恪王只微微一頓,在袁軼涵抬目緊盯著王卉凝時趁勢一把將斷箭拔了出來,爾後一抬手從旁邊取過王卉凝備好的醫用器具開始為他處理傷口。那一箭傷及了袁軼涵的心臟,虧得有他醫武兩用暫時封住了他的心脈,才不至當場斃命。此時能不能憑他或是他和王卉凝的醫術將他救活,卻還是個未知數,怕還要看他的造化了。

    當王卉凝的目光觸到袁軼涵耷拉著隨時要合上的雙眼時,腦袋「轟」地一下,頭腦裡再次一片空白,只是左手無意識地伸過去握住了他垂在身側的染了血的右手。明明是涼若寒冰的小手,當它緩緩探入他無力垂著的右手中時,意識漸漸模糊的他卻彷彿感受到了一股從未有過的暖意。彷彿是冰天雪地中出現了一團篝火,讓處於寒冷中的人不自覺地生出想要靠近緊緊挨著的衝動。

    而只覺得一股無以復加的痛襲擊著全身,溫熱的液體正自胸口緩緩往外流淌讓他渾身的力量都在逐漸消**體慢慢變涼的袁軼涵,也確實拿出了自己的行動,努力地動了動彷彿就要僵硬的右手五指,一點一點地往裡合攏,直至完全將那只柔軟無骨的手包裹在內緊緊地貼合著。

    許多次,當那只冰冷的大手再次無力地滑落後,又有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他,讓他再次一點點地蠕動五指,將小手重新握住。而每一次,都讓王卉凝沉入谷底的心再一次燃起希望,雙目緊緊地盯視著恪王的動作,以便在他一反手時能將他所用的東西以最快的速度遞到他的手上。

    彷彿過了千萬年之久,又彷彿只是過去了一剎那的時間,滿頭汗水的恪王將縫線剪斷放下手中剪子時發出「啪」的一聲響,打破了東暖閣外室的寂靜,震得王卉凝眸光一閃,空白的腦海裡開始閃過眼前的人和物。看到恪王盯著袁軼涵緊閉雙目緩緩搖動的頭,再感受著那原本時而緊握著自己小手的大手再次滑落到了一旁,王卉凝連開口相問的勇氣都沒了,帶著滿後背的冷汗,目光開始飄忽起來。

    怎麼會這樣?他不是謀劃了許久,一切都朝著他所期盼的方向發展麼?他還未看到自己的仇人得到懲罰,怎麼能就這樣一走了之呢?

    「皇上有令,將袁太醫之子袁軼涵押去正殿受審。」王卉凝飄渺的目光只是看到金公公帶著一眾侍衛趕了進來,卻根本聽不清他尖細的嗓音說了些什麼,直到兩個侍衛大步上前一左一右要去將半躺著的袁軼涵拉起,她才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慌忙動手想要去阻攔。

    她一直保持著被握姿勢的左手抬起時,突然被人抓住了一根小指。仿如觸電般,王卉凝前趨的身子驟然一頓,心中卻怕那只是自己的幻覺,直到感覺到那帶著些薄繭的大手正摸索著一點點地往上探,將她整隻手包住後方才滿足而又怕人跑了似地用力一把握住,她的心中才升起狂喜來。

    「師父,他還活著。」王卉凝眨了眨眼睛,再次確定自己看到的並非幻覺時,方作勢將手從他的大掌間抽出,卻只一動,便感覺到那隻大手握得更緊了,根本不容她掙脫。金公公等人的存在令她臉色微赧,只得求助似地喚了一旁皺眉歎息的恪王。

    恪王臉上一喜,雙目落在袁軼涵緊緊握住王卉凝左手的大手上,不著痕亦地上前一把按住他的腕脈,卻是及時替王卉凝遮掩了過去,點頭道:「確實還活著,這小子倒聽話,怕我一巴掌拍死他,果真給我乖乖地醒過來了。」

    恪王的話終於讓王卉凝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雙眼竟微微有些發熱,慌忙一轉臉,才沒讓人看到她眼角滑落的兩滴喜淚。

    「金公公,你先去覆命吧,就說他剛被恪王救活,此時還未醒轉,一旦醒轉,本宮立馬派人將他帶過去。」被宮女攙扶著從內室走出來的皇后沒有錯過袁軼涵緊握王卉凝的舉動,目光落在金公公有些為難的臉上,輕聲道。

    「是。」金公公慌忙應下,又抬起頭臉含喜色地對著皇后道喜,「如今皇后娘娘體內那些小人下的毒被排除,以後定然長命百歲,福澤四海。」

    皇后身體仍未恢復,臉上還透著些疲倦,只是含笑輕輕點了點頭,又親自上前一把扶起蹲身行禮對著她臉露感激之色的王卉凝,輕言道:「多虧了你,本宮才得以再活在這世上,快起來,不必如此多禮。」說完目光又落到袁軼涵緊閉雙目醜陋難看的面容之上,若有所思地打量了起來。

    恪王卻在金公公等人出了內室後,道了一聲:「算了,還是我親自去與皇兄說清事實緣由吧,別讓那母子倆臨死前還擺這小子一道。」說完,也不等皇后和王卉凝有所回應,便一抬腿快速地奔了出去。

    罷了,誰讓那小子有勇有謀,將另有所圖的另一幫人全數殲滅維護了皇室的穩定,關鍵時候還替他擋下了那一箭呢?更為要緊的是他喜歡上的竟然是他的義女,便是為了女兒將來的幸福,他也少不得替那小子去澄清一番,將李明馨與李懷寶如何愛恨交纏分分合合二十來年,以及李懷寶欲鶴蚌相爭漁翁得利趁亂自立為王的話如實說與皇上聽。

    恪王入到壽德宮正殿將實情稟明皇上替隱瞞身份的袁軼涵求情的時候,王卉凝亦緩緩地將袁軼涵當初如何全家被害又如何進入軍營建功立業希冀為皇上揭穿李明馨真相替己報仇的話一一向著皇后說了出來,最終換得皇后一聲輕歎:「這也怪我,我早知李明馨表裡不一,卻不曾想到她竟是如此膽大妄為居心叵測,若是能早日發現她們母子的陰謀加以遏制,或許便不會有那麼多的無辜之人死在她們母子的手上。」(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跟-我-讀wen文-xue學-lou樓記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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