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82.原來如此 文 / 妖芝藍
莫小北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大手掌朝自己拍過來,心中一驚,難道他要動手打人嗎?這就是所謂的家庭暴力嗎?
於是連忙條件反射似的用力閉上自己的眼睛,心中真想嚎啕大哭,一直都笑古代女人那麼脆弱,動不動就以死捍衛貞操,今天算是理解了個透徹,只可惜剛剛自己無法動彈,不然的話,也會立刻一頭撞在牆上的。
忽然發現,他的手指在她唇上慢慢地劃過,輕柔緩慢,讓人癢癢的。
睜開眼睛,他正貪婪地盯著她的唇看,然後輕輕笑道:「你是真的愛上那個當律師的小白臉了,對嗎?」
當律師的小白臉,他說的是魏樂賢嗎?
剛想否認,忽然低頭一看,自己的黑色胸罩完全變成了外套,暴露在空氣中,襯著雪白的胸口,說不出的白嫩,頓時一驚,立刻用力掙脫他的束縛。
這一次,他沒有再拉住她。
慌慌忙忙將胸前的衣服扣好,忽然發現自己那麼不爭氣,已經雙頰通紅,緊張得連要做什麼都不知道了,只能背對著宋紹鈞坐在床上,以掩飾自己的手足無措。
只覺得宋紹鈞寬厚的手掌放在她的脖頸上,在他身後問:「愛上那個人,你快樂嗎?」
沒有看到他的表情,但是從他的言語中聽得出,他問得很認真。
若是換做平日,她一定會昂著頭告訴他,是的,她很快樂!可是今天見識到他能對她做的,簡直是一個可怕的噩夢,忽然意識到,激怒他對於她來說,只是佔小便宜吃大虧!權衡輕重之下。所以不說話。
身後也是一陣沉默。
一陣淒厲的電話鈴聲。
湘琴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完全聽不到她在說什麼,只是一陣陣地抽泣,然後不停地喊:「太太!」
莫小北頓時緊張,連忙對著話筒喊:「發生什麼事情了,湘琴?」
原來,湘琴回到家鄉之後,縣城的醫生實在無法確定她母親得了什麼病。只能建議她轉院。一聽到救護車跑上那麼一個來回幾百公里,老太太心疼那個錢,硬是不肯上車,最後一人退了一步,老太太還是跟著到城裡的醫院裡來檢查,而湘琴找了一輛麵包車。把他們送到城裡來。
顛簸了兩天的湘琴來到大醫院裡才知道,這裡的床位難求,就算是她身上揣著莫小北給她的一萬塊。也沒有辦法得到一個床位,醫院給安排了一個臨時床位,只能放在走廊上。時時都吹著一陣清涼的小風,原本身體就不好的老太太,吹到現在居然暈倒了,被送進了急診室,毫無辦法的湘琴只有給莫小北打電話。
宋紹鈞會跟著來。那倒是莫小北沒有想到的。
說老實話,認識醫生的是莫小北,現在她是寧莎莎,就算說認識人家也沒有辦法證明。
他只是打了個電話,便將湘琴的母親直接送入了一間私人醫院的貴賓房,電視、冰箱、微波爐、衛生間一應俱全。
老太太目瞪口呆,用她的話說,自己是一輩子也沒有住過這麼好的房間。
湘琴長得就像媽媽,眉眼之間之中來自血緣的克隆,是無法解釋的。
老太太是個很樸實的農民,長時間的勞作讓她看來比實際年齡要老很多,乍一看已經六十多歲了,可是細看她的病例,竟然只有五十一歲,頭髮花白,雙手不滿了黑色的髒污,那是無法清洗去的痕跡。
湘琴的爸爸是個瘦小的老頭,沒有多餘的話,只是蹲在一個角落裡,雖然房間裡有很多皮沙發,他還是蹲在沙發前面,悄悄地擦著眼淚,口中不停地拉著宋紹鈞問:「宋先生,這裡好像很貴,也不知道能不能報銷醫保?幫我們問問吧!」
宋紹鈞拍拍他的手,將他從地上扶起來,說:「這些你就不用擔心了!我會負責的,現在你們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把病治好!」
莫小北四下看了看,便問湘琴:「你的弟弟湘敏呢?怎麼沒有來?」
湘琴聽了,連忙擺擺手說:「我沒有告訴他,這兩天他學校裡正在考試,不要耽誤他的學習,我在就好了!」
看著一家人能夠齊聚天倫,原本是件很開心的事情,可是看到湘琴一家人不停地謝完又謝,讓人不自在,便起身告辭。
回家的路上,莫小北看著正在用心開車的宋紹鈞,心中有些疑惑。
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他可以對自己的妻子不聞不問,就連生死也置之不理,卻懂得為所有殘疾的孩子們爭取最大的利益,有股憂國憂民的俠客味道。
他可以摟著別的女人一臉坦然,也可以投入地、火熱地吻著自己,盡享齊人之福嗎?
他可以隨時隨地惡語相向,卻可以幫素不相識的喬志遠買眼鏡,是小恩小惠收買人心嗎?
他可以長年累月不回家看望自己一家子的親人,卻可以對湘琴的父親輕聲細語,安排妥帖,這是做給別人看的嗎?
想不通,想不透,他是一個謎,無法用常理推斷的謎。
「看夠了嗎?」宋紹鈞將車子停在路邊,聲音沙啞地對她說。
猛然間紅了臉,他竟然知道自己在看他,連忙將頭扭向一邊。
宋紹鈞從車子上下來,拉開她的車門,說:「下來,我帶你去看些東西!」
這是個熱鬧的廣場,人來人往,也是不少人展示自己所長的地方,中國人永遠有那種讓人望塵莫及的樂觀,哪怕是南海問題再緊張,發改委一再說石油漲價,永遠都能快快樂樂地蹦蹦跳跳,自我感覺空前良好。
從來不知道,他還有愛好廣場舞的那種通俗的愛好。
這個建築的正中央,正是一個平坦的小場,周圍環形的台階如同一個母親,將它擁在懷中,小場上一群穿著黑色t恤的少年,正在玩著直排輪,那雙長著輪子的鞋子彷彿是他們渾然天生的裝備,當他們騎著它穿過那些障礙小錐筒的時候,炫得人眼花繚亂。
記得自己從小就羨慕這種遊戲,總覺得能夠穿上這種鞋子馳騁,肯定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眼見她看著那些少年露出笑臉,宋紹鈞不冷不熱地問:「這些孩子中,有沒有一個是你認識的?」
這又是要幹什麼?莫小北有些摸不著頭腦,只是愣愣地看著他。
宋紹鈞看她一臉茫然,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直截了當對她說:「今天中午,許瑩在一個美容會所外面的人行道上碰到了這群小鬼,起來衝突,這些小鬼中的一個,現在摔斷了手,他的媽媽現在堅持要告許瑩故意傷害。」
原來如此!
莫小北忽然明白了整件事情,難怪他會忽然出現在畫廊中,難怪他會一直對自己旁敲側擊,難怪他會一直處心積慮地要將她帶到這裡來,原來如此!
他的那個許瑩惹上了麻煩,竟然將所有的帳都算在自己的頭上。
她許瑩喜歡這種招數,莫小北一點也不稀罕!
想到這裡,一陣無名火起,莫小北從他身邊跨開一大步,理直氣壯地盯著他看,憤憤難平,卻一句話也不說。
宋紹鈞看了看那群少年,又回頭看了看莫小北,輕聲問:「為什麼不說話?」
「我還有什麼好說的?既然你已經肯定這件事情一定跟我有關,我說什麼還不都是白費嗎?」莫小北淡淡地說。
宋紹鈞點燃一支煙,慢慢地看著一縷煙飄出自己的視線,漫不經心地說:「我不是要責怪你!她對你做過什麼我看到了,你會生氣也很正常!不過,她現在很有可能要坐牢,不管什麼氣都出夠了!若是用一個人的前途做代價,那麼這個玩笑真的開大了!」
什麼?還是那麼篤定這件事情是她做的!
此刻的莫小北百口莫辯,只能搖搖頭,說:「我只說一次,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我要真是有那個時間,還不如多畫兩張畫,多上兩堂課!」
現在終於明白他是個什麼人了!什麼謎!太高估他了,不過是個無恥的男人,他以為自己是個誰?可以坐山觀虎鬥,然後隨便動手指一指,就能看到那個勝利的,頭破血流的老虎跑到他腳下匍匐,儼然一個寵物貓咪?
莫小北絕對不是那樣的寵物!
她甩甩手,穿過人群,消失在人群中。
宋紹鈞掐掉手上的煙,看著她的背影,輕輕一笑。
醫院。
小磊的手上已經裹上了一層白色的石膏,喜歡鬧著玩兒的夥伴們已經在上面畫滿了五顏六色的畫,小磊的媽媽剛剛將一個蘋果削好遞給他,忙著出去了,她在一家小小的麵條作坊上班,每天凌晨都要將所有的訂單都完成,現在是到了上班時間,她必須要走了。
病房裡只剩下小磊一個人,空蕩蕩的,這裡今天早上還睡著一個跌斷腿的老頭,可是下午就出院了,這裡地處偏遠,病房空得很,在大醫院檢查過之後,知道沒有什麼大礙,為了省錢,媽媽就把他轉到這裡來了。
不能玩手機,不能看電視,對著四面牆和幾張空蕩蕩的白色病床,以前看過的恐怖片,歷歷在目,他用力吞了一口口水,有些心寒,忽然看到門被推開了一條縫,外面走廊上的燈光便斜斜地投影進來,形成一個光柱,像是一把寶劍穿進來。
小磊連忙拉起杯子摀住自己的頭,瑟瑟發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