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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471.我好怕 文 / 妖芝藍

    馬炳坤回到家中,聽說馬芸芸並沒有出去,便輕輕地推開她的門,走了進去。

    馬芸芸就坐在床頭,呆呆地看著地板發呆。

    這個丫頭自小外向,從未見到她這樣目光呆滯,便走到她面前,小聲喚她的名字:「芸芸。」

    馬芸芸從自己的世界中被驚醒,嚇了一跳,看到是馬炳坤,才連忙走到他身邊,小聲說:「爸爸,我有些害怕。」

    這句話說出了馬炳坤最擔心的事情,雖然馬芸芸從來沒有喜歡過溫慧慧,但那畢竟是她生命中無法抽離的一個人,現在就這樣突然死去了,對她的心理,一定會造成很大的衝擊,想到這裡這大半生最愛的,就是自己的女兒,只要想到她有可能受到傷害,心裡便是一陣陣揪心地痛。

    「人都有生老病死的,芸芸。」他輕輕地拍了拍她的頭,勸慰道:「我們誰都不能依靠自己的意願活著。」

    馬炳坤雖然猜到了女兒的一部分心思,但最大的心結她還是沒有猜到,馬芸芸認為,如果不是自己發現了那個網頁,溫慧慧現在說不定還活生生地站在樓下,指揮下人做這個做那個,她心裡隱隱覺得,是自己一時貪玩的惡念間接造成了溫慧慧的死,又或者,如果不是那件事情離間了她和父親的關係,他們就會一起到日本去遊玩,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當時,她是在借酒澆愁吧?

    「我覺得好難受。就像是有一塊大石頭壓在胸口,好像誰在我的心裡點了一把火,慢慢地烤,慢慢地煎,讓我一刻不停地心跳不止。」馬芸芸用力地敲了一下胸口。

    最讓她介懷的是,自己的父親已經被母親背叛,現在又無端端地失去了妻子,溫慧慧死者已矣,可是所有的痛苦都加諸在了父親的身上,他忍受了一次和母親的生離。有要又一次忍受和溫慧慧的死別,他的感情路實在艱辛坎坷。

    滿臉愧疚地抬起頭來看著馬炳坤,馬芸芸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幸虧自己的父親看起來十分年輕,就算這兩日因為來回奔波料理喪事的事情顯得有些疲憊,卻仍舊不見蒼老,依然還是那個溫文儒雅的父親。不然的話,她會更加難受的。

    一下子反應過來女兒的心事,馬炳坤笑了,輕輕地拍著馬芸芸的頭,小聲說:「芸芸,這跟你沒有任何關係!這只是個意外而已!」

    坐在沙發上,將女兒摟在懷中。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忽然意識到。女兒已經長大了,她開始學會用自己的眼光看這個世界,開始有自己獨立的想法,可能已經心有所屬,心中一陣矛盾。

    他很怕因為女兒獨立而失去她,又深深地渴望她能夠早日長大,他一心想要給她一個天堂般的生活,卻忽略了自己能夠呆在她的身邊才是真正有溫暖的生活。

    天下間的父母大抵都是如此的吧!

    馬芸芸躺在父親的懷中。心情平復了不少,對,這只是一個意外而已。

    想到這裡,心裡已經舒服了很多。

    不過她還欠父親一個道歉,所以小聲說:「爸爸!對不起!」

    「為什麼道歉?」馬炳坤輕聲歎氣:「我早說過了,這事跟你沒有關係,不要給自己造成負擔。」

    「如果不是我做的事情,你現在不必承受這種痛苦。」馬芸芸直接了當地說:「還有,我之前所做的那些蠢事,讓你一直很擔心。」

    馬炳坤淺笑著說:「傻孩子!爸爸只是怕你受到一絲的傷害,你性子太剛烈,愛恨太極端,要學著冷靜下來,不然的話,將來吃虧的還是你自己,你要記得,我是無法陪伴你一輩子的,無論做什麼事情之前,一定要先冷靜下來,不然的話,你做的事情一定會讓自己後悔的!」

    馬炳坤的話,多數時候馬芸芸是無法理解的,可是今天她完全理解了。

    比如說自殺,開始慢慢步向死亡的時候,她感受到了無比巨大的痛苦,精神崩潰,所有的一切全都浮現在腦海之中,她的確不夠冷靜,她的確是後悔了,要不是莫小北及時找到了她,後果不堪設想。

    比如說劃破了周韻所有的畫,說老實話,她到現在都很憎恨周韻,但她在劃破了所有的畫之後,曾經有一次看到馬炳坤在自己書房裡看照片,神情蕭索,當她後來悄悄去看的時候才發現,那是周韻的照片,他們結婚時候的照片,她笑得很甜,還有她生活裡的照片,後面幾乎全是畫的照片。

    馬芸芸猜想,他一定很想念周韻,只要想她的時候,就看這些畫。

    那個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恨自己的母親,卻在無情地傷害自己的父親!他是多麼地珍視那些畫,卻被自己毫不留手地摧毀了!

    周韻已經走了,她無情地拋棄了他們父女,所有的一切她都不在乎了,包括自己的丈夫、女兒和情人,當然還有那些畫,現在最在乎這些畫的,還是自己的父親,她用刀子劃破那些畫,卻彷彿在父親的心上劃刀子!

    想到這裡,她淚如雨下。

    「芸芸,你注定是個王者,我的集團以後都是你一個人的,雖然我現在還能看著,但將來一定要靠你,而且也只能靠你來管理,你一定要記住,讓自己成為一個真正堅強的人!哭吧,就把這當成人生的最後一次流淚,記住!流眼淚不是為了被人,而是為了沖刷自己的軟弱,你是我的女兒,血液流淌的都是堅強,那些表皮上的痛苦、傷心、懦弱、不安,焦慮,全都是一層薄薄地灰塵,輕輕一刷就會消失殆盡!」馬炳坤這樣說。

    他的女兒,寄予厚望的女兒,一直覺得她還太小沒有跟她說過這些,不過現在也是時候了,正是因他太過於緊張,太過於放縱,才會讓她一點刺激都受不了跑去自殺!

    想到這裡,他心如刀絞。

    「芸芸,永遠不要做傷害自己的事情!」馬炳坤輕聲地說。

    馬芸芸點點頭。

    馬炳坤一直坐在馬芸芸的床邊,看著自己的女兒沉沉入睡,才小心翼翼地走出來,將門關上,漫步來到車庫。

    老王正在檢修車子,一屋子的髒亂,一看到他就說:「不要進來,這裡很髒,留心把衣服弄髒了。」

    「放一下吧!又不是什麼著急的事情,出來陪我喝杯酒。」馬炳坤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早就跟他說過,修車的事情就不要自己做了,他總是說這種事情還是小心一些的好,他就是太小心了。

    老王抬頭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我去洗個澡!」他的滿身油污。

    「做什麼那麼講究,自己兄弟喝杯酒,又不是要去參加酒會!走吧!」馬炳坤一把摟住他的肩膀。

    來到游泳池旁,傭人將兩瓶紅酒放在跟前。

    老王打開瓶塞,笑著說:「我去拿杯子。」

    「一人一瓶就好,不要再拿杯子。」馬炳坤直接接過酒來,喝了一大口。

    老王笑著搖搖頭,又將手中的一瓶打開,輕輕碰了碰他的瓶子。

    如果要傾訴的話,老王是個絕佳的聽眾,可是說到聊天,他可就不是一個合適的對象了,就算現在他明知道馬炳坤心裡有些煩,卻什麼都不說,只是一個勁兒地喝酒。

    馬炳坤笑著看看他,無所謂,這麼多年的兄弟,瞭解對方的心思,坐在一起什麼都不說也很舒服。

    他一口氣喝下大半瓶酒,才笑著說:「老王,你跟了我多久了。」

    「再過幾天就滿二十年了。」他淺淺一笑。

    「對啊!時間過得太快了!」馬炳坤笑著歎了一口氣,想當年兩個人都十分年輕,而現在卻都已經是年過四十的中年人了。

    老王跟著笑,輕鬆地說:「人就是那麼回事,一眨眼就是一生了。」

    「其實我覺得挺對不起你的,真的,老王。」馬炳坤輕聲笑道:「你二十年以來,一直都是在為我奔忙,自己的事情都耽擱了。」

    「林清玄不是說嗎?我們只有一條命,要賣個識貨的人!你會那麼說,就足以證明是個識貨的人了。能夠跟著你,我也夠了。」老王笑了。

    「不知道你還念散文!挺多愁善感的!」馬炳坤打趣道:「你那麼長的時間了,怎麼也不找個伴兒!整天跟車子打交道,你悶不悶。」

    老王笑:「車子是我的朋友,很容易相處的,你看,我給他加點潤滑油,他就卯足了勁頭表現,我給他打蠟,他的車頭就珵亮,可是女人就不是這個樣子了,你做什麼都不一定有會有回報的。」

    馬炳坤微微一笑,知道他說的話是言淺意深,表面上看是在說他自己,實際上是在說他。

    「我真的很擔心,你還沒有走到她身邊,就已經做了那麼多的事情,這實在太瘋狂了!」老王收起笑容,輕輕碰了一下他的酒瓶。

    馬炳坤大笑起來,喝了一口酒,朝他舉起酒瓶致意:「你太冷靜了,念多少散文也無法真正理解其中形散神不散的意頭。你也許忘了,沒有什麼事情難得倒我馬炳坤。」(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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