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十九回 大逆轉 文 / Vanspiri
張秀兒看到董筱幽歎氣,也沒去注意她的表情,只是心中洋洋自得:這個硬氣的人終於認栽了吧?要同張夫人一起設計陷害本來與這件事無關的徐榮,其實張秀兒心中還是有些不忍的,但沒想到這個徐榮如此難纏,還死活不肯認罪。她要是能聰明一點,乖乖認罪的話,張秀兒還可以想點辦法留她一條生路的,誰讓她如此不知道服輸,怪也只能怪她自己,是她自己把自己閉上死路的,張秀兒心想。
王玄此時的臉已經極其難看了,要不是有公主在場的話,他真想衝出去狠狠再打董筱幽一個耳光。為什麼?為什麼她不肯委身於自己,反而居然要同這樣一個地位低賤的小廝私通?即使她不再是他的小妾了,但他依然恨不得親手殺了這對姦夫淫婦!
董筱幽沒有去看地上的那些不乾不淨的東西,卻只是直直的看著張秀兒:「你說,這些證物是從那個小廝房間裡搜出來的?那麼,這些東西的主人肯定就是與他有私的人了?」
張秀兒有些不耐煩了:「那是自然,不然平白無故,光憑他一張嘴,我們能確定嗎?」她猜不透董筱幽到了這個地步竟然還有膽子開口提問,而不是替自己辯解。
董筱幽嘴角輕輕一揚,浮現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這麼說來,他說的話其實並不算數,關鍵是這些不乾淨的玩意兒的主人……它們的主人便肯定是那個不要臉的真兇了?」
張秀兒惱了:「那是自然!你還想問什麼,你做出這等見不得人的事來,就是廬陵王在,他也一樣會將你浸了豬籠!」
董筱幽將目光終於轉移到了地上那些「證物」面前,冷笑道:「是嗎?秀兒說的好,這等下人只會信口開河,他口中的話是算不得真的,但這些證物的主人,卻一定是真兇。」
張秀兒疑惑了,她猜不透為什麼董筱幽還是一副鎮定的表情,但是她身旁的幾個貼身丫鬟臉色卻已經變白了,就連站在另一邊的王玄臉色也變白了……怎麼了?她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之間氣氛有所改變,她已經照著自己之前和張夫人編好的「劇本」念完了台詞,接下來就該是全家人發怒,然後狠狠責罰徐榮的時候了吧?可為什麼,氣氛卻不似她心中所想的呢?她順著董筱幽的目光往地上看……頓時,她自己的呆了。
那件心衣,是張秀兒自己的!而那幾件頭面首飾……也是她的!她的臉色剎那間便也變得慘白了。
王玄看了那件心衣,突然有些頭暈目眩:那分明是他與秀兒洞房之夜裡,張秀兒身上穿著的!而那些首飾……也都是張秀兒的私妝!
秀兒身邊的一個小一點的丫鬟輕聲的說了句:「那些東西,好像都是姑娘房裡的……」
張秀兒臉色大變,她瞪著眼睛,狠狠地給了那個丫鬟一個耳光:「莫要亂說!」她氣惱極了:沒想到身邊還有這麼一個蠢貨一般的下人,這個時候任何人都不能認了那件心衣!特別是自己房裡的人。
然而,圍觀的所有人都已經清清楚楚的聽明白了,都將那尖利的目光投向了張秀兒,張秀兒瞬間感覺雙腿有些發軟,她腦子裡已經轉不過來彎了:到底是發生了什麼?那明明應該都是那個徐榮房裡的私物啊!怎麼眨眼間就變成了她閨房裡的東西了?眼下被逼到死路的人居然一下子變成了自己!
難道是銀杏那個死丫頭背叛了張夫人?張秀兒惡狠狠地看了看銀杏,發現她的臉色也是驚訝,想來不太可能,銀杏不僅僅是夫人調教出來的丫頭,而且她一家人的性命都被張夫人操縱著,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不聽話。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不成……她和張夫人的手段竟然全部被徐榮給看穿了?可是,自己的閨房平日裡都是有信得過的下人看守的,這些姑娘家的私密物品怎麼會被人給弄了出來?難不成有鬼神在暗中幫徐榮?想到這裡,張秀兒的臉色已經是極其難看了。
董筱幽毫不在意張秀兒此時的表情,只是收回了原本盯著那些東西的目光,平平靜靜的落在了圍觀的人群中,她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所以說啊,我方才可是勸過你了,是你自己不願意留一點人性給自己的。看看吧,鐵證如山噢,而且剛才那個小丫頭都替你承認了哦,張姨娘。」
張秀兒全身發抖,她怒視著董筱幽:「不是的!那些骯髒的東西分明都是你的,不是奴家的!你……你莫要在此信口雌黃!」
董筱幽早知道她不肯承認,也對,換了是誰都一樣,誰會承認呢?承認了就是一個死字。只是,張秀兒設計陷害自己的時候,不也料到了自己也會不肯承認嗎?所以張秀兒和張夫人讓銀杏不僅要偷拿一件自己的心衣,還要將自己的陪嫁之物的首飾偷幾件出來,就是要用這些「證據」徹底陷害自己,讓自己死無葬身之地。而如今,她不過是把這一切都還給了張秀兒身上罷了。
她輕言輕語的說:「是呢,那件心衣如何,的確證明不了你曾穿過,除非是你屋裡的人……」說完,她將那冷冷的目光落在了王玄身上,此時王玄心中簡直猶如被千萬隻螞蟻撕咬一般,因為他曾見過張秀兒穿這件心衣。
「可是呢,」董筱幽依舊不緊不慢的說著:「那些首飾,我想這府裡的上上下下,只要不是一個糊塗人兒,任誰都能看出來是誰的陪嫁物吧?要不要把這些證物交給老爺、少爺,還有公主姐姐細細比對一下呢?」她刻意不提張夫人,是因為張夫人此時還癱坐在地上裝哭呢,而且,張夫人本就和張秀兒一個鼻孔出氣,所以她也不願意再提了張夫人。
王老爺看了王玄的表情,又看了張秀兒以及張秀兒身邊幾個丫鬟婆子的神色,便猜出來這些東西究竟是誰的了,頓時,臉色更加難看了起來:若是徐榮與小廝有私情,如今徐榮已經不是王府的妾室了,要懲治了她或者送官,都不丟王家的臉。但張秀兒卻不同,她現在還是名正言順的王玄的妾室,要是她通姦成了事實,那簡直就是在打王家的臉面。
張夫人此時和張秀兒一樣,腦海裡一片空白,她們想不透這中間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明明銀杏拿出來的時候,她們還看了一眼,的確是那個榮丫頭的私物,怎麼這一下便變成了張秀兒的私物了?
劉瑛也愣了神:這榮丫頭……自己明明從來都沒瞧得起她過,怎麼今時今日,一下子跟換了個人似得,不僅剛才和張秀兒的對峙裡絲毫沒有落於下風,如今局勢一下子就扭轉了過來,她究竟做了什麼?
下人們開始指著張秀兒七嘴八舌起來,張秀兒突然醒轉了過來,她尖叫道:「不是的,不可能!你……你把包袱調包了?」
董筱幽沉著的看著她:「秀兒妹妹,你說話還是留點口德吧,這府中上下,誰不知道我這溢香園裡主僕加起來才四個人,從下午之後,有誰見了我這幾個丫鬟出門的?」
「你……!」張秀兒膛目結舌。
「是呀,榮姑娘來了咱們王府以後,從來沒喲獨自出過門,也沒見她搭理過這府裡的任何一個下人,想來她也不可能同那小廝有私情啊。」
「張奶奶才入門的時候不是給所有下人都打了賞嗎?你看是不是那個時候她便和……原來跟我們打賞這些小錢,不就是為了替我們給她遮掩些什麼嗎?」
下人們的七嘴八舌已經令張秀兒的臉色變得一紅一白了,她的額頭上冒出了絲絲冷汗,如今自己居然被徐榮逼到了絕路上!
王玄恨恨的看著張秀兒,問道:「你……口口聲聲說的有私,地上這些玩意,你要如何同我解釋?」
張秀兒連忙跪了下來:「夫君,秀兒冤枉啊!夫君你好好想想,若是秀兒真的行了那苟且之事,秀兒又怎麼會傻到留下秀兒自己的陪嫁之物做信物啊!更不可能把心衣這樣的骯髒東西留給他人。」說完,她便紅著眼睛,哭了起來。
董筱幽看著哭泣的張秀兒,點了點頭:「是啊。這天底下的確沒有這麼傻的人……可是某些人要想清楚,若那地上的骯髒東西不是秀兒妹妹的,而是換做了榮兒的,榮兒也這麼說的話,某些人是要相信榮兒的話呢,還是要繼續說什麼鐵證如山,非要逼死榮兒呢?」
王玄聽了這話,再想起張秀兒和張夫人一早押著人氣勢洶洶要去找溢香園的時候,頓時明白了這一切都是他母親和秀兒安排下來要害死徐榮的毒計,只是中間出了問題才變成了現在的情況,這一下子,他完全明白了,他並不覺得徐榮這樣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做法是正確的,但要怪不也只能怪自己的母親和張秀兒要設下毒計謀害榮兒呢?
看著跪在眼前裝著可憐的張秀兒,王玄心中頓時一陣厭惡:如此說來,只怕害死自己妹妹的人也是她!這世間竟然有如此毒辣的人,不僅害死自己的妹妹,還想藉機害死榮兒?儘管榮兒已經不再是他的妾室了,但他明白:榮兒是從來不曾對人有過一點陷害之心的!
他狠狠地踹了張秀兒一腳,將她踢倒在地上,怒氣沖沖的說著:「你這個下賤的東西!說!為什麼要如此狠毒?」
王老爺子也明白了過來,他氣得鬍鬚都哆嗦了起來,但他並不是在氣張秀兒,而是為自己夫人的所作所為感到寒心:連自己的親女兒都能設計謀殺,而且還要用來對付別人……這樣的毒辣,簡直是畜生都不如!
看了看臉色發白的張夫人,以及倒在地上渾身發抖的張秀兒,董筱幽心裡冷冷一笑:該是算總賬的時候了吧?你們居然要我死,那好,你們必須死了!
她朝著王老爺、王玄以及公主拜了拜,隨即說道:「榮兒請求王老爺,少爺,還有公主姐姐……張夫人和張姨娘方才一再的污蔑我,栽贓我,請各位做主,還榮兒一個公道。」
是時候算算總賬了,她心裡暗自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