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一十四回 報仇雪恨 文 / Vanspiri
東舞陽一戰,徐榮以一萬七千的軍力徹底粉碎了豫州刺史孔胄所部的三萬餘人,孔胄與其親兵數十人由於遭遇火牛陣的衝擊,又被焚燒,連屍骨都無法辨認,從此之後,孔胄徹底「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活著還是死了。
西涼軍引燃的烈火燒了一整晚,直到第二天的平旦時分,依然零星的還燃燒著一些余火,東舞陽這一代原本枝繁葉茂的密林算是徹底被燒了個精光,許多山丘都只露出光禿禿的岩石層,再加上漫山遍野的屍首,大部分屍身被大火燒得難以辨認,整個戰場顯得無比的淒涼,焦糊的氣味混雜著血腥氣,令很多清理戰場的士兵都不得不掩住鼻口。
豫州一路的反董軍被徐榮一戰擊潰,孫堅所部正在魯陽一帶與胡軫、呂布二人對峙,暫時構不成任何威脅,所以此時西涼軍得以從容的打掃戰場。這一戰,基本殲滅了孔胄的絕大部分主力,斬首數千,俘獲了近萬人,還生擒了穎川刺史李旻,以及騎都尉張安,而徐榮本部的西涼兵馬只折損了不足三千人,算是取得了一場極大的勝利。
然而,此時徐榮的舉動卻令許多將領都無法理解:她下令,讓軍士們將豫州軍中李旻和張安直屬的人馬,與其餘的豫州軍分別押解了起來。
「殺了他們?!」
樊稠、高順、張遼等將領驚愕不已:此前一次在河陽津一役中,徐將軍就殺過降,令西涼軍背負了很重的罵名,沒想到如今徐將軍還要如此做。
高順立馬便起身對徐榮說道:「大人,此前我們可是說過降者不殺的,若大人真的如此做,那便大失人心,今後還如何招降納叛?」
樊稠也說道:「若是將軍原本就打算不留一個活口,又如何需要誆騙這些豫州軍呢?」
徐榮擺了擺手:「自先秦以來,兵無義戰,正是所謂的兵不厭詐。若一開始就說要趕盡殺絕,那麼豫州軍肯定會拚死抵抗,如此一來,反而會徒勞無益的損耗更多的將士。本將這麼做,也是為了盡量減少我軍的損失。」
「可是,」
高順加重了語氣:「既然對方都盡數投降了,我等何必趕盡殺絕?況且,那李旻和張安二人官職不低,又是何進大將軍的部下,如今已然歸順,就算是相國大人,也不見得會答應殺了他們,大人切不可違背相國大人的意願!」
樊稠沉默了一陣,但也依然支持高順的看法,他沉默是因為樊稠本人打仗勇猛,經常率領本部兵馬往來衝殺,所以每次他的部眾陣亡的人也很多,他和董卓一個性子,對自己的兵卒都是很重視的,見到跟隨自己的士兵越來越少,他也很是難過。所以徐榮以詐騙的方式降服了大批豫州軍,雖然不是光明磊落的行為,但的確是為讓西涼軍減少損失。只是,他不認為這群雜牌軍能有多強悍,就算讓他率部直接衝殺,他相信也並非難事。
徐榮冷淡的說道:「這裡的俘虜有近萬人,咱們如何押送他們?況且據傳如今孫堅已經到了魯陽,押送這些俘虜回雒陽,只怕路上遇到孫堅軍,到時俘虜生變,則我軍腹背受敵,勢難防備。」
「那便將他們放了。」
高順一臉正氣:「既然押送困難,不如就地釋放,這群俘虜大都是新兵,如今已經嘗過了我軍的威力,就算日後再被人徵兆,也難以與我軍為敵了。」
徐榮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一萬多人不是個小數目,就地釋放他們無異於放虎歸山,本將容不得半點禍患。」
「大人!」
高順等人力諫,但徐榮絕不鬆口,直到最後,徐榮一把拔出佩劍來,直指高順:「若是高將軍一定要力保這群降兵的話,那便給本將一劍。否則,哪怕日後相國大人會怪責本將,本將也定要殺降!」
高順等人見徐榮心意已決,一個個只得不悅的告退,有的將領甚至暗地裡已經打算寫信在相國面前詆毀徐榮了。
只有徐榮身後的阿初、綺麗和心伊等人明白,為何她們的小姐一定要堅持殺掉李旻和張安這些俘虜。
徐榮於是命軍士們架起一口巨大的鼎,在下面堆積了大量的木柴和乾草,鼎中注滿了水。隨即,她讓軍士們將李旻和張安二人綁縛著,丟入了鼎中。
二人雙手被反綁著,只能無力的在水中掙扎,如今正是二月天,水溫寒冷徹骨,他們兩人衣衫盡濕,很快就打起噴嚏來。此時,外面的士兵已經點燃了木柴,隨著木柴的燃燒,這只巨鼎會被漸漸的加熱,將鼎中的二人慢慢的煮熟……這是及其殘忍無道的殺人方法。
李旻和張安二人不住的討饒,他們本以為以其地位,不可能這麼快就被殺掉,董卓應該會留他們一條性命才對。
徐榮一身黑衣,平靜的注視著他們兩人,沒有這兩個人,現在的「她」就不是她了,以現在的徐榮來看,實在是應該「感激」此二人。所以,要讓他們以一種及其特別的方式離開這個人間。
徐榮令兵士們點燃柴火以後就遠離這個巨鼎,如此壯觀的殺人方式,她只是讓所有的士兵和將領遠遠的觀望,而自己身邊只帶了阿初和綺麗二人。
「二位將軍,這水漸漸的不涼了吧?」
徐榮這一次沒有改變聲音,而是用她原本那清脆悅耳的嗓音對著鼎中的二人柔聲問道。
「!」
李旻和張安二人頓時驚訝得毛骨悚然,他們此前就聽說了董卓軍中出了個名叫「徐榮」的中郎將,但他們以為,這麼平凡的姓名,重名的不足為奇。況且,當年的榮夫人早已被他們折磨得失去了心智,如何還能出現在西涼軍中?
可是,這如同天籟之音的柔聲細語,正是他們及其熟悉的那個女子的!他們終於明白了:怪不得這一批董卓軍不理會其他各路義兵,單單就衝著豫州軍而來,原來……這一切,都是榮夫人的復仇!
阿初和綺麗兩人憤恨異常,她們眼中各自噙滿了淚水,阿初喃喃道:
「王爺……此二賊終於落入了夫人的手中,今日便是他們惡貫滿盈的日子,您的在天之靈,也可以得以安息了!」
綺麗殺氣騰騰:「把你們慢慢的燒死,可比千刀萬剮來得輕鬆得多!這就是你們當年害死王爺、陷害夫人的報應!」
聽了她們兩人的話,李旻和張安一臉的不在乎:「各為其主,有什麼好說的。」
張安看著一身黑布緊緊包裹著的徐榮,臉上露出淫猥的笑容:
「真沒想到,榮夫人如此絕情。我與李兄,怎麼說也曾與你同床共寢,可如今,你居然要煮死我們。」
張安說完,看了看李旻,隨即李旻那一向冷峻的臉上也浮現出了淫邪的神色:
「榮夫人的確是風姿綽約,令我難以忘懷……咱們飛鷹營的將士們也都疼愛夫人得緊呢,夫人如何能捨得那麼多的如意郎君?」
他這話一說出口,阿初和綺麗二人氣憤得想要立時將張安和李旻一劍刺死:這二人死到臨頭,還用如此下流的話輕侮夫人,簡直罪無可赦!
徐榮似乎並沒有在意這些話,她只是淡淡的說道:「你們有沒有感覺到這水溫越來越熱了?再過些時候,這水就會慢慢的煮沸,然後……你們的內臟也會煮沸,你們的皮膚會越來越紅,我想,你們首先會感到很熱,繼而開始發燙,燙得你們身上的皮膚慢慢的潰爛,然後融入滾水之中……嗯,然後會化開吧,不知道你們的血也會不會加熱到蒸發,隨著水蒸氣,一點點的紅色霧氣……想必一定很美麗吧?」
她漫不經心的說著,卻令張安和李旻二人臉色越來越難看,雖然現在水溫還並不燙人,但他們已經從心底裡感到一股灼燒感了。
「賤人!你……你真的要如此無情?你可要知道,當年若非我們,你早就被公主殺了,又如何還會有今天?」
張安辱罵道。
阿初和綺麗怒視著張安,事到如今,他還好意思說他有恩與夫人?她們兩人明白夫人在軍營裡遭遇的是如何的虐待,若不是夫人如今完全變了性子,哪一個女人能承受得了?
「妾身明白了……阿初,綺麗,這火還不夠大,再去扇點風吧。」
徐榮緩緩的說著,令張安臉色大變。
李旻狡黠的看了看徐榮一身的黑布,他壞笑著說道:
「對了,你應該是隱瞞了自己是女子的身份吧?若此時此刻,我大聲的喊破你的身份……想必,到時無論你立下多少戰功,一樣只能繼續在軍營裡當一個下賤的營妓了,怎麼樣?要我高聲喊出來嗎?」
已經無計可施,李旻如今只能使用這麼齷齪的方式來威脅徐榮。
只是——
徐榮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去,她冷冷地說道:「高聲喊吧。」
「你!」
李旻怒目圓睜:「你真以為我不敢?」
然而,他張了張嗓子,卻發現無論他怎麼想高聲喊話,說出來的聲音依舊這麼點大小,根本無法傳到遠處的西涼軍耳中。
張安也旋即想要高聲大喊,同樣無法發出大一點的聲音來,兩人像鴨子一般伸長了脖子,張大嘴巴,卻始終喊不出來——到底怎麼回事?——兩人疑惑的對視著。
徐榮早已在他們被關押的時候就令人給他們餵下自己特製的「失聲散」,服下以後,在一定的時間裡,他們只能用一般的聲音說話,一旦想要發出大一點的聲音,就會如同啞巴一樣暫時失聲……李旻和張安哪裡猜得到,此時的徐榮早已不是原本的那一個「榮夫人」了,如何會給已經死定了的他們二人留下半點破綻呢?
巨鼎越來越燙,越來越灼熱,李旻和張安二人的臉都已經開始漲紅了起來……他們明白:過不了多久,鼎中的水便要煮沸,倒時……他們一定會被活生生的燙死。霎時間,瀕死的恐懼填滿了他們的內心。
如果——當初沒有背叛廬陵王?
如果——當初早一點把榮夫人給殺掉?
…………
如果——沒有那些如果了,人生沒有如果,過去的事情不會再重來一遍。李旻和張安心中百味陳雜,卻並沒有太多的懊悔:政治原本就是一場豪賭,失敗了會死無葬身之所,也在他們意料之中。
唯一的遺憾,就是他們的死注定會及其慘烈,這灼熱的水溫便如同榮夫人對他們的恨意,勢必讓他們無比痛苦的死去。
兩人的皮膚已經開始潰爛……
「咱們兩人,雖然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倒也是同年同月同日被煮了。」
李旻苦笑著,對張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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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鷹營一千多名降兵的下場,比李旻和張安好不了多少,那些曾經逐個玷污過「董筱幽」身子的兵卒,徐榮一個個的把他們揪了出來,然後——
將他們一個個用布纏裹著身子,隨後倒立於地,再用剛剛煮開,滾燙的熱油自上而下的灌下……頓時間,一陣簡直不似由人的口中發出來的慘叫之聲響個不停。
即便是殺人如麻的西涼軍,看到徐榮用如此殘忍的手段灌殺這些兵卒,一個個也不由得感到心驚肉跳,冷汗直流。
高順和樊稠等人看了,臉色煞白:他們很清楚,這件事之後,他們這些董卓軍將成為全天下人所共討的「禽獸」,因為,如此殘虐的殺人方式,簡直只有夏桀、商紂這樣的暴君才做得出來。
徐榮目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切,她在心中默默的說道:董筱幽,你的大仇,如今也算是得報了吧?這些曾經欺辱過你的男人,一個個都死得極為淒慘,可以說,這個時代,再也沒有別人死得如同他們這樣痛苦了。
阿初和綺麗看著這一副地獄一般的場景,面無血色,然而,她們又從心底裡贊同榮小姐。李旻、張安、飛鷹營……從此以後,這些名稱將會徹底消失。
王爺的在天之靈,總算是安心了吧?
她們二人默默的垂著眼淚,看著徐榮孑然一人的背影。
徐榮無言的望著茫茫的蒼天:
董筱幽、碧落、劉奕、百靈、徐家眾人、葉兒、依兒……你們所有人仇恨的源頭,已經被我徹底粉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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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禽穎川太守李旻、烹之——《後漢書》
董卓攻得李旻、張安,生烹之,二人臨入鼎,相謂曰:「不同日生,乃同日烹。」——《三國誌註解.漢末英雄記》
所得義兵士卒,皆以布纏裹,倒立於地,熱膏灌殺之——《後漢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