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五十四回 膈應 文 / Vanspiri
次日清晨,董卓在白姬的服侍下,威風凜凜,英姿勃發的前往議事廳了。白姬無所事事的靜坐在東院中,臉上依舊是雷打不動的冷淡表情,好在她身邊的葵鶯和清露二人已經逐漸適應她這樣的態度了。
東院雖然在此前一直無人居住,但卻是景致最好的別院,原本眾人都在董卓納娶萬安公主的時候以為董卓要將此院安排給公主居住,董卓原本也有此打算。但是因為之前東院年久失修,於是便調集人手重新修葺,意在修繕完畢以後,讓公主搬遷進去,卻不料白姬的突然出現,改變了董卓原本的想法,於是萬安公主便只能常住在了南院。
院裡奇花異草,芬芳別緻,放眼望去,萬紫千紅,倒是一處人間美景,白姬的目光往院中掃了一眼,倒是立刻便被滿院的花草吸引住了。她身旁的葵鶯見了,立刻便在旁邊介紹道:
「白姬大人,這園中的花草,有不少都是由番邦進貢而來的,所以別的地方是看不到的。」
白姬似乎並沒有在聽,而是徑直走到了花圃之中,不顧一雙踩著雙歧履的嫩白小腳可能會被一些花草的尖刺給劃破的危險。
「白姬大人?」
清露和葵鶯都皺了皺眉頭:這要是白姬的身上有了一絲一毫的傷痕,被相國大人見了,只怕都會向她們問罪,隨即二人齊聲道:
「白姬大人,您若是想要採摘花朵,只需說一聲便是了,請小心您的身子。」
她們一邊說著,一邊便打算走過去扶白姬出來。
白姬轉過頭來說道:
「別過來。這裡的花草各有奇效。可以用來煉製丹藥,是很難得的材料……你們不懂的話,踩壞了花草就可惜了,所以千萬別隨便進來。」
她如今除了身子似乎打不壞,可以由著任人折騰之外,沒別的自保能力。但對於各界草藥的用途及煉製卻是與董筱幽融合以前就知道的。所以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多煉製一些丹藥,以備不時之需。
而清露和葵鶯二人雖然聽得有些一頭霧水,但大半還是聽懂了:沒想到白姬居然還會煉製丹藥……聽說有的方士可以常葆青春,如今看來。白姬雖然年過二十,但外貌卻依然在十三十四歲左右,多半也是因為服用了自己煉製的丹藥……她二人雖然產生了一些誤會。但對白姬的話倒是越來越恭敬,老老實實的站在花圃之外等候。
白姬在花圃之中慢慢的張望著,隨即蹲了下去。用纖白柔嫩的小手輕輕的挖開泥土,絲毫不擔心泥土弄髒了她那一雙玉手,她的動作很是細緻,隨即捧起了一株花苗,然後吩咐葵鶯和清露二人:
「去準備一個盆子來,記住,盛一半的清水。」
「是。」
……就這樣。白姬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挖出了不少的花草來為以後的煉製做準備。有的植物她吩咐下人用清水浸泡。有的則是吩咐人曬在陽光之下,也有的讓人深埋入土……看得葵鶯和清露等人大開眼界,她們可猜不到這些不過是用來觀賞用的花草居然還有入藥的價值,而且還有這些奇奇怪怪的條件。
但是,更令她們驚奇的,是白姬的體質,她們為白姬準備了乾淨的清水盥洗,但除了她手上沾了些泥土之外,渾身連一滴汗的痕跡都沒有,簡直就像一尊白玉鑄造的人偶一般,看得葵鶯心中發毛:如今的白姬,莫非真的已經不是人了?
當然,這樣的想法只不過是一閃而過,無論怎麼看,現在的白姬都是一副慵懶而又平靜的神色,絲毫讓人感覺不到陰霾之氣,比起前些日子虐殺萬年公主的時候來,完全是兩個人的態度。但是,白姬依舊是小巧玲瓏,淡雅恬靜的樣子,雖然葵鶯是個女子,但也一樣覺得白姬的容貌及其吸引人。
「白姬大人。」
一個侍女從院外走了進來:「李夫人來了,正在院外候著呢。」
白姬抬眼說道:「來都來了,讓她進來坐坐吧。」
侍女退下去以後,片刻的時間,一個衣著簡樸,但渾身透著一股颯爽英姿的女子跨步走了進來。她走路的速度很快,一點也不像個宅院裡的女子,而是像那些習過武的人。
白姬看著走進來的人:這個就是董卓在河東郡的時候納娶的那個妾室,雖然沒有宴請過任何人,但她在會議上還是聽到過樊稠等人提到此事。只是很可惜,董卓並不真心愛她,納她為妾很大程度只是因為她在河東郡名氣比較大,是遠近聞名的美女,而且便於弓馬,是個難得的女子,因此引起了董卓的好奇心。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這個女子也是個苦命人……畢竟她是董卓的妾室,早晚董卓覆滅的那一天,她也難逃身死的命運。白姬自己有的是方法安然無恙的逃走,所以絲毫沒把自己看得和這些董卓身邊的女人一樣。
李氏走了進來以後,表情生硬的笑了笑:
「白妹妹好,昨日在宴席上就見到你了,真是貌美如仙,姐姐我自愧不如啊,難怪相國會如此珍視你,甚至讓你單獨住在這景致最好的東院。」
李氏不是個善於說話的人,尤其是面對討厭的人,這幾句話說得她自己都覺得很是不舒服,連周圍聽到的侍女都覺得李夫人言語太過於生澀了,一看就知道是言不由衷,只怕她心裡對這個白姬不知道有多大的怨氣呢。她們幾個早於白姬嫁入畢圭苑的內苑,但即使是公主,也和她們幾人共同住在一個院子裡,還從沒有哪個女子能夠單獨一個大院,更何況還景致最佳的東院。
這要是白姬是萬安公主也就罷了,她也不會很憋屈。但現在萬安公主也只是和蔡瑕一起住在南院,唯獨這個白姬一來就住進了東院,可想而知相國對她多麼珍視、多麼寵愛。這令得李氏心中如貓爪撓一般難受:她算什麼身份?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毛丫頭一個,看起來年紀還沒過十五,真是這麼小就當上了狐狸精。
李氏雖然性子直,有些暴躁,但也不是一個完全不懂分寸的,如今白姬受寵正盛。她無論如何也不敢立刻得罪了白姬。所以她才一定要來見見她,送個禮物以表心意。就算以後大家之間要爭,表面上的功夫還是得做足的。
白姬看得出來李氏眼中流露出來對自己的敵意和厭惡,她表示很不解:從立場上來看。她們都是董卓的妾室,但董卓並不愛她們中的任何一個,也不愛自己。只是喜歡一個早已不在人間的人……何必對自己抱持敵意呢?她可真沒打算對這些可憐的女子有什麼惡意的舉措,如今的她,早已沒有了仇恨。
於是。白姬希望能盡量表現得友善一點,她輕笑著說道:
「李姐姐,看你走路的模樣,似乎會一點武功吧?真的是難能可貴啊,今後大家在一起相處,互相照應一下吧。」
然而,她這話卻令李氏臉色微微一變:哼。還說什麼難能可貴,不就是嘲笑自己只是個邊地出身的會武藝的粗俗女子嗎?什麼互相照應?應該是互相膈應吧。
其實。白姬並不知道,這個時代雖然士族的子弟大都習武練劍,但女子卻一般不會接觸這些兵刃,尤其是大戶的千金,更是需要不習武、不知武。漢朝對女子的束縛雖然遠不如以後的幾個朝代,但卻對男女的貴賤定義得很明確:男子以強為貴,女子以弱為美,正是「生子若狼,唯恐如羊;生女若鼠,唯恐如虎」。只有邊陲地方,因為時常與胡人交戰,民風彪悍,故而連女子也能拉弓射箭,可這在世家大姓的眼中看來,也是粗淺的行為,是並不受待見的。李氏原本在河東郡的時候對此沒什麼想法,但來到雒陽久了以後,其思想也受到了司隸一帶的熏陶,對自己善武的事情感到很是羞恥,最厭惡其她女子說自己「練武」的事情。
白姬並不知道這一出,所以一開口就觸到了李氏的逆鱗,讓李氏心中感覺有氣。
李氏的表情變得更加生硬起來,她只能訕訕道:
「白妹妹說笑了,大家都在一個府裡,相互照應那是應該的。來,這是姐姐我送你的見面禮,今後,有什麼要姐姐幫忙的,只管說一聲。」
說著,她從身邊的侍女手中取過來了一個錦盒,看這樣子,裡面裝的便是她要送給白姬的見面禮,李氏並不善於打扮,所以也就胡亂挑選了一些珠釵首飾。好在白姬本就不在意這些東西如何。
「謝謝李姐姐了。」
白姬讓葵鶯將錦盒接過來放好,隨即看向李氏:
「李姐姐看來臉色不太好,要不要先回去歇息一下?或者,若是信得過我的話,我替你診診脈,給你開點藥?」
白姬臉上的關心可不是假的,她雖然明白李氏對自己抱持敵意,但總覺得這樣的情緒不應該影響到一個人的臉色,而且氣結也會引起胸悶,郁卒可能導致肺病,這些都是日積月累形成的,所以她倒是真心想給這個李氏把把脈看看。
可惜李氏聽了這話,臉上的表情更加晦暗了一點,老實說,她心裡已經動怒了:這個白姬即便目前很得相國的寵愛,也沒想到她居然如此狂傲,雖然說她不善於臉上演戲,但起碼也是來送禮的,何必一開始就想撕破臉,還說她臉色不好?這不是當著所有下人的面,嘲笑自己在嫉妒她嗎?
李氏眉頭一皺,手都已經不自覺的捏成了一個拳頭,但好在她理智尚存,連忙鬆開了手,揉了揉額頭,訕笑道:
「白妹妹竟然還會替人把脈?」
白姬點了點頭:「是,只要不是受傷,一般的病痛我還是有辦法治療的,要不要姐姐試試看?我看你這樣長久下去對身子可不好。」
李氏氣得牙齒狠狠的咬緊了一下,連忙搖了搖頭:
「不,我看就不必勞煩妹妹了。」
李氏是早在一開始就把白姬擺在對立的立場上,所以此時白姬的任何話,在她聽來都覺得有挑釁意味,更何況,身位妾室,誰會信任另一個妾室?防都還來不及,還找她診脈?這簡直就是生病了找鬼看病呢。
李氏見既然禮物已經送到,連忙起身道:
「妹妹就不必送了,姐姐我今日先告退了,日後有空妹妹多來我這兒坐坐。」
白姬見李氏要走,心想,也對,看這樣子她現在還有些討厭自己,既然是討厭的東西,還是眼不見為淨的好,這樣也不會讓對方心裡不舒服,對李姐姐的身體有益。於是也不多留,只是朝她欠了欠身子:
「那姐姐走好,日後妹妹再來姐姐這兒走走,有機會再給姐姐看病吧。」
李氏心中又是一陣不快,這人東一句有病,西一句有病的,真心是想把自己咒死嗎?氣得她連別的話也沒說,出了門就風一陣的走遠了。
葵鶯把李氏送到院外,看著李氏疾步離去的背影,歎了一口氣:只怕白姬大人已經得罪了這個李氏了……唉,也不知道是白姬故意還是無意的。
就在葵鶯打算回院內的時候,聽到一陣腳步聲,定睛一看:原來是另一個妾室,賈氏帶著幾個侍女走了過來,葵鶯心裡一突:這剛走了一個,又來了一個?(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