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72】自負之徒 文 / 豫章農夫
姚柔坐在後面的一個角落裡，心裡盤算著如何脫身。
她努力回憶以前在電視裡和報紙上經常看到這種傳銷組織的老鼠會，那些被騙進來、就不容易輕易地離開、天天給你洗腦、甚至是用生命安全來威脅等情節歷歷在目，原來都認為這些和自己挨不上邊，還總是笑話那些被騙之人，主要稍微動一下腦筋，就可識別這種伎倆。沒想到自己一進南海，就深陷其中，以前的想法，還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這時，古獲又大聲喊叫：「各位兄弟姐妹們，何林兄弟就將成為我們中第一位有魄力的未來的百萬富翁和企業家，你們也要拿出氣魄來，大家一齊跟著我高喊。」古獲舉起右手，緊握拳頭，情形就像六十年代到處串聯狂熱的紅衛兵。只見他漲紅著臉，高喊道：「大家跟我一齊喊：今天坐地板，明天當老闆；今天坐地板，明天當老闆。」
何林、郝才也跟著在後面高喊，坐在地上的眾人又起哄地高喊，又是一陣狂熱。
一陣狂熱之後，古獲重新坐在座位上，看看有誰會像何林一樣交錢。可是他們沒有動靜。
望著這些表面狂熱，卻沒有實際行動的人群，古獲有些迷惑，只好調轉話題，臉色陰沉地小聲說：「各位，可能大家還有一些疑問，要不我們互動一下，歡迎各位向鄙人提問。」
大家靜了一會，鍾彩霞站起來，問古獲：「古老師，我有一事不明，當業務員怎麼還要自己掏錢買書，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事呢，我如果拿不到訂單，你們就不會給我們佣金，一開始就損失了1880元錢，我們都是從貧困地區來的，您知道這1880元意味著什麼嗎？這意味著我們一家就要受凍挨餓一年。」
「吃得苦中苦，方位人上人。這位妹子，你用這1880元錢買了這套圖書，你就會想到你的家人要餓肚子了，你就會堅強奮鬥，你隨時都在想，我要盡我最大的能力養活他們，這樣你就會產生一種動力，有了這種動力，你就會勇往直前，這叫置之死地而後生。」古獲狡猾地辯解道。
一位中年男子站起來說：「古老師，我叫張元，請問，你們的工具書是什麼性質的書？一套就要1880元，這書一般人能消費得起嗎？那個單位又有誰能採購這麼貴的書呢？」
古獲有些惱怒，但又不好當面發作，因為這是他自己提出來的互動環節，不管多尖銳的問題，他都要回答，更何況這都是些基本問題。
「精神食糧是無價的，書是人類進步的階梯，怎麼能用價格來比較它的價值呢？」古獲有些答非所問，他真沒有想到，這些人會提出這樣的問題。
「那既然此書的價值不能用價格來衡量，那要用什麼方法能證明這本書的價格就是1880元呢？還有，您能講講這1880元價格的書是哪個級別的老闆可以用嗎？又有哪一層級的單位用得上呢？我們又從哪裡下手呢？」又有人提出問題。
「我跟你們講了這麼多，難道你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嗎？」古獲人們那一連串的提問惹毛了，「誰叫你直接去找相關單位去推銷啦？又有誰叫你去找某個級別的老闆啦？我跟你講的很清楚，你成為業務員後，就有資格去找下線，由下線再去發展下下線，如果通過你這口子，像珍珠鏈一樣連起了百十號人，那就不銷售了百十本書嗎？這種最為簡便的方法，還要我講多少遍你才能領會啊？」
「就是這種方式啊？搞來搞去，不就是自己在買書嗎？算了，這種方式我不認同，我是幹不了。」張元勇清晰的思維反駁。
「你說什麼？你想煽動造反不成。」這時古獲真的惱怒了。張元見古獲動怒，不敢再哼聲，把頭一低，坐下了。
姚柔來到鍾彩霞面身邊，鍾彩霞見有一位和自己年齡相仿的美女在身旁，就挪了挪，騰出一個位置讓姚柔坐下。
「楊小姐，請你發表一下看法吧。」古獲見姚柔坐到前面來了，就轉換話題，目的是想孤注一擲，想能不能從姚柔口中說出一點對自己有利的話題，儘管他認為這幾乎不可能。
「我認為呀。」姚柔掃了一眼全場，百十號人的眼睛齊刷刷地望著她，「你這個銷售方式倒是一種全新的模式，有創新，是好事，可是書的價格對在座的各位來說，確實是一個不容易承受得起的負擔。」姚柔又神秘地笑了一下。
古獲還真沒有想到，姚柔竟會說這種銷售方式是創新，竟然會幫著自己說話。本來當時他一開口，就後悔莫及，認為那句話不但不會挽回混亂的局面，而且會讓這混亂局面更加混亂。他更後悔不該今天讓這麼多人來聽他的蠱惑，平時都是十幾個人，最多幾十個人，經自己安插的托兒一鼓動，洗腦基本都會成功。因自己的每一次洗腦均獲成功，當聽到這次有一百多人，就一時頭腦發熱，想挑戰一下自己，吩咐手下集中安排了這次洗腦，結果差點弄得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男人最強悍地是自信，最軟弱的是自負，自信和自負又是沒有明顯界限的，一旦從自信轉為自負，這個人離失敗也就不遠了。因古獲的自負，直接導致這場不成功的培訓，也因他的自負，導致本來心思縝密的他，智商突然降至成白癡。
古獲聽姚柔這麼一說，喜出望外，連聲說：「林小姐，果然出言不凡，出言不凡啊！出口就說到關鍵所在，不愧是才貌雙全啊！依楊小姐所言，大家如何解決現在這個資金矛盾呢？」
姚柔故意笑而不答，卻和鍾彩霞說著悄悄話，鍾彩霞也不斷地和她談論著什麼，還頻頻點頭。
「林小姐，林小姐，」古獲連叫幾聲，仍見姚柔不理不睬，繼續說鍾彩霞說話，臉色不免又陰沉下來。他用餘光四處掃了一下見所有的人，見他們都用疑惑的眼光望著他，越發尷尬。
古獲也黔驢技窮了，不得不側頭向站在旁邊的一位手下輕聲說了一句話，那位手下就匆匆走到姚柔面前：「楊小姐，古老師請你。」
姚柔抬起頭，用眼撇了一下古獲，笑著對那人說：「你叫古獲先唱一首歌，活躍活躍一下氣氛，往後就容易溝通了。」
這位手下一聽，怒道：「什麼，你一個小女人，竟敢對我們老大不敬，好大的膽子。」伸手就來抓姚柔。
姚柔心想不好，自己不小心惹毛了這些打手，心裡還著實有些害怕，這可怎麼辦？
看到打手的手伸向自己，姚柔不由得往鍾彩霞身上靠。
鍾彩霞一看，杏眼一瞪，低聲喝道：「你要幹什麼？」伸手抓住那人是手，那人頓時軟了下來，痛苦地祈求對方鬆手。
「大姐，放開他吧。」姚柔心中一喜，果然是一位武林高手，有這樣一位保鏢伴隨，安全終於有保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