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十二章 嫁給我吧! 文 / 小雨貝瑟芬妮
「泳兒。」左悠然輕輕的坐在床邊,不去碰她,她知道現在泳兒一定會抗拒任何觸碰,任何觸碰會讓她想起那些不堪的回憶:「你昨夜整晚沒回家,身上肯定臭烘烘的,我讓奴婢們給你弄些熱水給你泡澡可好?」
梁泳兒聽到左悠然的這番話,想起自己身上都被那男人碰過,骯髒不已,蜷縮的腦袋忽然挺了挺,左悠然明白她是同意了,馬上吩咐她的婢女給她準備一桶熱水。
他們幾個沒想到左悠然那麼快可以攻破梁泳兒的心防,驚異不已的看著她。她反而把他們都趕了出去,在他們出去之前悄悄在白徵寒耳邊說:「徵寒哥哥,你去開個疏肝解郁的藥方給泳兒,最好是有可以防止她懷孕的藥物在裡面,以防萬一。」白徵寒明瞭的點點頭。
左悠然與白嵐紫在屏風後面守著。果然,過了一會,梁泳兒聽見沒了聲音,掀開被子悄悄下床,邁進了浴桶裡。
髒……
好髒……
她好髒……
全身都好髒……都是那個男人的痕跡……她要全部擦掉!
梁泳兒用力的用布揉搓著左手臂,直到左手臂通紅一片,又換了個地方繼續揉搓。身上那些骯髒好像怎麼也揉不掉洗不淨似的,某幾處的肌膚因為她用力過度,磨破了皮,鮮血直流,她卻不覺得痛,她只覺得,連那些血,都有那個男人的痕跡,都是無比骯髒!
隔著屏風白嵐紫依然可以看清楚梁泳兒的動作,她想上前阻止梁泳兒近似自殘的行為,左悠然卻一把按住她,輕輕的搖頭。
白嵐紫壓低聲音說:「悠然,難道就放任泳兒這樣傷害自己嗎?」
「嵐紫,泳兒心裡的情緒一定要有一個發洩的口子,她這樣做,心裡會好受些,若她不這樣,悶在那裡一個人想不開,那才是可怕呢!而且**上的痛,再怎麼痛也抵不過心裡的痛。希望她這樣發洩一番,心裡會好受一些。」
白嵐紫勉強點了點頭。約莫半個時辰過去了,梁泳兒忽然一動不動,也不願出來,白嵐紫輕聲問道:「泳兒,洗好了嗎?」
梁泳兒也不回答,左悠然試探的問道:「水洗髒了,我讓婢女們重新抬個浴桶進來可好?」隔著屏風,她看見梁泳兒微微的點點頭,她鬆了口氣,抬手喚了婢女重新抬了個浴桶進來,放在屏風外的空間,等婢女們把熱水倒好,她又讓她們再放置一個屏風,一切功夫準備好了,才喚了她們出去。
梁泳兒見沒人,出了浴桶,用毛巾包著身體走向新的浴桶,她身上的皮膚已經因為長時間的浸泡起了皺褶,卻也毫不在意,繼續奮力搓洗,直到最後筋疲力盡,她癱在浴桶上深呼吸了好久,才無力的站起來,擦乾身子,穿好衣物,重新躺回床上的角落。
左悠然見狀讓婢女撤了浴桶,一邊朝床邊走去一邊伸懶腰:「嵐紫,一晚上沒睡好困哦,我先借泳兒的床睡一會。」
白嵐紫接到她的眼神,也裝模作樣的打了個呵欠,也道:「我也困得不行,一起吧。」
兩人先後的擠上梁泳兒的大床,也沒碰到她,梁泳兒聽到她們的聲音瑟縮了一下,卻也沒有反抗。左悠然和白嵐紫確實也累得不行,沾到寬廣舒適的大床,沒一會,竟然就睡著了。
梁泳兒又困又累,洗完澡以後更是覺得睏倦,思緒卻轉得飛快,有時彷彿已經睡著了,卻又忽然驚醒。身後的兩個閨蜜對她的關心她不是不知道,不是不感動,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們。聽到她們均勻的呼吸聲,她知道她們已經睡著了,她們竟然尋了她一整夜,現在才有時間休息,真是為難了她們。
左悠然清醒的時候,已經過了晌午,睡了一覺人已經清醒了很多,見梁泳兒還是縮在角落,翻了翻身,左手假裝不經意的搭上她的腰際,梁泳兒挪了挪身子,也沒撥開她的手,左悠然藉機往她的方向移了移,左手抱住她。
梁泳兒扭了扭身子,表示抗議,左悠然卻不予理會。她在梁泳兒的耳邊輕輕的唱到:「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梁泳兒聽著左悠然的聲音,想起她曾經多麼用心想練好這首歌,以博得大家的讚賞,想起那日晚宴她在眾人面前的表演,那時,她表演的多麼精彩,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與一片讚美之聲,想起她是為了誰才去學的,想起她對誰表白的時候卻被拒絕了,想起她傷心欲絕的衝出左府之後……
她的眼淚簌簌的流了下來,她想起昨晚那個陌生人,他點了自己的穴道,她不得動彈,不能發聲,眼睜睜的看著那個陌生人撕裂身上的衣裳,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那個禽獸凌辱,她的心裡已經呼喊了千萬遍,卻不能發聲……
她的眼睛已經哭不出淚了,她整個人只剩下空洞的軀殼,呆呆愣愣的,只是潛意識強迫自己不去想昨晚那些不堪回首的痛苦的回憶,想不到悠然輕輕的哼唱著,竟然不小心就勾起了她所有的回憶,讓她不自覺就想起那些可怕的回憶……
白嵐紫被左悠然的歌聲驚醒,剛睡醒左悠然聲音略帶沙啞,唱起來卻是別有一番韻味,她從來不知道悠然連唱歌也如此好聽!隨後,她聽到若有若無的抽泣聲,泳兒哭了?
左悠然一邊輕拍她的背部安撫梁泳兒,一邊輕聲哼唱,直到梁泳兒哭到聲音沙啞,再也哭不出聲。梁泳兒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悠然,我沒事了,我想一個人安靜下,你們先回去吧。」
白嵐紫驚異梁泳兒竟然開口說話了,左悠然聽得她這麼說,眉目裡還是有隱隱約約的擔心,卻也只道了聲:「好吧。」
最後離開的時候,她還看了看梁泳兒,似乎是她恢復的太快,有種不同尋常的感覺。那種說不出的擔心,她也不知如何描述,只能希望是她多心了。
梁泳兒確定她們都已經走了,才起身下床,走到門前,把門鎖好。
她雙目空洞,靈魂像是被魔鬼吸走了一般,她失魂落魄的在衣櫃裡找到一條長長的白綾布,茫然的搬來凳子,踩在凳子上,輕輕一拋,那白綾便掛住了屋內的橫樑。她打了個死結,毫無意識的把頭掛了上去,把凳子一腳踢開……
白徵寒在外面敲門:「泳兒,我來給你送藥了!」裡面卻沒有任何人應他,方才嵐紫和悠然臨走之前明明說泳兒已經開口說話了,為什麼她現在不做聲呢?他試圖推了推門,卻發現門是鎖著的,方纔若是嵐紫她們自己走的,這外門為何是鎖著的呢?他急切的敲門:「泳兒!泳兒!開門!」
他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他把藥放在一旁的地上,後退兩步用力一踹,木門應聲被他踹開。
一丈白綾布,自掛橫樑頭。
白徵寒踹開門,看得到的便是這番景象。
「不!」他飛身把她救下,她不感激她,反而是恨恨的看著他:「為什麼要救我!讓我死!」
「泳兒!」白徵寒心痛無比的看著她:「你為何要自尋短見?你讓梁大人梁夫人怎麼辦?」
梁泳兒頹然的坐在地上,泫然欲泣:「徵寒哥哥,我已經沒臉見他們,也沒臉見人了,我在這世上活著也沒有什麼意義,活著,不如死去……」
「誰說沒意義的!我們都那麼喜歡你,你要是走了,我們都會很難過的,還有你爹娘呢?你讓他們白髮人送黑髮人嗎?」白徵寒急急的反駁。
「我對不起他們,對不起梁家的列祖列宗。徵寒哥哥,我在這個世上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我永遠都嫁不出去,我沒有臉面去見外面的人,我沒有勇氣面對這一切!」梁泳兒把臉埋進雙手裡,止不住的眼淚從指縫一滴一滴的滴落,看得白徵寒心裡酸痛無比。
「誰說你嫁不出去的?泳兒,我娶你!你嫁給我吧!」白徵寒堅定無比的說。
「徵寒哥哥你說什麼?」梁泳兒驚詫的放下雙手,隨後繼續以手遮臉:「徵寒哥哥,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不需要!」
白徵寒執著的移開她的雙手:「泳兒,我不是同情你,而是……喜歡你……我……喜歡你很久了……也不知道是從幾時開始的……我開始以為只把你當成一個疼愛的妹妹,誰知,原來這份感情早就超越了兄妹之情……昨天下午,你問我喜不喜歡你,我的回答,不是普通的喜歡,而是男女之情的喜歡!」白徵寒定定的看進梁泳兒的眼睛:「泳兒,我喜歡你,我想要一輩子照顧你,疼惜你,你願意嫁給我麼?」
梁泳兒從未見過白徵寒如此真摯的對她進行這樣一番表白,在他明知道她經歷了如此的傷痛以後,竟然還願意包容她,還願意娶她為妻,她心裡有種深深的感動,差點就要衝口而出說「我願意」了,她死死咬緊嘴唇,按下這股衝動,不去看白徵寒,只是看著地面說:「徵寒哥哥,泳兒、泳兒已非完璧之身,配不上你的……」
白徵寒把她的腦袋移正,讓她直視著他:「泳兒,沒有什麼配不配的上,只有你願不願意。你可願意?」
梁泳兒不知如何回答他,既狠不下心拒絕,又無法開口答應,她眼睛依然不看他:「徵寒哥哥,這些事情,以後再說,好麼?」
白徵寒歎了口氣,也不好再勉強她,只得道了聲:「好吧。」又轉身把地上的中藥端了過來:「泳兒,這藥是給你補身子的,趁熱喝了吧。」
梁泳兒本來最討厭喝藥,卻又因為方才拒絕了他心有愧疚,只好咕嚕咕嚕一口氣把藥喝完:「徵寒哥哥,藥我喝完了,我想一個人休息一下。」
白徵寒收回藥碗:「你要答應我,不可以再做傻事!」
梁泳兒闔了闔眼,又睜開:「我答應你。」
白徵寒得到她的允諾,才帶著一絲失落離開。梁泳兒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潮翻滾,心情複雜到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