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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230,澤燕私鹽 文 / 墨小邪001

    澤燕的海與陌香不一樣(妾為財狂230,澤燕私鹽內容)。

    陌香的海上不乏漁船、商船,就算是在寒冷的冬季,海港裡也總是密密麻麻的。時時刻刻都有一種繁華的味道。哪怕在被康樂弄得人人自危商家不敢貿易的「大蕭條」時期,海邊上的漁船也不少。

    澤燕則不同,這是一片普通的海。這片海,落在現代人眼中叫做原汁原味。沒有大船,沒有海港,沒有堆積如山的貨物,沒有來來往往的搬運工跟呼呼喝喝的管頭。沙灘上只有乾乾淨淨的沙子,放眼而望皆是乾淨澄明的海。

    蔚藍的海水在夕陽下閃著魚鱗般的光,海浪在金光下不安分地湧動著,不時湧上岸,拍打出一片雪白的泡沫,再嘻嘻哈哈地溜回海裡。偶爾有幾條小漁船在遠處時隱時現。海鷗成片地在頭上飛過,和著海潮的起落鳴叫著,落霞在海天相接處交織成唯美的錦緞。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舒眉感歎地說。

    「看不出姑娘還有這麼好的文采。」那個姓李的鐵鷹又恢復了鹽商的「身份」(妾為財狂230章節)。一百來人連車帶馬地湧進了這海邊,多少打破了這海邊的寧靜。

    甜兒跟在他們後面。金都尉一行人也牽著馬在旁邊。

    「往左,繞過那片海礁便有鹽場。」金都尉說。頓了一頓,特意說:「是官鹽。」

    經過這幾天的「把酒言歡」,李威跟金都尉的關係倒真好了不少。說起來他倆也算是不打不相識。

    甜兒默默地跟著金都尉。

    一行人繞過海礁。這些石頭已經被海水拍打成奇怪的形狀,有的像人臉,有的像蘑菇。大部分的海礁上都密密麻麻地附著各種貝類,層層疊疊。「傳說,這些海礁都是鹽母娘娘的衛兵。」甜兒說。上千萬年海浪的侵蝕讓他們已經改變了本來的形狀,唯一不變的,恐怕就是他們堅定的心。

    舒眉抿嘴一笑,她想到了那句「君當若磐石,且當做蒲草。蒲草韌如絲,磐石無轉移。」

    「看。到了。」甜兒道。

    眼前出現一片鹽田。大唐的鹽田十分簡陋。與後世還是頗有區別。從模樣看上倒是有點像梯田。一層一層的大圈子。圈子裡是截取的海水。此時的大唐海邊鹽場並不煮鹽,而是利用陽光風力晾乾,稱為「曬鹽」。眼前這些「梯田」裡的海水經過初步蒸發後會倒入不遠處粗糙的木盆或者陶缸裡,這些木盆陶缸各個都能容納下一匹馬。在這些木盆陶缸旁邊另有一些土磚圍起來的特殊長方形水池,那裡面裝的是「鹵」。這些鹵有特別的作用,不同的鹵可以剔除掉一些不同的有害成分。這一步十分重要。算得上是粗鹽精製的第一步,直接影響到成鹽的質量。十幾個鹽工正在滷水旁邊走來走去,用大葫蘆瓢充作量斗,給不同的缸子下不同的鹵。

    「幾年前。都是直接把滷水直接引進海水田里去。然後用棠木棒子或者竹竿子攪。但是這樣一來,許多沙子就清理不出去,鹽也沒現在的好(妾為財狂230,澤燕私鹽內容)。」甜兒說。

    原來,這已經算得上是技術進步了。

    舒眉看了一眼成品鹽。這些鹽離舒眉常用的現代鹽還有一段遙遠的距離。並不是雪白的。而是普遍發黃,有些位置甚至還略帶些褐色。顆粒也頗為粗大,即使經過了這麼多層的加工,顆粒大小仍然有些像沙粒而不像後世的結晶粉末。舒眉看見有鹽工正在用篩子篩鹽。經過篩子的鹽倒入一個模具裡。這個模具形狀頗似舒眉見過的用來打土磚的木頭模子,只不過裡面墊著一張粗糙的油紙。從篩子裡篩出的鹽就落在鹽模子裡。不多時就落了滿滿一模子。鹽工們熟練的把裝滿鹽的鹽模子拍打按壓緊實,然後把油紙包裹起來。看上去就成了一個鹽磚。

    「那是走西北的。怕鹽被水泡壞了,所以就像做茶磚一樣做成鹽磚。」甜兒說。

    這個舒眉倒是知道,在後世都仍有鹽磚鹽巴的說法。

    鹽場十分簡陋,而且裡面的人也頗冷漠,見到鹽商模樣的李公子也沒人來打招呼。棚子裡睡著一個鹽吏,矮案旁放著兩個火爐,煮著一壺鹽水茶。另一個鍋子裡似乎煮著海蠣粥,鹽吏睡得正香。

    「這裡的鹽,就是所謂的官鹽。」金都尉語帶嘲諷地說,「這一年曬的鹽恐怕還不夠一個縣使用吧。就算是收鹽,這也裝不下。」

    「你想說什麼?」李威問。

    「我不想說什麼,你在往前走走,咱們去看看那了不起的私鹽就知道了。」金都尉說。不自覺的露出幾分恨意。連一路充作嚮導的甜兒也閉了嘴。

    「私鹽……。」李威握了握拳,他這些天「裝瘋賣傻」可不就是為了查這私鹽。

    李威往前一走。甜兒徒兒按喊住他,道:「公子!」

    「幹嘛?」

    「若是公子有心——就到前面我們村裡喝口水(妾為財狂230,澤燕私鹽內容)。再讓扈從們留在前面村子裡吧。否則。只怕公子什麼都看不到。」甜兒顯然也不笨。

    「究竟要看到什麼?」李威倒是咄咄逼人。

    甜兒苦笑一下,道:「比如。看我姐姐是怎麼死的。」

    這一群人離開官鹽場。鹽工們麻木地沒有一點反應。

    七公子坐在車裡,看著那些鹽工,似乎在想什麼。

    「大狐狸,該打針了。」舒眉鑽進車子。她對李威金都尉說這車裡另有家人,生著病,不能見風。金都尉等人也沒在意。畢竟她連弟弟都帶在身邊,車子裡再多個姐姐妹妹很正常,若是不願見男子就更是正常。

    「這些鹽工不像是南方人。」七公子說。

    確實,這鹽場裡的鹽工的身高普遍較高。不是南方人種的小骨架。看他們麻木無神的樣子,莫非也是不得已來這的?

    「太陽雖大,曬得干海水,卻總有照不亮的地方。但願我的選擇沒錯。」七公子淡淡地說。

    照不亮的地方,是指這些鹽工嗎?還是指鹽場。

    「舒眉,官家的鹽場只有這麼大,你有什麼想法?」七公子問。

    「只能供給部分官用,再加上自貢等地的井鹽、岩鹽勉強滿足。但是民用的話……恐怕只能購買私鹽了吧。」舒眉回答。

    「是啊,老百姓只能購買私鹽了。那一大塊鹽磚。三口之家大概可用三五年。長安官價約莫一兩,並不算昂貴。可是這麼便宜的東西,老百姓買不到。又不能不吃鹽,私鹽的話,價格自然要翻上幾倍(妾為財狂230章節)。私鹽商的銀子就是從這賺取。」七公子說。

    都說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舒眉從未想過鹽也會是這麼讓普通老百姓頭疼的事。看來後世國家管制鹽業是正確的。

    至於七公子所說的,只有當官的能買到官鹽,老百姓買不到。舒眉倒是想到了現代一些地方的「經濟適用房」。說是政府福利,一月只要十幾元就能住上。可享受這麼好待遇的的卻總不是沒有房子的人。

    看來不管在什麼時代,都有陽光照不到的地方。區別就是有些朝代光芒大些,有些時代光芒小些。人們常把明君聖主比作「太陽」,如此看來也並不是沒有道理。

    馬車在沙地上的行進速度並不快,包括舒眉的五輛改良馬車。等到舒眉等人快到甜兒所在的村莊時,就已經聽見村裡傳出的鬧騰聲。甜兒清脆地喊了一聲:「好像是在拜鹽母娘娘!我去叫人來幫忙!」

    中國老百姓很可愛,鹽有鹽母。樹有樹仙,這種原始的對自然的崇拜跟熱愛,形成了中國傳統性格的一部分。

    「甜兒!」一個聲音道,「哎呀你可回來了!你哥中邪了,在砸鹽母像!」

    「什麼!」甜兒驚叫了一聲。從金都尉的馬上滑了下去。

    七公子與舒眉對視一眼。舒眉道:「那我也去看看。」

    七公子笑。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開始能讀懂七公子的眼神。

    甜兒一路小跑。舒眉跟金都尉、李威跟在身後。

    舒眉注意到一個細節,這裡的村民不怕「惡人」金都尉,就跟那天在大街上看到的情景一樣,百姓們口呼「惡人」。卻並不避讓。金都尉那張煞氣過重的臉,似乎還挺招窮人喜歡,甚至可以說是尊敬(妾為財狂230,澤燕私鹽內容)。

    「我哥到底怎麼了?」甜兒提著新裙子邊跑問身邊的父老鄉親。

    「今天不是開鹽嗎?你哥突然把紅紙全撕了,說他已經得到了鹽母娘娘的啟示。如果不想再過苦日子就不要曬鹽,寧可種地或者經商。說要有錢,有了錢就能做人,不用做豬狗。他瘋掉了!」一位看上去跟甜兒年齡差不多的姑娘說。她跟甜兒差不多大,臉蛋已經被吹成海邊姑娘常見的古銅色,鹽粒讓她的臉顯得有些粗糙。沒有甜兒白。更比不上來自現代的舒眉。她一邊說話。一邊偷偷看金都尉,還頗有些羨慕地看甜兒身上的新衣裳——這不是她們這些鹽農女兒家能穿得起的。

    甜兒被她看得也有些尷尬。她自然知道自己被「搶」之事已經流傳到村裡。現在的她,清譽受「損」,已經跟金都尉以及那位李公子聯繫在一起。不過不管誰「搶」了她,在鹽家苦人的女兒們看來都算得上好福氣吧。至少不用再餓肚子,還能穿好看的花裙子。

    「不要過來!過來我就死在這!」那花書生的聲音傳來,真難得有個書生說話能這麼大聲。

    只見花書生急紅了眼,爬在一個粗糙泥胚的人像上。那人像的頭上還纏著紅布,估計就是這個村貢奉的鹽母娘娘。

    「真的!鹽母顯靈,托夢給我,花家的老老小小不得再曬鹽!」花書生說。

    正在這時,村頭另一邊來了一夥人,一個人吼道:「哪個不想活了的敢動鹽母娘娘的聖像!」

    甜兒見狀,就停住了腳步。那一雙腿就跟生了根似的再也挪不動,只遠遠地看著他哥哥拿著把柴禾刀在泥偶旁跟來者對視。

    「怎麼了?」舒眉走近問。

    「救救我哥。他會被王大富打死的!」甜兒臉色蒼白的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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