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60章 ：危險的老太婆(下) 文 / 啞幾
寧璟轉過頭的時候，覺得整個身體都僵住了。
只見唐哲年倒在血泊之中。
江蕙雅的手中還拎著她那價格不菲的手提袋，手提袋上的裝飾鎖頭現在滿是鮮血。
寧璟能夠明顯看到江蕙雅現在渾身顫抖，已經站不住了。她本來只是想阻攔唐哲年的。江蕙雅自信自己這一輩子雖然沒做出什麼成就，但好歹培養出來兩個兒子。唐哲年雖然不能繼承唐家的產業，可好歹算是江蕙雅的心腹，三十歲的人了，卻什麼都聽江蕙雅的，這是讓她最得意的事情。可今天唐哲年的反應讓江蕙雅實在是覺得無法接受！他怎麼能這樣忤逆自己！
江蕙雅只是想要教訓他一下，小小地教訓一下，卻沒想到竟然會這樣。
唐哲年在血泊之中，一動不動。
寧璟想都不想就衝上前去，將唐哲年扶了起來，「哥，你醒醒啊！怎麼樣？」
「滾開！」
江蕙雅怒吼著將寧璟推到了一邊兒，「哲年，媽媽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嚇唬我！起來！」
兩人的呼聲也無法叫醒唐哲年，他的呼吸很是微弱，勉強能看到胸口的輕微起伏，好像呼吸起來很吃力的樣子。
寧璟和江蕙雅就這樣盯著唐哲年，不敢亂動，這樣凝視了好半天，唐哲年猛然咳嗽了一聲，似乎是被嗆到了，隨後吐出來一大口血沫，在他白襯衫的領口上染出了大片血花。
唐哲年的眼睛緊閉著，好像被血液黏在一起睜不開一樣，卻能看到他那沾滿鮮血的睫毛不停眨動著。
「你幹什麼！」
寧璟剛掏出手機來打算打電話，卻被江蕙雅這一嗓子嚇得差點兒把手機摔掉到地上，瞪大了眼睛看著江蕙雅，滿臉的不解，「我打電話叫救護車啊！難道看著他就這樣下去麼？」
「不行！」江蕙雅撲上來，還不等寧璟反應過來，手機已經被她搶了過去，毫不猶豫就從窗戶裡扔了出去！
「你要幹什麼？」寧璟驚訝而詫異地看著江蕙雅，「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死掉？開什麼玩笑？難道他不是你兒子麼！」
江蕙雅因為憤怒而渾身顫抖，雖然她年輕的時候頗有姿色，但是無奈與年華的褪色，那曾經緊實而有彈性的臉頰上現在佈滿了皺紋和鬆弛的贅肉，往臉頰兩側掉下去，「不用你管！反正不能叫救護車！」
自己這麼多年守著秘密辛辛苦苦地熬過來，多少次在噩夢之中驚醒過來！江蕙雅太清楚這幾年的日子對自己來說是多麼難熬，正是因為如此，她才不允許任何人打破自己的計劃，不管是寧璟還是唐哲年都不例外！
江蕙雅在心中牽強地勸慰著自己，心說反正唐哲年現在也成了這幅樣子，要是能好起來的話，在這裡應該也可以好起來！都是命，對！反正都是命！總之不管怎樣，自己現在絕對不能讓寧璟離開，不然的話，自己這輩子就全都完了！
然而地上的唐哲年情況看起來越來越差，自從吐出去那一口血沫之後，他的呼吸就變得更加微弱，好像所有力氣都在那一瞬間用光了一般。
寧璟能感覺到唐哲年的手已經變冷了，她不停地揉搓著，卻無法改變這樣的現狀。
再這樣下去唐哲年會死的！
這個想法在寧璟腦海中浮現出來時，她頓時覺得好像有一種力量在自己心裡升騰開來，想都不想就猛地騰起身子，想都不想就把江蕙雅撲倒在地上，壓著她的身體，一手搶過了她的手提袋。
江蕙雅也不甘示弱，兩人順勢扭打一團。
按理來說，寧璟年輕氣壯，想要制服江蕙雅應該不是難事兒。然而寧璟沒有想到，這一刻的江蕙雅力大無比！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就像是將死之人的最後一搏——沒錯兒，江蕙雅也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如果這一刻自己不能制服寧璟，誰知道自己即將面對的會是什麼！
江蕙雅動起手來毫無章法，高跟鞋在寧璟的小腹上用力踹著，寧璟吃痛不已，就在猶豫的一瞬間，江蕙雅已經翻身過來，把寧璟壓在了身下，對準她的腦袋上掄起手提袋，狠狠地砸了過去。
寧璟覺得整個過程像是慢動作一樣，順著那手提袋高高舉起的方向，寧璟能夠想像到它將怎樣落下來，又怎樣敲在自己的腦袋上，她甚至能夠遇見自己會和唐哲年一樣倒在血泊之中。
好在這慢動作讓她很快明白了現在的形勢，腦袋一偏就躲過了江蕙雅的手提袋，只聽那手提袋重重地摔在地上，耳邊響起一聲爆裂刺耳的聲音，堅硬的裝飾和地板撞在一起，寧璟聽到一聲刺耳的聲響。
但江蕙雅卻沒有就此罷休，她的一隻手死死卡著寧璟的喉嚨，防止她再躲開，另一隻手則揮著手提袋，再一次砸了下來。
寧璟在江蕙雅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種極度寒冷的東西，那是殺氣。
眼看著那手提袋就要砸下來，寧璟雙手胡亂抓著，一把抓在江蕙雅的腿上，另一隻手則死死摳著江蕙雅抓住自己的手腕，她用盡了所有力氣，感覺自己幾乎快要把江蕙雅的肉撕扯下來，全身猛地用力，腦袋往側面偏著。
雖然沒能完全躲過那手提袋，但好歹傷得不算太嚴重，寧璟大口喘著粗氣，就在那手提袋剛砸下來的時候，反手扭著江蕙雅的手腕，猛地一掙，終於掙脫了江蕙雅，一腳將她踹倒在一邊。
寧璟翻著江蕙雅的手提袋，想要找出電話，然而那複雜的手提袋裡大袋小袋分開好幾層，寧璟本來就手忙腳亂，加上雙手半是因為害怕半是因為剛剛用力過猛而不停顫抖，讓她越急越找不到東西。
而就在這一時刻，敲門聲響了起來。
砰，砰，砰。規律而節奏，很有風度的感覺。這是一種沉穩，哪怕即將來取人性命也非常冷靜，一聽便知道沒有絲毫緊張。
或許是個極為擅長這種事情的行家裡手，應該將他稱之為殺手吧，也許穿著黑色風衣，也許是一身運動裝帶著墨鏡。寧璟覺得自己好像有了透視的本領，她清晰地看到那扇門的後面站著死神。
與此同時，寧璟在手提袋裡翻出來一個冰涼而又光滑的東西，她想都不想就把手機一把摸了出來。
而在另一邊，江蕙雅雖然艱難匍匐著，卻也已經快要來到門邊。
快一點兒……再快一點兒……寧璟竭力想要控制自己的手不要顫抖，可僅僅只是119三個數字，她卻已經撥錯了好幾遍。
就在江蕙雅的手落在門把手上，制動片被推起連動鎖舌打開機括，寧璟甚至能夠聽到每一個機關響動的聲音。
在門被打開的一瞬間，電話號碼被寧璟撥了出去。
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走了進來。
三步，兩步，一步，寧璟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和死神賽跑。
然而男人還是很快就來到了自己的面前，他蹲下身來，被擦得油光珵亮的皮鞋就在寧璟的眼前，他的手指很長，右手食指因為經常扣動扳機而磨出了一層繭。
寧璟耳邊的電話依舊是盲音，男人來到面前的時候，電話那邊傳來了一聲懶散的聲音，「您好，這裡是……」
那邊的話還沒說完，男人已經搶過了寧璟手裡的電話，毫不留情地合上了。
這個男人的眼睛好像是灰色的，灰茫茫的瞳仁給人一種異樣的光彩，似乎是屬於死亡的瑰麗顏色。寧璟往後退了兩步，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往後躲著，她覺得這男人身上無處不在地散發著讓人畏懼的氣場。
而這時候，寧璟摸到了一隻手，那樣冰冷，如果不是清晰地摸到了手指和指甲的話，她肯定不願意相信這是一個人的手。
還沒有轉身的時候，寧璟就已經知道了這雙手的主人，她的心，也跟著這雙手一樣變冷了。
阿東來了，江蕙雅就變成了另一幅模樣，只見她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又恢復了那趾高氣昂的樣子，「死丫頭，真是有人生沒人養，下手還真是狠啊！」
江蕙雅說話間已經到了寧璟面前，對準了寧璟的臉上毫不留情就是一巴掌。
嘴巴裡面，有點兒甜腥的味道，寧璟覺得很是噁心，將那口含血的口水塗在了潔白的地毯上，轉過頭來依舊是不屈不饒地看著江蕙雅。
又是一巴掌。
寧璟像是一根竹子，不管風怎麼刮，她怎樣搖晃，可最總卻還是固執地回到那個位置，然後抬起頭來，用一種充滿了恨意的眼神看著江蕙雅。
江蕙雅覺得後背有點兒發涼，「你你你……還敢這樣看著我！小心我等一會兒就把你的眼睛挖出來！」
「唐哲年死了。」
這回答讓江蕙雅一時間有點兒反應不過來，她愣了一下，冷眼看著寧璟，不知道她這驢唇不對馬嘴的回答究竟從何而來，但是很快卻又明白了過來。
「你是說……」
江蕙雅忍不住想要再確認一次。
寧璟冷笑著，眼裡是對江蕙雅無盡的嘲諷，「唐哲年死了！現在你滿意了吧！你親手把你親生兒子給殺了，我最後說一遍，他死了，你能聽懂了麼！」
江蕙雅覺得自己聽不懂，他看著地上的唐哲年……這，這和小時候睡著了的樣子沒什麼區別嘛，怎麼……莫名其妙就死了？怎麼能說他死了？
江蕙雅難以置信地跑到了唐哲年面前，手指在他的鼻子下面探了探，但卻很快就縮了回來。
已經沒有鼻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