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十章 陰差陽錯吃苦果 文 / 墨白焰
赫連靖鴻打定主意要讓藍沐冉吃點苦頭好收收他的野性,聽到下面的抱怨故意不理。
「不吃這套?」藍沐冉凍得在原地直打轉,不停地呵著雙手取暖,只是肺裡的溫度也漸漸失去。好吧,差不多鬥氣也滿了,放大招——
「姓赫的!你再裝死就永遠別想見我了!你以為我不會第二次逃出城嗎?!」
豈有此理!居然還敢用這件事威脅!赫連靖鴻猛地轉過身按住房門,卻又生硬地停住了動作。
差點又中了這小子的計。最近子虛宮已經加派了守衛,再說誰能有那麼大膽再放走這個惹禍精?這個野小子,雖然不知道他從小是怎麼被教育的,但可以肯定,絕對是沒把他當個男人來養,耍小聰明,撒嬌耍賴,這都是女人慣用的手段,對這種屬下打也不是罵也不是,根本無從下手。
樓下的吵鬧依舊,看不到赫連靖鴻出來藍沐冉怎麼也不死心。
混蛋,學聰明了,居然採用非暴力不合作方式來抵抗我的絕招!氣鼓鼓的藍沐冉雙手叉腰,放棄了一切計謀改為耍賴。既然你不下來我又上不去,那好,比耐力!
「你不出來,今天我就不走了!看誰耗到最後!」
按在房門上的手動了一下。
這麼冷的天,在外面停留一夜等於是自尋死路,剛才還要跑要逃的,這會兒居然又來苦肉計。赫連靖鴻猶豫著要不要出去,思慮片刻後卻又釋然,轉身寬衣解帶,上床躺下。
鬼精鬼靈的人,還會真的站外面等死?住的房間就在下面,知道冷自己就跑了!
閉上眼睛,安心睡覺。
早上醒來時耳邊已經沒有了伴隨入睡的聒噪聲音,看來自己的判斷並沒有錯。赫連靖鴻起身洗漱,冰冷的清水刺激下,指尖略有些麻木。
今天是十五,又該去羅慕山看綺月了。換了身肅靜的衣服,赫連靖鴻拿起劍,推開了房門。
一片刺目的光芒。
昨晚,下雪了。
房簷廊上一片素白,清冷無聲,唯有樓中空地上那一點猩紅異常耀眼。
該死!
赫連靖鴻心臟猛沉,跨過欄杆從三樓飛身躍下。
裹在單薄羅衣下的身體已經近乎冰冷,蒼白的面色與青紫的嘴唇形成鮮明對比,俯臥的身下,那一灘溶進雪中的暗紅更是觸目驚心。
「藍沐冉,給我醒過來!」赫連靖鴻怎麼也猜不透,這個從不肯吃半點虧的傢伙為什麼會執拗到這個地步,他本以為那只是嚇唬人才說的話而已。「來人!去去把靜玉叫來!」
聽到吼聲的幾個隨侍慌慌忙忙地從一樓的各個房間跑出來,看到赫連靖鴻黑如煞神的臉色都不禁一抖,棉衣都顧不得穿直接跑向玄竹館。
赫連靖鴻脫下貂裘蓋在藍沐冉身上,鐵青著臉抱著往藍沐冉所住的房間走去。不知是因為身體孱弱還是原本就身材瘦弱的緣故,臂彎所感受到的重量遠遠低於他的預計,是不是漂泊在外的這許多時日裡,這傢伙在南烈那裡過的不好呢?這兩日要多囑咐下人煮些藥膳,這種身體,稍有傷病就會倒下。
眼下沒時間胡思亂想,赫連靖鴻把藍沐冉丟到床上後粗暴地踹開隔壁幾間房的門,抱來三床被子嚴嚴實實地捂在冰人身上,又把各處燃著的火盆都搬進了屋內,一瞬間房內炎熱如夏。靜玉推門進來時,不禁氣的發笑。
「你是想烤肉還是想把她熱發芽?」
面對靜玉的嘲諷,赫連靖鴻以無視作答——想回答也回答不出,難道說自己因為一時心急失了方寸才把這裡弄得跟火爐一樣?
看到藍沐冉的臉色時靜玉撫了下額角,小小的動作盡收赫連靖鴻眼底。
「很嚴重?」
「嗯。很嚴重。」靜玉掀開層層棉被,搭上藍沐冉的手腕。「傷口只是裂開而已,倒無大礙,嚴重的是她的身體狀況。之前連日奔波趕路已經略有虛虧,加之昨日的劍傷失了不少元氣,這麼嚴重的凍傷極有可能引起風寒。」
赫連靖鴻吸了口涼氣。
這劍傷於常人已是萬分危險,如今再加風寒,縱使靜玉妙手回春得保性命,恐怕也少不得落下病根。藍沐冉你這個傻小子,什麼玩笑開不得你不懂嗎?!
「需要什麼藥材補品儘管說,沒有就命人去找。」赫連靖鴻立在一旁,本來就沒什麼表情的臉這時更是冰冷。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靜玉白了他一眼。「不高興了動輒傷人,揮劍的時候沒想過會後悔?」
「有什麼可後悔的?救得過來就救,死了算是時運不濟。」
死要面子。赫連靖鴻是什麼性格靜玉一清二楚,這時怕是腸子都悔青了,但臉上嘴上還得裝作漠不關心。
「既然城主覺得無所謂,那我也不必再多費心,少救個人樂得輕鬆。這子虛宮上上下下瑣事繁多,正愁著沒時間打理。」
「你……」赫連靖鴻氣結:「你就非得跟我抬槓是嗎?」
「不敢,看你不爽而已。」
面對靜玉,赫連靖鴻有一百張嘴也辯不過,揮揮手作罷。
「不說了。先幫他療傷。」說罷,赫連靖鴻一副監工模樣坐在了桌前。
第一次,有事情能夠阻擋住赫連靖鴻前往羅慕山的腳步。
靜玉埋頭施針,眉角一絲看不明的笑意。
誇大傷勢就是為了看看赫連靖鴻的反應,意料之中的是他果然在擔心,意料之外的是,沒想到他為了藍沐冉竟可以放棄去羅慕山拜祭素綺月。就這樣一步步侵入他的生活,驅散他心裡的那團魔障,藍沐冉,你要做的,我所期待的,僅此而已。
「奸笑什麼呢?」
「我笑大好時機不能錯過。去,打盆熱水來。」
帶著一萬個不情願的表情,赫連靖鴻這位尊貴的城主不得不遵照醫生大人的吩咐,充當起了臨時侍者。
靜玉從輔椅下的暗格掏出藥爐,點燃藥草後反覆熏烤著銀針,一手按在藍沐冉腕上探查脈相。
脈象浮緊,恐怕真的是風寒。接連在人中、百會、合谷等穴道施了針,半盞茶功夫後,藍沐冉才悠悠轉醒。
「熱死了……把空調關掉……」
不知道又在說什麼鬼東西。靜玉見怪不怪,繼續捻著銀針。藍沐冉迷迷糊糊半夢半醒間,赫連靖鴻已經端著熱水盆回來,看到那張無精打采的臉,通地一聲狠狠把盆撂在桌子上。
「你腦子壞掉了嗎?藍沐冉?」
「吼什麼……都是……都是你害的……還怪我……」藍沐冉很想一口氣罵個狗血淋頭,無奈渾身燥熱,頭痛欲裂,喉嚨裡撕裂般干痛。
「閉嘴。」靜玉道。
「老實躺著,再敢胡來有你好看。」赫連靖鴻黑著臉。
靜玉回頭,一個非常不屑一顧的表情。
「我在說你,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