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八章 委屈 文 / 碎竹葉
第一百四十八章委屈
江老爺沒有想到這一氣之下扔出的茶杯會有如此效果,看到長子的狼狽樣,有些心疼,只是拉不下臉來說句軟話。
江嘯雲心中對江老爺長久以來偏心的積怨,被這一茶杯給砸了出來,悲憤交加之下,任由額角的血不聽流著,也不擦不捂,身子站得筆直的,眼睛直勾勾望著江老爺。
儘管有點心虛,但江老爺畢竟是一家之主,習慣了高高在上,被兒子這樣看著,怒火又起:「你這逆子,這樣看著我做什麼,還不快下去,繼續去探聽消息?」
這個時候了,老頭子想得還是他那個不成器的小兒子子,江嘯雲怒急反笑,聲調卻說不出陰寒:「爹,您老到了這個時候,想著偏袒你那寶貝兒子?難不成您真跟那無知愚蠢的二娘一樣,認為三弟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還有得救麼?」
江老爺看著長子彷彿帶著血腥的笑容,心裡有點發顫,還是撐著喝道:「他是你親弟弟,你說這樣的話還算是人麼?」
江嘯雲大笑幾聲後,猛然收起笑容,朗聲道:「一個向來喜歡拈花惹草到處留情如今色膽包天偷入人家內宅,行那禽獸不如之事的淫賊,我要當他是親弟弟,外面的人還能拿我當人看麼?」
江老爺被噎住了,半晌才道:「你一向看你弟弟不順眼,如今他遭此劫難,你就想落井下石,你以為沒了你弟弟錦雲,你就能獨霸江家的家產,告訴你,休想。」
想不到老爺子這時候還想著那不成器的寶貝兒子,江嘯雲非常失望,只是他非常清楚老爺子的為人,非常好面子,江錦雲這事是坐實了的,天王老子也翻不了案。就算老爺子甘願為他捨棄辛苦打下來的基業,也不過是保住他這條命罷了,何況老爺子辛苦了一輩子他捨得麼?
江家三兄弟,他那個二弟膽小又懦弱,文不成武不就的,誰還能指望他。江錦雲這輩子算是完了,這震威鏢局除了他還有誰能繼承?
江嘯雲篤定江老爺子今後離不開他,便有恃無恐道:「爹,您要是真糊塗到要將辛苦打下的基業送給別人,那我也沒有辦法,我十多歲就跟您打拼,沒有功力也有苦勞,自問沒有行差踏錯過一步,如今您不想讓我繼承鏢局,我也沒有辦法,今後鏢局的事您要有差遣,我還是照辦,若是錦雲的事就免了,我江嘯雲算不上什麼正人君子,但也丟不起那個人。」
說完這句話,江嘯雲就甩手大步離去,將心裡話一吐而出,他有說不出的痛快,陷害親弟弟的那一點點內疚早被丟到九霄雲外去了,像那老頭說的,是江錦雲自己起的歹心,他只不過想將傷害減少到最低,要真惹上那神秘老頭,倒霉的絕對不止江錦雲一個人。
這邊江夫人回屋後,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怎麼也坐不住,身邊的丫鬟婆子更是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惹了夫人的眼,把氣撒到她們頭上。
不過不說話也不是個事,下人們都知道,夫人就這一個兒子,若是三公子保不住,那夫人在江家的地位也不保,大公子一向看夫人不順眼,到時候……她們這些跟隨夫人的奴才也不會有好下場的……
江夫人的貼身丫鬟春兒向來挺機靈,平日裡替江夫人出了不少歸主意,江夫人頗為依仗她,高興的時候還許諾將來江錦雲成婚後讓兒子將她收房,此刻最心急的也是她,若是江錦雲真是死了還好,要是被打個半死再發配到那個苦寒之地,那依夫人心疼兒子的勁,加上往日的戲言,非得讓她跟過去伺候不可。
眼珠轉了幾圈後,春兒小心翼翼建議:「夫人,您光坐在屋裡著急也沒有用啊,您不是跟知府夫人交好麼?這案子怎麼判可是知府一句話的事。」
一語警醒夢中人,江夫人連忙讓人準備車馬,又急急將體己翻了個遍,挑上最貴重的幾樣古董珍玩,用個大禮盒裝了,便叫匆忙往知府家去。
王氏看著丫鬟遞上來的拜帖,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正巧常知府下午有事要外出,回來換衣裳,看到王氏拿著帖子為難的樣子,便問道:「誰家的帖子。」
見丈夫進來,王氏趕忙放下帖子,迎了上去隨口答道:「震威鏢局江夫人的,我正考慮要不要見她。」
常知府正往裡邊走,聽到這話,立即停住腳步,看了夫人一眼,不悅道:「這還用考慮?震威鏢局這時候上門所為何事,你應當清楚。沒什麼好說的,江家那個兒子是不頂用了,他們要是聰明的話就該早點準備後事。」
聽了常知府的話,王氏心裡一驚,忙問道:「這從報案到現在,才半天功夫,夫君您就將案情理清,準備宣判了?」
常知府沉聲道:「半夜偷進人家內宅,不管是通姦還是行竊都是重罪,剛得的消息,金家有人傷重不治死了,出了人命,這江錦雲又是當場被抓住的,還有什麼可審的?過堂不過是個形式罷了,這案子是板上釘釘的,誰來也翻不了。」
說完,常知府又冷笑著看著王氏道:「幸虧當初你沒有答應替江家做媒,不然哪怕藍家當場拒絕,如今也是夠丟人的,傳出去堂堂知府夫人替一個淫賊做媒,連我都不知道怎麼見人。以後你少攬這等閒事,一個弄不好,本官平日積攢的好名聲都讓你給毀了。」
王氏心裡委屈極了,她又不知道會出這樣的事,何況當初做媒之前也告訴過夫君,他說無妨,她這才上門的,現在出了事就全是她的錯。
常知府說完以後,也不管王氏心裡怎麼想了,鏡子換了衣服就匆匆出了門。
王氏好久沒有被丈夫這樣說了,委屈之下讓丫鬟隨便找借口打發了江夫人,便坐在屋子裡落淚,許久丫鬟又來稟報:「夫人,廣安侯府寧二太太來了。」
王氏趕忙擦了擦眼淚,吩咐身邊的丫鬟:「快快,打盆水來讓我淨臉。」
丫鬟連忙打了水來,王氏才擦了把臉,正想塗點胭脂遮掩一下淚痕,門外已經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一個女子高聲笑道:「妹妹果然是個忙人,親姐姐都到門口了還在屋裡躲著。」
王氏顧不得其他了,反正是親姐姐,不用刻意收拾,便急忙走了出去。
寧二太太還是一副貴婦打扮,從頭髮到妝容全都一絲不苟,首飾和衣服搭配得極其巧妙。顯得華貴又不張揚。
見了王氏,就趕忙上前拉著她的手,笑道:「好久不見,妹妹又富態了不少,想是這知府夫人的位子做得極其舒心吧?」
王氏一向不太擅長掩飾內心的想法,只是一點小委屈也不想在姐姐面前提,便極不自然的笑了笑。
寧二太太其實早就看到王氏有些紅腫的眼皮了,只是剛見面不好直接詢問,這時見王氏還是悶悶的樣子,便拉著她的手坐下,又以姐妹兩好久沒有見面,要說體己話為由,屏退了所有下人。
這才低聲問道:「妹妹這是怎麼了?有什麼不開心的事跟姐姐說說,被誰欺負了,姐姐替你出氣。」
這樣的話語在未出閣前,寧二太太常對王氏說,許久沒有聽到了,此時再聽見,王氏彷彿回到了舊日無憂無慮的時光,微微一笑後道:「一點小事,不提也罷,我們姐妹見面還是說點開心的事。」
王氏不想提,寧二太太卻不依不饒,她此行的目的跟王氏在家中的地位有很大關係,有些事不好直言,只能旁敲側擊。
裝出一副惱怒的樣子,寧二太太嗔道:「跟姐姐還有什麼不好說的,是不是拿姐姐當外人了?」
「不是,不是,真的只是一點小事。」王氏見姐姐好像生氣了,忙賠禮道:「既然姐姐執意要問,我就說好了。」
待王氏把事情始末說了一遍後,寧二太太說不出心裡什麼感覺,本來王氏沒有受到多大委屈她本該鬆一口氣,可是她心裡又有點酸酸的感覺,從小到大,她這個妹妹就一直不出挑,跟在她身後只能襯托出她的優秀。長大後自然嫁得也沒有她好。
可傻人有傻福,嫁的夫君雖不顯赫,婆婆又早逝,進門就當家,也沒有難纏的妯娌小姑,夫君爭氣從一個普通的芝麻小官一路高昇到知府,日子別提多順當了。
反觀她,外人看來她是高嫁了,可誰知到高門大院的苦處,婆婆嚴厲,妯娌小姑沒有一個省事的,每天就是重複著算計與被算計的日子,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著了別人的道,丈夫又不爭氣……
王氏沒有注意到寧二太太古怪的神色,依舊絮絮叨叨的道:「姐姐你說,我不過是想結個善緣,跟這雲州的士紳富商打好關係,夫君做事也方便點,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怎麼能怪我呢?我也是聽那江夫人的一面之詞,以為是成人之美的好事,後來夫君說不太妥,我本來就想打退堂鼓,可夫君又說去看看試探一下也無妨,我才隨便找了個由頭上門的。怎麼能料到那江夫人和江三公子是貪圖人家藍府的富貴和藍大小姐的美貌,睜眼說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