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二章 為難 文 / 碎竹葉
第一百五十二章為難
老夫人還在沉吟，門外又傳來丫鬟稟報聲：「夫人，京裡來急信了。」
楊婆子忙出去，將信接過，雙手遞給老夫人，老夫人拆開以後匆匆掃了一眼後，便面如土色的癱坐在榻上。
楊婆子嚇壞了，輕聲喚了幾聲後，見老夫人好似緩不過氣來的樣子，剛想高聲叫人。就見老夫人微微吐了一口氣，開口道：「叫老大，和老2媳婦進來。」
王氏有些不耐煩的看著姐姐那張嘴在面前一張一合的說個不停，話題還是上次那個，這府裡的一切都太簡陋了。
好容易等姐姐停下喝口茶的功夫，王氏才淡淡道：「姐姐，我夫君做知府年俸不過千餘兩，我們家實在置辦不起你說的那些。」
寧二太太一口茶險些噎住喉嚨，好容易嚥下後，一指頭戳向妹妹的額頭：「你呀，就是死腦筋，現在當官的誰指望那一點點俸銀過日子啊，得另想辦法。」
聽了這話王氏立即警覺起，聯想到夫君前幾日說過的話，不等寧二太太繼續說下去，便嚴肅道：「姐姐，你可別嚇我，我這人天生膽小，夫君為人正直，要我們做那些貪贓枉法的事我們是做來的。」
寧二太太笑道：「誰叫你們貪贓枉法了，我說的當然是光明正大的賺銀子。」
怎麼跟夫君說的房夫人的情形一樣了，姐姐該不是也想找她合夥做生意吧？不管是不是，王氏不待寧二太太細說就斷然拒絕道：「姐姐別說了，我這個人沒有那麼大的志向，也想不了什麼大富貴，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粗茶淡飯我也知足，賺錢是男人的事，我一個內宅婦人管好這後院就心滿意足了，其他的無心也無力。」
很長時間不見，寧二太太這才發覺妹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總跟在她屁股後面，對她說的一切為命是從的妹妹了，但是如今的情形卻不容她放棄，當下又勸說道：「妹妹，話不是那麼說，古人也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若是在合乎禮法的情形下賺點銀子補貼家用不是能替夫君減輕負擔麼？」
王氏心裡的驚疑越來越甚，不由得細細打量了寧二太太半天，那怪異的眼光讓寧二太太心虛不已。
迴避了王氏的目光，寧二太太不自然的笑了笑道：「妹妹怎麼了？這樣看著姐姐？」
王氏本就是個常不住話的人，便直言道：「恕妹妹直言，姐姐本是個雅人，怎麼最近老愛提那些個俗物？這賺錢養家是男人的事……是不是侯府竟需要姐姐想辦法賺錢補貼？我們府裡人口簡單，能吃多少用多少？何必為了幾兩銀子費那個心思，平添幾分……」
最後那幾個字王氏沒有說得出口，但是寧二太太已經猜到是什麼了，心裡暗恨這妹妹跟奸商打交道打多了，也有了幾分心計，知道拿話堵她了。
此時不能與對方翻臉，寧二太太知道這個話題是不能繼續下去了，便訕訕道：「我也是替妹妹著想，既然妹妹無意，姐姐就不說了。」
不說最好，王氏鬆了一口氣，真怕寧二太太提出具體要求，到時候若是一口拒絕恐怕要傷了姐妹的和氣，為防姐姐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纏，王氏轉移話題道：「聽聞姐姐家有意在雲州找孫媳婦？妹妹心裡一直納悶，這雲州的姑娘好是好，可是若說配寧遠侯府的公子，好像這身份差了一點……」
寧二太太正愁不知如何起頭，如今王氏主動提起，便省了她幾分力氣，看了看左右，壓低聲音：「妹妹有所不知，這是其實是我們那位大少爺惹出來的，他進城沒有多久無意間看到了一位小姐，竟鬼迷心竅般動了心，決定非那小姐不娶，那可是位小祖宗，我們誰勸都不聽，鬧了好一陣連出家當和尚的話都說出來了。」
原來如此，王氏早年也見過那位侯府長孫，從小就是要星星不敢給月亮，全家捧著長大的，長大後有這樣的性情不奇怪，只是……湊過去一點，王氏低聲問道：「不知是誰家小姐，竟然能讓侯府大少爺一見鍾情。」
寧二太太笑了笑：「是城中的藍家大小姐，說起來這事還請妹妹幫忙。」
藍家大小姐，王氏一聽見這幾個字就覺得有點不妙，據她所知雲州姓藍的本來就少見，有個貌美大小姐的更是只有一家……
雖然對藍二小姐很有好感，但是想到藍大老爺，以及之後發生的那些不愉快之事，王氏很早就打定主意，以後絕不再跟這家人又任何關係，最近又隱約聽夫君說那震威鏢局江錦雲的事情還挺麻煩，當事的雙方都在四處找拖關係。……而且江死到臨頭似乎還想拖人下水，又給口供的時候竟然牽扯上了藍家大小姐……
可姐姐現在要她幫忙，王氏只覺得嗓子發乾，好半天才擠出一句：「妹妹我跟藍家也不熟悉，恐怕幫不上姐姐什麼忙。」
寧二太太愁雲滿面：「我們打聽過了，在雲州認識的人都說跟藍家恕無來往，我這才想到上次妹妹好像提到過，替人上藍家說過媒，好歹算認識也不要妹妹做什麼，先牽個線讓我們認識一下藍家人就好」
王氏懊惱不已，好好的一點芝麻綠豆大的小事，她生什麼氣，要不是忍不住多嘴抱怨了幾句，誰知道她登過藍家的門，認識藍家人啊
微微苦笑了下，王氏說道：「按理說這等小事，妹妹本不該推脫，只是這藍家小姐……若不是萬不得已……姐姐能勸勸親家少爺的話還是勸勸為妙。」
寧二太太面色微變，做直了身子，悄聲問道：「其實我們家也稍微派人打聽了一下藍家的情況，難道傳言藍家大小姐……竟是真的不成？」
當然不是真的，這件事情王氏倒是清楚，可否定的話到了嘴邊繞了繞，又嚥了下去，她想讓姐姐打消念頭也好，遲疑了一下，便道：「這事我也聽說了，可是誰也沒有親眼瞧見，真是說不准的事，就算藍大小姐是清白的，可流言如此不堪……若是別的人家也罷了，侯府這樣的人家……老夫人和大太太真的不介意麼？」
侯府就要大難臨頭了，哪怕一頭母豬，只要有錢也得娶啊，不過她那個大嫂還是不甘心，老夫人也覺得讓那等出身低賤名聲有虧的女子做妾，都委屈自己的寶貝孫子，便讓她想辦法讓納個妾算了，想到這裡寧二太太一陣頭疼，八字還沒有一撇，人家女兒做妻都不一定肯給夠侯府需要的銀子，做妾又可能麼？
寧二太太神色一黯，便道：「妹妹不是外人，實話說了，要不是扭不過那小祖宗……就算沒有那些傳言，藍家一介商賈配侯府嫡出少爺高攀，妹妹看若是納妾……」
王氏想都不用想，脫口而出：「這不可能。」
話一出口，王氏才發覺自己說話聲音大了點，也急得點，緩了緩語氣：「姐姐，我雖然只見過藍家老爺和藍家大小姐一次，不過卻看得出他們是不會委屈讓女兒做妾的，侯府要是這樣想，就別為難妹妹做這個惡人了……」
寧二太太楞了一下，隨後眼眶就有點發紅，用帕子按了按眼睛後道：「妹妹啊你上無公婆下無妯娌小姑，是不知道姐姐這處境的，說句掏心窩的話，又不是我的兒子，我何苦操這份心，可是老夫人……誰叫妹妹是這雲州的知府夫人呢……我們也實在找不到別人了幫忙了。」
王氏心軟，這寧二太太又是生平頭一次在頭面前示人弱，哪裡還有什麼不肯答應的，左右也不過是個臉面問題，沒什麼大礙，就當幫親姐姐一次好了，便咬牙答應下來。
老黑接到王氏遣人送來的邀請帖後，有些驚訝，這王氏上次明顯是尷尬離去，這次震威鏢局和金家的案子還沒有了結，居然還敢請藍家兩位小姐上門品茶賞花。
如今老黑在這雲州城裡也算有了一些耳目。打聽消息很方便，只略微出門轉了一圈就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不屑的將帖子丟在一邊不加理會。
只在到了那天，才打發了個婆子上門告知，藍大老爺身體不適，兩位小姐不便出門。
在王氏跟常知府提起這事的時候，常知府又給夫人支了個招，索性辦得大點，請多官商家眷就當謝謝上次義賣大家的慷慨解囊，這樣看不出目的，人多寧遠侯府的人說話就不敢太直接，尷尬也就少些。
接到知府家的邀請帖，雲州的商戶沒有不肯賞光的，好多人都早早就到了，只是左等右等不見藍家人。巧的時候要開席的時候藍家打發過來傳話的婆子才到，那時候常知府家的下人全部都忙著接待那些太太小姐門，王氏怕引人矚目，也沒有刻意交道什麼，門外接待的小丫鬟聽到婆子的傳話後以為不重要，今天夫人請了那麼多客人，臨時有事不能的也不止藍家一家，便沒有立即將這話稟報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