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四章 針鋒相對 文 / 碎竹葉
第一百五十四章針鋒相對
硬擠出笑容後,王氏艱難道:「昨日聽聞藍大老爺身體不適,如今可好些了麼?」
藍大老爺還是淡淡的:「夫人有心了,我本就沒有什麼大礙,不過是有些水土不服,心情煩悶了些而已,兩侄女關心長輩,便回絕了貴府邀約,枉費了夫人一片好意,真是抱歉了。」
說是抱歉,但是藍大老爺臉上沒有半分歉意甚至還帶著幾分冷意,王氏只好硬著頭皮介紹道:「這兩位是寧遠侯府的寧大太太和寧二太太,正巧到我家拜訪,閒來無事……所以就一起過來問候你老人家……」
王氏越說越覺得不對勁,來的時候沒有細想,如今陡然說起,這理由實在是太牽強。
寧遠侯府妯娌兩剛才一路行來,看了府中大致的景象,從下人的裝扮,路邊地磚以及錯落有致的花草等等,眼光毒道的她們可以判斷出這藍府的豪富不是裝出來的,更不是打腫臉充胖子,其實外強中乾的那種。
為了緩解尷尬情形,寧二太太笑著道:「聽聞藍大老爺是定北城的人,這定北城我是經常聽人提起的,我們侯府每年都要從哪裡採購不少藥材和皮毛等等,卻從來沒有去過,不知藍大老爺可否給我們講講定北城的風土人情。」
藍大老爺面無表情的道:「說起定北城,無論是地方論富庶還是秀麗風景,那是是比不上雲州的,不過有一樣比較好。」
話沒有說完,藍大老爺又停頓了下來,寧大太太順著話題道:「是什麼?」
藍大老爺冷著臉道:「那裡的人比較豪邁,什麼都是直來直去,說話不用拐彎抹角,喜好都是明擺著的,就說最近隔壁金家出的事罷,那種禽獸不如的東西前段時間竟然差媒人上門提出要納我那大侄女為妾,豬油蒙了心的東西,我那大侄女在定北城想娶她的好小伙多入牛馬,隨便挑一下都比那畜生強。」
說道激動處,藍大老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當時我還沒有到這雲州城,要是我在,別看我這歲數打起架來也不輸給那些小伙子,定要找上門去給那畜生幾個耳刮子。我好好一個大侄女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別說還有這份家產,就算沒有,有手有腳的年輕人哪裡不能找口飯吃,何苦要給人家做妾,我發誓要再有人上門提讓我侄女做妾的話,我才不管是老是少,是男是女非得將打出門去不可。」
王氏還好些,寧遠侯府兩位太太卻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來,這可怎麼辦?
這時候藍大老爺好像才意識到自己過分激動似的,露出了王氏她們進門以來的第一個笑容:「真是抱歉,這斷時間來這裡諸多不習慣,人也暴躁不少,所以最近都不怎麼出門,生怕脾氣一上來控制不住自己……」
這樣下去不行,寧二太太暗暗沉思過後,笑著問道:「素聞藍府兩位小姐秀外惠中,是雲州城裡拔尖的大家閨秀,不知我們妯娌又沒有這個福氣,見見兩位小姐?」
藍大老爺淡然道:「所以說這雲州的流言真是可怕,兩位侄女剛到雲州時日也尚短,認識的人也不多,怎麼就能成為雲州城裡拔尖的大家閨秀了?剛才我老頭說大侄女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不過是自誇而已,其實兩位侄女要在定北城自然算好的,要是在雲州甚至其他地方,這性子就未免太野了些實在稱不上大家閨秀,這不一見老頭子沒什麼事,一大清早就不見人影了,也不知是不是出門玩去了。」
王氏以為就目前的情形看,見不見藍大小姐已經無所謂了,她早就說過藍家人是不可能讓大小姐做妾的,若是做妻……藍家人脾氣看來都不是太好,若是日後大小姐在侯府受了委屈,他們可不像是會委曲求全的人,真鬧起來寧遠侯府怕是要成為全京城的笑柄。
瞧著姐姐妯娌臉色都不是很好,王氏就以為她們應該會打退堂鼓,再溺愛孩子也不能這樣啊,扯出一抹笑容後,王氏道:「既然藍大老爺身體無礙,兩位小姐又不在……」
眼看妹妹就要說出告辭的話,寧二太太也顧得其他了,連忙打斷道:「我剛才一路行來見貴府的花開得挺別緻的,想必園子裡的花開得更好,大老爺能不能讓我們看看眼界,欣賞一下。」
藍大老爺不好拒絕免得這些夫人惱羞成怒,真要不計後果做出什麼事來,也挺麻煩的,橫豎只是看一看,也沒什麼。
本來只是隨意找的借口,待一走進遠子,王氏並侯府兩妯娌不由得眼前一亮,這裡的花開得也太繁茂了,除去常見的海棠,丁香等等常見的品種外,還有一些連她們都叫不上名字的花卉。置身百花叢中這句話用在這裡一點都不過分,奇的是那麼多花開在一起,氣味卻不顯得渾濁,反而是異香撲鼻,讓人聞了精神舒緩下來。
王氏突然看到旁邊幾盆開著白色小花的盆栽,那花朵頗為熟悉,這不是上次藍二小姐用來制茶的玉簪花麼?不是說這話只生長在懸崖絕壁上麼,為什麼能種在這裡?
在王氏低頭細看玉簪花的時候,突然傳來一聲焦急的聲音:「夫人您不能靠近這花?」
王氏以為說的是她,回頭一看才看見一個小丫頭模樣的人正張開雙手攔在寧大太太的前面。
寧大太太何曾受過這番待遇,一直強忍著的怒火登時爆發出來,喝道:「大膽,你可知本夫人是誰,竟然敢阻攔本夫人的去路。」
那小丫頭急得滿臉通紅,又懼怕寧大太太,結結巴巴道:「奴婢不敢,只是夫人這花嬌貴,人要是靠得太近濁氣噴在上面,花就會枯萎的。」
靠近一點就會枯萎的花,寧大太太聽都沒有聽過,又是當著自家一眾丫鬟婆子的面,自覺失了臉面便怒道:「騙誰呢,我從來沒有聽過有這麼嬌貴的花,你這小丫頭竟然敢對本夫人無理,看我……」
「夫人沒有聽過,不表示就沒有。」一個清亮的聲音越過眾人響起,王氏定神一看,正是藍二小姐。
有段時日不見了,這藍二小姐似乎有些不同了,哪裡不同王氏又說不上來,只覺得她整個人變得淡然,而且是站在繁花中的關係麼?似乎映襯的二小姐越發的出塵細緻了。
「二小姐」跟著藍大老爺一起進園子的那些丫鬟婆子,包括剛才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小丫頭,紛紛對這位二小姐行禮。
藍二小姐只略微點了點頭,向藍大老爺行了行禮後,無視寧大太太。徑直走到王氏前面,淡淡道:「常夫人,好久不見了。」
王氏剛想說幾句場面話,緩和一下剛才的尷尬,寧大太太卻尖聲說道:「藍二小姐是麼?府中的規矩可真大啊,我就算在皇宮大內也不成見過這等嬌貴的花。」
經過那麼多的事,藍雨已經不想再勉強自己說些言不由衷的話來博得對方的好感了,斜了寧大太太一眼後,不客氣的道:「您是皇親國戚,來往的都是豪門貴族。家中的奇花異草,古玩珍寶不計其數,再珍貴的東西在您眼裡也不過爾爾,我們不過是些沒有見過世面的鄉野粗人,沒見過什麼好東西,這幾株花草種植不易。自然得好好護著,您也別責怪這丫頭,這盆金盞牡丹,前幾日有人出價一千兩銀子,我都沒有賣。若是有什麼閃失,一個小丫頭拆了她的骨她也賠不起的。
寧大太太還要再爭辯,寧二太太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角,並且使了個眼色,這不是鬥氣的時候,何況寧二太太在京中見多了珍貴的花卉,這株什麼牡丹如此奇特絢麗,難得的是兩朵並蒂大小幾乎一模一樣,兆頭極好,藍二小姐所說千兩銀子一株絕不是虛言,這可能還是雲州的價,要拿到京城恐怕價格再翻兩番也有人搶著要。
再看看這滿園的花草,她叫不出名字的奇花異草更是多不勝數,正為銀子發愁的寧二太太在心裡盤算了下,若是將這些珍貴花卉全部賣出去,只怕數萬兩銀子是少不了的,而且這藍府中人有如此培植手藝,不等於能種銀子麼?
這門親事情得重新估量了,寧二太太想到這裡,便笑著道:「這就是二小姐麼?果然是模樣出挑,我這嫂子不過是句玩笑話,二小姐別當真,是麼,大嫂?」
寧大太太看到寧二太太使的眼色後稍微冷靜下來,才想起此行的目的,見弟媳發問,便堆起笑容:「是啊我剛只是逗這小丫頭玩呢,哪裡有真生氣。」
藍雨淡淡道:「主人的一句話,可置下人生死,鄉下來的丫鬟見識少,信以為真很容易出事的,寧大太太以後還是少開這種玩笑。」
說完藍雨有吩咐道:「小娟今日受了驚嚇,到賬房去領十兩銀子壓驚,再好好休息一下,馮媽,今日就由你替小娟看著這些花草。」
說了兩句話就有十兩銀子,不光藍府的下人,就連寧遠侯府帶來的奴婢都用羨慕的眼光看向小娟離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