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零六章 異想天開 文 / 碎竹葉
笑歸笑，周校尉還是得幫上司解決情感問題，仔細想了一下，他又說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也許人家姑娘表示了，少將軍你沒覺察呢？聽少將軍的語氣，跟那個姑娘算是朋友，那總聊過天吧？」
蕭子俊點點頭。
周校尉又問道：「那可比兄弟我當時的處境好多了，不介意告訴兄弟聊的什麼吧，我的意思是她有沒有說過對少將軍你有何看法？有沒有稱讚過你。」
蕭子俊想也不想就答道：「這個自然是提到過一點，我幫過她幾次忙，她說過不少感激的話，順帶的稱讚自然也是有的，不過都很普通，我感覺也就是一般的客套恭維話，沒什麼特別意思。
不過有一次……當時談起我的親事，她倒是說過對女兒家選夫婿的一個看法，除了家世背景，人品相貌才學之類的總所周知的要求之外，她還說了一項比較重要，說是很多女兒家都願意嫁給一個喜歡自己的男子，對自己好的男子，我還以為她會說要嫁給自己喜歡的男子呢，尤其是……還有一句，那次我還說了自己的一個……一個短處說是不知姑娘家可否介意，她就說若是她的話，她就不會介意。」
周校尉一擊掌，大笑道：「這不就對了，人家都暗示到這個份上了，少將軍您還想要人家姑娘咱們表示，我敢拍胸脯擔保，這姑娘肯定也是喜歡你的，那些話簡直就是默認她想嫁的就是少將軍這樣的如意郎君。」
蕭子俊在周校尉一再鼓勵下，當即定下決心，大不了就是被拒絕了，周校尉說的對，大老爺們怕什麼？若是因膽怯而錯過一樁好姻緣那才不划算呢。
兩人又乾了一杯後，周校尉突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少將軍，小弟我無意貶低那位姑娘……但是聽你形容的，能輕易跟外男見面，這姑娘的家世應該很一般吧？」
蕭子俊點頭道：「那個姑娘以前也是富戶人家的千金小姐，現在有點家道中落，不過她在我心中一直很高貴，不怕老弟笑話，我在她面前我總有點自慚形愧，覺得配不上她。」
周校尉面上就有點不自然了，他久居京城，也是士族出身，自然知道門戶之見阻礙了多少好姻緣，少將軍出身如此顯貴，只怕老太君不會接受一個家世一般的孫媳婦。
猶豫了半天，周校尉還是提醒道：「少將軍，你問過老太君的意思麼？老太君能同意您娶家世一般的姑娘麼？別到時候人家姑娘答應了，您高興了半天，老太君卻不同意那才麻煩，對人家姑娘可是很大的傷害。」
這點蕭子俊倒是沒有想到過，在他心中藍雨知書達理，比京城任何大家閨秀都強，老太君也沒有說過一定要他娶高門貴女，雖然老太君當年……不過事過境遷，老太君的想法應當已經改變了，只要他肯娶親，老太君哪裡會有不接受的意思。
蕭子俊在周校尉的提醒下，決定先跟跟老太君稟明此事，再差人上門提親，成與不成好歹要弄個清楚明白。
蕭老太君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旁邊一個小丫頭輕輕給她垂著腿，她年紀畢竟大了，最近一段時間勞心勞力的，總覺得犯困，真躺下又睡不著，她身為一家之主不能總躺在床上，讓府裡人看著懶洋洋的樣子。
所以她無事的時候就只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外人看來也只認為她在認真思考著什麼，不是犯困。
珠簾外傳來小丫鬟清脆的稟報聲：「太君，少將軍來了。」
老太君眼皮都沒抬，只低聲道：「讓他進來。」
一臉笑容的如意挽起珠簾，一襲白衣，輕袍玉帶的蕭子俊走了進來。
老太君慢慢的睜開眼睛，眼前不覺一亮，她知道這個孫兒儀表不凡，可是平日總不太注重儀表，身著顏色深沉暗淡的衣服，板著面孔，生人勿近的模樣嚇跑了不少人。
今天俊兒卻身著白衣，烏黑的頭髮用玉帶鬆鬆的挽在腦後，俊朗的面龐嘴角還帶著一絲笑容，整個人精神抖擻有一種說不出的飄逸俊秀，難怪帶路來的如意面色泛紅，表情羞怯，不敢抬頭。
還是白色適合俊兒，老太君暗歎若不是流落在外多年，俊兒該是全京城最出色的公子。但是若沒有多年艱難生活的磨練，俊兒也沒有那樣果斷堅毅的性格。
吩咐如意給蕭子俊上茶之後，蕭老太君示意蕭子俊在她跟前坐下，笑著問道：「俊兒今天好精神，有什麼喜事快跟太君說說，讓太君也高興高興。」
蕭子俊剛坐下，聽到太君問起，便又站了起來，一口氣說完：「太君前段時間不是一種希望孫兒能早點成家麼？孫兒這幾日想清楚了，太君說的對，早日成家是件好事，所以俊兒想請太君替俊兒去提親。」
聽到蕭子俊自己提出成親的消息，老太君欣喜不已，大喜之下她還是沒有忘記詢問：「俊兒你想成家，太君當然高興，不過你還沒告訴太君是哪家的小姐呢？」
蕭子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孫兒真是有點糊塗了，說起來那姑娘太君也見過，上次孫老將軍府遇襲的時候遇到的那位姑娘，她姓藍。」
蕭子俊想到周校尉的話，說完後就屏住呼吸仔細觀察太君神情的變化，老太君臉上的笑容未減少，依舊笑呵呵：「那天太混亂了，太君人老，只模糊記得有這樣一位姑娘，不太記得她長什麼樣，俊兒，她們家是做什麼的？」
這個蕭子俊沒有想到過，記得藍雨從來沒有提起父母，也從來沒有說過家裡是做什麼的，他自己出身綠林，在他人眼中已經是糟糕得不能在糟糕了，藍雨出身再差也不會比他差，他就沒有太在意這些，也就沒有追問。
老太君此時這樣問，蕭子俊才想到他本人不在意，但是老太君必然是在意的，他一時說不出來，臉上不免有了幾分鬱鬱之色，想了一下，索性實話實說道：「太君，藍姑娘是孫兒喜歡的，孫兒只知道她是個好姑娘，至於她家裡做什麼的，孫兒不知，也沒有問過，如果藍姑娘願意嫁給孫兒，孫兒絕不介意她的出身背景。」
老太君和藹的笑道：「俊兒不用如此緊張，娶媳是大事，太君總得問個清楚，至少也得知道人家父母是誰，才好派人上門提親啊！」
蕭子俊堅定地道：「太君，對藍姑娘的出身，我不是很瞭解，更沒有見過她的父母。據說她跟親人失散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娶藍姑娘為妻，只要她願意嫁給我，其他的我不介意。」
老太君縮在袖子裡的手握得有些緊，對這只見過一面，印象不太深的姑娘有了幾分厭惡，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能將俊兒迷成只要，但她臉上還是帶著笑容：「既然什麼都不知道，聽俊兒的意思，甚至人家姑娘願不願嫁給你都還是未知之數，這叫太君如何說呢？我們蕭家有頭有臉，稍有差錯就會成為全京城的笑柄。」
蕭子俊終究不傻，以前只想到藍雨的態度，現在從老太君的話裡聽出了幾分意思，老太君還是介意藍姑娘的出身，以前說什麼讓他娶個喜歡的姑娘不是假話，但是那個姑娘必須有個好出身。
想明白了這一點後，蕭子俊猶如被一盆冷水潑醒，他居然忘記了這麼重要的事，老太君怎麼可能真的會讓他娶個毫無背景的姑娘呢，他這陣子被老太君和藹的笑容和殷殷的關切給迷惑了麼？居然異想天開，還是他到了這個地步還奢望能有幸福的機會。
蕭子俊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又回復了以前的冷漠，木然道：「太君，孫兒今早多喝了幾杯，有點魯莽了，忘記了太君能接受我只有一個孫子，未必能接受出身差一點的孫媳婦，您當我沒有說過吧。」
老太君急忙安慰道：「俊兒，將軍府娶媳是件大事，太君不過多問幾句罷了，我也沒有說不同意，你何必著急呢？」
蕭子俊漠然道：「太君真的會答應麼？我跟太君相處的時間不算短了，在太君心中，很多東西都比骨肉親情重要，您接受我這樣一個孫兒已經是逼不得已了，又怎麼會再接受一個不是顯貴家族出身的姑娘做孫媳婦呢？」
一旁的老太君的陪房宋嬤嬤看到老太君傷心的神情，忍不住道：「少將軍，太君一心為您著想，您怎麼能說出這樣令老太君傷心的話呢，還不快跟老太君賠罪。」
蕭子俊慢慢跪下了：「實話總是很傷人的，太君對不起，我知道若是我實在堅持，也許太君您會妥協，不過這將軍府有我一個活得壓抑的人就算了，何必再拖其他人進來呢？太君說的沒錯，人家藍姑娘還不一定會答應，這樣也好，我也不用聽到她拒絕的聲音。」
蕭子俊說完，慢慢站起身，不等老太君再說什麼，轉身大步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