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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七十六章 挨打 文 / 亙古一夢

    三皇子臨走之前的那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讓四姑娘害了好幾天的相思病,不知道三皇子是不是真的看上她了。

    做了幾日的美夢之後,四姑娘開始出來到處打探信兒了。

    安然自那日被帶到太太屋裡,就一直戰戰兢兢地等著太太回來。許氏好不容易送完了三皇子,這才匆匆地在一群婆子丫頭的簇擁下回到清夢園。

    一進屋,安然就緊趕著請安問好,許氏連理都不理。安然想著:今日無論如何也得把事兒說明白,若是說不清的話,自己以後在府裡還怎麼做人呢!

    見許氏不理,只好厚著臉皮上前扯了許氏的衣角,哀懇道:「太太,您聽我說,真的不是我!」

    早有一個婆子上前硬生生地掰開了安然的手,粗聲道:「姑娘這是作甚麼?姑娘做下醜事,怎麼還來纏著太太?太太可是乏了一天的人了!」

    一邊打開安然又要伸來的手,一邊討好地和許氏說道:「太太,讓老奴替您捏捏肩吧。」

    見許氏無語,那婆子就顛顛地轉到許氏後頭,給她揉肩捏背去了。

    安然忙跪下,磕頭如搗蒜,滿眼是淚,泣道:「太太,你若是今兒不讓我說清楚,我就活不成了。」

    「哦,這是來要挾我是嗎?」許氏端起一杯微熱的茶,剛喝了一口,就發作地把杯子摔到地上,罵道:「一個個瞎了眼的小蹄子,打量我這幾日忙,沒空修理你們是嗎?竟敢就這麼偷懶,連茶都不泡了?」

    嚇得屋裡侍候的小丫頭子跪了一地,撿著那地上的碎瓷片。一個小丫頭的手指頭不小心被碎瓷片劃破了,剛哼了一聲,就見許氏冷冷的眼風掃了過來,忙住了嘴,低頭仍去撿那瓷片!

    許氏就像個驕傲的女王一樣,抬頭環視了屋內一眼,睥睨地看著安然,說出來的話就像臘月的寒冰一樣。

    「我就說了,賤妾生的東西能上得了檯面嗎?才抬舉了你幾天,就把你興頭成這樣?你躲在那小屋裡作甚麼,是不是想著讓三皇子看到你,就把你也帶到宮裡頭去了?我告訴你,別做你娘的春夢,就你這幅賤坯子,給你二姐姐提鞋都不要!」

    連羞帶辱地罵了一通,想是累了,許氏有些疲乏地閉了閉眼睛,揮手命身後的婆子退下去。

    安然滿眼含著淚,倔強地不讓那淚留下來。既然許氏認為妾生的女兒沒有個好東西,自己也不用辯解了,由著她處置吧。打也好,罵也罷,自己不在乎了。

    打死了不是更好嗎?說不定就能回到自己的那個時代了。那個時代的女人,哪受過這樣的氣啊!

    許氏見安然低了頭,竟然一句話都不說,也有些奇怪,可是終究抵不過往日對王氏的恨。

    不管是不是安然的錯,畢竟她是去了那個小屋子。許氏有點幸災樂禍地終於能抓住安然的把柄,終於能堂堂正正地處置那賤人的女兒了。

    想都不想,就命人把安然拖到外頭去,打了二十板子,然後關在柴房裡。

    安然雖然小時候跟著王氏住在外頭的小院裡,過的日子不很富足,可是也從來沒吃過這樣的苦頭。

    這二十板子,結結實實地,打在她白嫩得能掐的出水來的小屁股上,真是疼得萬箭攢心。咬牙挺了十來下,終於還是疼死過去了。

    一個壯實的婆子,端了一盆冰冷的水,迎頭倒下來,安然被這冷水一激,悠悠地醒轉過來。眾婆子又繼續打下去。

    一板一板「噗噗」的敲肉聲,聽起來好像是敲在別的地方一樣,安然已經疼得沒有了知覺。

    艷紅的唇已經咬出了鮮血來,二十板子終於打完了。婆子拖著丟了半條命的安然,進屋給太太覆命。

    安然氣若游絲地低了頭。一個婆子用手勾起安然的下巴,喝道:「打完了,你就想這樣了事了嗎?也不對太太說聲『謝謝』?」

    安然咬著牙,硬挺著,說了一聲:「謝謝太太!」

    在說這一句話的剎那,安然心裡忽然無比悲憤,盯著許氏一張陰沉的臉,她心裡惡狠狠地暗想:有朝一日,若是我得了勢,一定百倍地討回來這個羞辱!

    婆子半拖著安然,把她丟到柴房裡,在外頭把門一鎖。留了兩個人守著,其他的人就嬉笑著走了。

    默默地靠在角落裡,舔舐著自己滿身的傷痕,安然淚如雨下。在太太面前,她沒哭。挨打的時候,她也沒哭。

    直到此時,看著漸漸暗下來的天,蜷縮在冰涼的地上,臀部的傷處傳來一陣陣火辣辣的疼痛。她再也忍不住,悄悄地任那眼淚橫流。

    天陰冷得厲害,安然縮在一個角落裡,除了身上的痛,還有心上的痛。

    兩個婆子在外頭想是凍得受不住,夾七夾八地說起了風涼話。

    「堂堂一個尚書府的小姐,竟然做出這等傷風敗俗的事兒來,真是想都想不到。」

    另一個婆子甕聲甕氣地接道:「是啊,害得我們在這兒挨餓受凍的。要是有堆火,有瓶酒喝就好了。」

    兩個人絮絮叨叨地,也不管安然是不是聽見了,就當安然不存在一般。

    從沒想到自己竟也落到這一步,安然不爭氣的眼淚又落了下來。連兩個最下等的婆子,都能當著自己,隨意地侮辱自己。

    本來已經沒了念想,就想這麼一死了之了。可是想想還不到四十歲、就已經滿頭華髮的王氏,安然的心就柔了下來。

    王氏雖然不是她的親娘,可是是這具身子的娘。若是讓她知道自己的女兒竟然做出了這等事兒,安然不敢想像,王氏會是什麼反應。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遙遙地,就聽見遠處傳來一陣衣裙的窸窣聲。兩個婆子不知道是誰,伸長了脖子望去。

    原來是王氏帶著月朵來了。月朵挑著一盞小燈籠,在頭前領路。王氏胳膊彎裡還挎著一個小籃子,一步三搖地,踏雨而來。

    走近前,兩個婆子才看清是王氏,伸長的脖子飛快地縮了回去,兩張老臉也冷冷地撇在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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