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百七十九章 蜜蜂 文 / 亙古一夢
赫連承璽像是一匹受驚的野馬一樣,又是踢又是打的,嘴裡還夾雜著嗚魯不清的叫罵聲(安然若庶一百七十九章蜜蜂內容)。赫連承琮幾乎是帶著哭腔勸道:「四弟,你想開些吧,安然已經沒了,你不能再這樣了。」幾個人拚命地按住了他,後來見他反抗的實在厲害,赫連承琮只好在後頭揮了一下,把他打暈在地。
找來一頂軟轎,把他放進去,赫連承琮命人朝山下抬走了。他駐足在山腰上,默默地看著山頂,心裡說道:「安然,你放心吧,我會替你照顧好四弟的。」
他們兄弟兩個爭鬥了那麼多年,如今安然的離去,忽然讓他意識到兄弟之情是多麼的可貴!
夜幕降臨後,赫連承璽方才悠悠醒轉過來。他抬起一雙浮腫的眼,四處看了看,半天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到了皇宮裡。他忽然翻身坐起來,一把抓起身上蓋著的夾被就要下床。
旁邊守候的太監、宮女忙呼拉跪地一大片,為首的那個年紀要長一些,膽子也大一些,忙跪地陪著笑臉:「王爺您醒了?想用點東西嗎?」
赫連承璽粗魯地推開他,一邊就去穿靴子,嘴裡念叨著:「我要去找安然,你們都別攔著我!」
太監宮女們沒有辦法,只好拚命地攔著他(安然若庶179章節)。早有小太監飛奔著告訴了赫連雲天,他匆匆地扶了一個小太監的手就來到赫連承璽住的宮殿裡。
赫連承璽此時鬧得正厲害,眾人都沒了轍,恰好門口響起一個太監的高唱聲:「皇上駕到!」
眾人趁著這個當兒都跪了下來。赫連雲天幾天不見赫連承璽。乍一見時,差點兒都認不出自己的這個兒子來了。只見他眼神散亂,衣衫不整,臉色蒼白地像是一個死人。
他心尖上的兒子變成了這個樣子。這讓他年邁的心怎麼受得了。他顫顫巍巍地像是一個行動不便的老人。抖著聲兒說道:「璽兒,你這是做什麼?有什麼委屈和父皇說,好不好?」
就像小時候他哄赫連承璽的語調一樣,眼下的他,已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天下之尊,而是一個慈祥得眼睛裡只有兒子的父親。
眼前老態龍鍾的父皇,耳朵裡慈愛的聲音,讓滿腦子裡只有安然跳下懸崖的身影的赫連承璽,慢慢地轉過頭來。他本來已經悲傷過度。一時有些神智迷亂。此刻回轉過來,卻是好人一般。
他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父皇」。就已經讓赫連雲天的老淚縱橫。他激動地拍了拍兒子堅實的肩膀,歎道:「好,好孩子,你要挺過去。你知道,父皇還有重任要交給你呢!」
赫連承璽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這個「重任」就是太子之位。若是放在以前,這個位子對於他來說還是很有誘惑的,可是如今安然沒了,至高無上的皇位對他已經沒了吸引力了。他的整顆心已經被安然佔據了,若是讓他強行忘記安然。他絕對是做不到的。
他不知道這一生沒了安然該怎麼活下去,只能說,他雖然活著,卻是一具行屍走肉!
他眼神迷茫地環顧了一眼大殿,這還是他們未曾出宮的時候。他和安然的安樂窩(安然若庶179章節)。這兒有他們的歡笑。更多的卻是他對她的愧疚。
如今想來,就連這種愧疚也是少之又少的。他多麼希望。那時候能夠不顧一切地和安然在一起,什麼別的女人都不找。哪怕兩個人最後一起灰飛煙滅,也比現在他一個人孤苦地活在世上的強!
他心裡的淒苦誰都不能理解,聽父皇的意思,還準備著讓他做太子呢。目前來說,三皇子的太子之位已成既定的事實,若是再來一次大的變動,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亂子的。
父皇心裡偏愛他,他是知道的,可是沒了安然,他對什麼都沒了興趣,能夠活下去,已經是廖無樂趣、被逼無奈的一件事了,他又怎麼可能去做太子,做皇帝呢?
望著自己的老父皇眼巴巴地看著自己,他一陣心酸湧過心田,父皇這一輩子真是不容易啊,如今老了還要為自己操心。
想至此,他感慨地歎了一口氣,說道:「父皇,兒臣已經決意不和三哥爭了。兒臣已經沒了安然,為了不辜負她的心意,才勉強活下去。至於這九五之尊的位子,如今對兒臣來說就是一種沉重的負擔,交給兒臣是萬萬不行的!」
赫連雲天心情沉重地聽完了他的話,他早就預料到自己的這個兒子怕是有這麼一番說辭。
他想了半天,才歎一口氣道:「沒想到你和父皇都是性情中人啊,當年父皇喜歡你母親,你母親走了之後,父皇也是痛不欲生,真想隨著她一起走!可是想想肩上的萬千重擔,還有你的祖母,父皇才咬牙挺了過來!
父皇深知這其間的滋味是多麼難熬!也罷,父皇不逼你了,只要你好好地活著,父皇就放心了。你三哥說到底也是父皇的兒子,皇位交給他,父皇也安心了!」
赫連承璽以為父皇還會有一大通的話要說,誰知道父皇卻說了這個,他心裡不由大為感動,張著嘴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感謝的話。
父子兩個就這麼對視了半天,還是赫連雲天先打破了沉寂,他一雙大手撫著赫連承璽的肩膀,說道:「璽兒,父皇理解你的心思,你放心吧,安然雖然是你的側妃,可是你目前只有她一個(安然若庶179章節)。你就按照正妃的葬禮好好地發送她吧。日後若是想通了,再納妃的話,都是側妃,她的正妃的位子永遠保留著。這,也算是對得住她了。」
赫連雲天的這番話說得合情入理,可是聽在赫連承璽的耳朵裡,卻分外地刺耳。他無奈地點點頭,只好先答應下來。
其實此時的安然正掛在半山腰的一棵樹上,本想著這一跳就能直接摔死,誰知道老天不成全,硬生生地把她掛在了那裡。望望身後不見底的懸崖,她無奈地歎口氣,怎麼自己想死都死不成啊?
這上上不去,下下不來的滋味,可真是難受啊。她只盼望著自己身上的衣服能夠早點被刮破,好早點掉到谷底。可是等了半天,那衣裳結實得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她揉了揉睏倦的兩眼,伸手夠了夠自己的衣服,可是就是夠不到。掛在那裡半天,她渾身只覺得腰酸背疼的,哪個地方都不舒服。時間久了,血液都湧了上來,頭頂只覺得一陣陣地漲得發麻。
她抬頭望望天,灰濛濛地只看到一個小孔似的的亮點,彷彿那不是天,而是一個井口一般。
她知道,自己恐怕離山頂已經很遠了,就算是呼救也不一定能聽得見,再說,她本來就抱著必死的決心了。
後來的天空就慢慢地黑了下來,她不知道這麼不上不下的時候還要熬多久。寒風襲來,身上一陣陣地發涼,手腳都凍得不聽使喚了。
安然心裡是怨天又怨地,她真的弄不懂,怎麼想死也這麼難。人家都是繩子一根,刀子一把的,很快地就解除了痛苦了,怎麼偏偏她想死還不能死呢!
就這麼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她快要撐不下去,以為自己快要死了的時候,東方的天際邊已經露出了太陽的半個紅臉,這山谷裡雖然照不到多少陽光,可是總比黑夜裡看得清楚一些(安然若庶179章節)。再者,她的眼睛長時期地接觸黑暗,已經慢慢地適應了谷內的光線。
她看清了,自己正掛在一顆茂盛的大樹枝上,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在大樹的枝椏上,她的身後,還有一個看起來毛呼呼的東西,好像一個蜂窩。
她仔細地看了看,沒錯,確實是個蜂窩。想必這谷內的野花很多,是以,蜜蜂才在這兒做窩呢。只是這蜜蜂千萬不要看見自己才好,否則,自己可就更慘了。
真是想什麼什麼來,安然意念心動的那一剎那,意識到蜜蜂蟄人的時候,那群勤勞的蜜蜂就出發去採蜜了。有一隻蜜蜂恰好經過她身邊,她無意識地拿袖子一擋自己的面部,也許這蜜蜂誤會她了,竟然一個勁兒地圍在她身邊「嗡嗡」叫個不停。她心裡暗自祈禱著:「你這個小傢伙,快點走吧。」
就在她不斷掙扎的時候,那根大樹枝終於再也承受不住了,發出難聽的「吱噶」聲,安然心裡一愣,旋即明白過來,做好了掉下去粉身碎骨的準備。
誰知道她也真會掉,不偏不倚地正好砸在那個碩大的蜂巢上,就聽裡頭像是炸了鍋一般,「轟」得一聲,成千上萬隻蜜蜂像是一片雲彩一樣,遮天蓋日地都飛了出來。
安然心想,這下可真是戳著馬蜂窩了,自己結結實實地砸在了蜂窩上,卻也沒繼續往下掉,又掛在那蜂窩的枝椏上了。這下可闖下大禍了,把人家辛辛苦苦的家業給毀了,就看這群蜜蜂怎麼來收拾她了吧。
她卡在枝椏中間,除了手腳,其他的地方都不能動彈,就等著這群蜜蜂來肆意地欺負她了。面對成千上萬隻的蜜蜂,她心裡竟然平靜下來。
都說蜜蜂蟄人嚴重的可以致死,反正自己是要死的,與其摔得稀巴爛,還不如讓蜜蜂把自己蟄死,反正都是要死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