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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七十八 懷春 文 / 十四娘

    屋內人皆被遣走,只剩榮瑾和紫鳶兩人。榮瑾沉聲問道:「紫鳶,我問你,你心中可是有人了?」

    紫鳶撲通跪地,磕頭道:「奶奶,紫鳶不敢欺瞞奶奶。紫鳶雖心裡有人,卻也不曾敢肖像過那人。這一生只求那人能平步青雲,得償所願,斷不敢耽誤他前程。」

    榮瑾歎息一聲,看向紫鳶的眼神不似方才一般凌厲,柔和道:「情之所起,不知所以,一往而深,生死不移。我只是問你,你當真願意為他捨了性命?」

    紫鳶猶疑半響,迷茫抬頭道:「奶奶,我不知道那書裡寫是生死相許或是天崩地裂。但若是公子死了,我只覺得這世上就算有再多好吃的好玩的,我都不會高興了。」

    榮瑾望著地上跪著的人尚帶幾分迷茫的臉,輕聲道:「傻丫頭,這便是所謂的情愛啊。」

    紫鳶紅著臉,拉著榮瑾的衣袍道:「奶奶,那,那,那您說二公子會不會……」

    榮瑾看著紫鳶嬌羞的低下頭,滿面紅霞,似是肯定又似是疑問,看著前方道:「喜歡?」再一低頭,心中一陣歎息。她只期望紫鳶莫要受傷才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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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子俊依舊是住在沁園內。這住處倒不似之前和孟時騫住在同一個院落裡,而是單獨闢了一間廂房和姬家兄弟毗鄰。姬泗水早已回軍中,院子裡一直空閒著。姬歸年近日在學子閣內整理大週年間的文獻,也不得空歸來。院內便只剩姬賀申一人正在獨自喝悶酒。

    若說這姬賀申喝酒的原因,還得從那日老太太指婚說起。他那日興沖沖的前去問老太太求親,卻被老太太三言兩語給打發得不敢再說。後,又聽到院子裡傳來消息,孟婉君已經說給了定北王府家的老二,心中更是鬱悶。可鬱悶雖是鬱悶,論身份論才學,他都不比人家定北王的二世子,只得成日裡在家中喝悶酒發洩心中積鬱。

    初五吩咐了院子裡小廝抬著東西已經門,便聞到好大一股酒氣,皺著眉頭,捏著鼻子,罵罵咧咧道:「哪兒來這麼大一股酒味?臭死了!」

    韓子俊隨著初五一同走進院子,廂房裡面已經打掃得窗明几淨。這西廂房四周都是圍牆,清淨冷僻,倒是讀書的好地方。院子內一股酒味,卻是是令人作嘔。韓子俊俊眉微皺,在院內走了一圈,卻聞見是對面屋子傳來的酒味。略一思忖,便大步走到屋前,卻聽見屋內小廝叫喚道:「爺,爺,您快別喝了。這天涯何處無芳草啊。」

    韓子俊剛抬起的手又重新收回袖內,轉身回了屋子。

    屋內初五正在指使那些粗使小廝將各樣東西放到何處,見了韓子俊進來,忙問道:「爺,可知道對面住的是誰了?」

    韓子俊先一步坐到椅子上,敲了敲初五的腦袋道:「多嘴多舌的小子,問這些做什麼?我問你,我那套全新的諸子百姓論可放好了,若是皺了髒了,我可拿你試問?」

    初五獻寶似地將其中一個包袱打開,從裡面捧出一卷書道:「爺放心,我辦事妥妥的。裡三層外三層包著,連個角都不會折。」

    韓子俊接過書,翻看一遍,果然全新整齊道:「好。這回事兒辦得不錯。」

    拾搗了半個時辰,才將馬車內的東西給安置妥當。初五累得出了一身汗,韓子俊也鬢角微濕,喘了氣道:「我倒不知有這麼多東西。」

    初五摸一把汗道:「這些還是簡陋的。幸好夫人臨出門的時候給了咱們好些銀子,不然到了夏日裡,您添置衣服的時候,恐怕就拮据了。」

    「怎麼會?父親不是給了我不少麼?」韓子俊驚訝道。

    「爺不知道。這家中吃喝,每月自然都是要飯錢的。您的筆墨紙硯都是用的最好的,一道徽州宣紙便要十兩銀子。況且,您平日裡若是去應酬,也少不得花上個三五十兩銀子,這一日兩日不說,半年下來,老爺的銀子哪裡還夠用。」初五一邊說,一邊利索的擼起袖子道,「我看著您也累了,去廚房給您打盆水來洗手洗臉。」

    韓子俊想了想,覺得今後的日子應是要過得精打細算些。

    這一方寶兒坐了轎子先一步來到了沁園西廂房,老遠便問道一股餿臭味兒,捂面道:「這地方怎麼這般臭?」

    「寶兒少爺,許是哪裡的酒罈子翻了。我先去瞧瞧。」綠濃以帕掩面道,先提溜著裙子進了院子裡。

    初五正端了盆熱水出來,迎頭碰上綠濃,掛一臉笑討好道:「這位姐姐是哪裡來的?」

    綠濃捂著鼻子,見了初五,瞧他一臉嬉皮笑臉樣的站在這惡臭滿院的地方,立刻板起臉質問道:「你家主子怎麼這麼腌臢,院裡這般臭,都不曉得收拾。污了我的鼻子倒還好,若是壞了我家小少爺的鼻子,就是大罪過了!」

    初五被不分青紅皂白的罵了一頓,連帶著主子也一塊罵進去,心裡就老大不痛快了,端著水盆子,氣道:「你這姑娘好生利嘴,不分是非就將我罵了一通。我不過好心問你一聲,卻討了一頓罵。損了我也就罷了,連我家主子都一塊兒罵進去。你這犯上的奴才,若不是我還要給我家主子送水洗手,就非要潑你一身子,給你洗洗你那張臭嘴才好!」

    綠濃在慶姥姥身邊呆了不少日子了,走到哪裡都是客客氣氣,哪受過今天這樣的氣。她又見這小廝面生,還以為是那個新進府的小廝不時好歹,頓時罵道:「沒眼睛的東西,不知道人有高低貴賤。姐姐,我在這府裡也算是老人,今日既不見你的主子,我就代他教訓你一回。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大家院子裡的規矩!」迎面上去,便是一腳。

    初五不過是十三四歲年紀,身量又小,自然往旁邊一躲,可盆裡的熱水卻飛濺了出來。熱水頓時撒了初五一身,初五頓時就燙的叫出聲而來。綠濃頓時就慌了,顫巍巍道:「這,這可不關我事啊?熱水是你自己給碰撒了的。」

    韓子俊本是在屋內看書,聽了外邊的哀嚎,連忙從屋子裡走出來,卻見初五正抱著身子在地上打滾兒,又見綠濃畏畏縮縮站在一旁,見到韓子俊一出來,連忙跪在地上道:「爺,這,這不管我的事兒啊。是他,是他自己給撒了一身的。」

    初五燙得說不出話來,只微弱哀嚎道:「爺,爺,我疼。」

    韓子俊扶著初五,惡狠狠的看了綠濃一眼,喝道:「還不快去叫大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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