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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一百九十五 殺機 文 / 十四娘

    瑾年春195_一百九十五殺機來自()

    門外和二房一同站著的還有大房門下的庶子三老爺沈管。

    祠堂內站著的除了大房的幾位姑娘,二房裡的琳琅與沈周齊,沈敬寶之外,其他的幾個庶子也一同站在祠堂外邊。可見,沈周齊與沈敬寶二人在家中不比一般庶子的身份。能進得了祠堂的,必然也是族譜裡留名字了的人。這樣比起來,外面站著的二老爺與二太太還有沈二爺與沈二奶奶便顯得沒了身份。

    晚上,沈家開宴,自然是觥籌交錯,衣香雲鬢。明火重重下,眾人的面目無論是喜是妒似乎都不那麼重要了。大家只在這一刻,聚在一處,享盡這最繁華的一刻。

    司蓉本不大喜歡這些應酬,接著身子帶病,吃了飯,連後半場都坐不住,便請辭,從老夫人院子裡回去了。

    屋子裡沒了司蓉,幾位小姐也沒有了想再呆下去的意思。老夫人見著也眼煩,索性都叫她們回去了。

    梓蓉從屋子裡出來,一邊走一邊心事重重道:「我原以為新來的妹妹是個好相與的人,竟不知是這般不近人情。日後,姐妹間見面豈不是生分?」初春裡,偶有有蟲鳴聲在漆夜間飄蕩,顯得這一番話更加的落寞。

    趙婆子見她擔心,寬慰道:「五小姐不必擔心。九小姐是身子不濟,並沒有想要跟眾位小姐生分的意思。」

    「身子?」梓蓉微微瞪大眼睛,半響連忙低下頭抹淚:「也不知要不要緊呢?可憐九妹妹在外面的這幾年受苦了。」

    趙婆子見她哭哭啼啼的,一邊嘴裡勸著:『您別往心裡去。這呀也怪不得您。』,一邊心裡卻想:這五姑娘當真是上不了檯面的人,竟這樣多愁善感。

    梓蓉哭了半日,眼角猶掛淚珠,輕聲道:「九妹妹過得那麼辛苦。我得好生送些東西過去。姐妹一場,我總也要表一表心意。不知道九妹妹有什麼忌諱的?」

    「九小姐常年在外,不似家中小姐,飲食避忌諸多。近日裡,老奴聽聞大夫給九小姐開了些養身子的藥。您若是想送東西去,最好也要去藥膳房問一問。免得好心辦了壞事兒。」趙婆子一邊走,一邊道。一直送到了院子外邊,「五小姐,恕老奴就只能送您到這兒了。」

    梓蓉紅腫著眼,扶著隨侍晚晴的手,就著引路小廝一路走了。趙婆子侯在門口,一直瞧著燈火慢慢遠去,直到消失在這層層黑暗裡,才轉身回了屋子。

    此時已然是亥時了。趙婆子今日不用輪值,便在外邊等著老太太熄燈。此時屋子裡靜得很。只有張氏和老夫人說話的聲音。

    她只聽得老夫人說話間,隱隱提到碧玉居的事情,探長了脖子想要聽個清楚。

    張氏正想開口,厲眼撇過珠簾。卻見門旁露出髮髻一角,又見紗幔後有人影,警覺喝道:「是誰在珠簾後面守著?」

    一陣沙沙作響,從簾子後面走出來一個老婦人跪在地上,磕頭道:「是老奴。」

    張氏不說話,盯了她許久,見那婆子跪在地上,並沒有半分慌張,且方才自己也沒說什麼要緊的事情,揮了揮手道:「不用你在這兒守著了。退下吧。」

    張氏看那婦人起身行了禮退下。直到關上門。才開口道:「老夫人,您說九小姐的身份這件事兒怎麼辦?」

    「消息可靠麼?」老夫人慎重道。暗暗看著張氏。

    張氏抬眼,點了點頭,「是前年孟府裡辦六歲誕的時候,親自瞧見的。您說這世上哪有一模一樣的人啊。況且,算日子,孟二***死期和九姑娘回來的日子正好是京都到平城一個月路程。」

    老夫人垂著眼,心想:這件事情是侯爺吩咐去做的。就算二房裡的孩子不懂事,也絕對不敢欺瞞這麼大的事情。這樣說來……

    老夫人眉頭一皺,仔細道:「事情沒別的人知道吧?」

    「沒有夫人您的命令,奴婢不敢聲張。」張氏連忙跪下回話。

    老夫人沉聲令道:「告訴她們,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許透露一絲風聲。特別是大房二房那裡,若是有人多嘴多舌,就小心她們的腦袋!」

    「夫人的意思,奴婢明白。只是九姑娘那邊?」張氏小聲提醒道。九小姐回來一下子就自己做主奪了老夫人的權,如今有這樣好的籌碼,老夫人怎麼能放過呢?

    老夫人眼一橫,譏諷道:「怎麼,還得要你來給我出主意了?」

    聽這話的意思,是嫌她事兒多了。張氏立刻閉了嘴,心裡暗罵自己多嘴多舌,偏偏管這些事情。老夫人最不喜別人揣摩她的心思,如今這不就是犯了大忌諱了麼!

    老夫人見張氏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心裡也念了她的幾分好。且張氏所說的也不無道理。這個丫頭一進門就這樣得勢,日後還怎麼管教!她雖年紀大了,院子裡七七八八的分散著,不大理會那些雜事。可是,家裡的幾個姑娘的前程還是拿捏在她手裡的。今兒侯爺寵著她,讓她自個做主,難保她不恃寵生嬌,連她都不放在眼裡了。

    「起來吧。初春的天,跪著也涼。吩咐人去碧玉居一趟,把我那副禽鳥圖給她,讓她賞鑒。」老夫人的聲音淡淡的,可張氏還是聽出了些許縱容的味道。老夫人果然對九小姐有些不放心啊!

    碧玉居裡。

    亥時剛過,司蓉服了藥,坐在梨花木的小圓桌旁,挑燈看書。

    外邊珠簾清脆作響,一陣寒風吹過,冷得司蓉一身哆嗦,柔柔喚道:「玉函,起風了。去吧窗戶關上。」叫了半天,沒有動靜。

    司蓉正打算自己去關門,卻聽見木板吱呀的聲音,接著屋內霎時暖了許多,便笑道:「玉函,你最近總也叫不到你。竟不知道你在忙什麼?」

    「請小姐恕罪。」一聲小姐,聲音清脆,如出谷黃鸝,婉轉動人,不由讓榮瑾細細打量蹲著的這個丫頭。

    一身淺綠色的小衫,梳著垂髫小髻,模樣粉粉嫩嫩的,不過十一二歲的人,一雙大眼睛已經透著靈光勁兒了。這個小丫頭是當日隨著老太太送來的一大批人裡一起跟著來的。只是,司蓉不放心,一直閒置著,讓她們在外邊做粗活。

    能挑這樣的時機進來,並且既不諂媚又不膽怯的讓主子注意到自己。這個丫頭當真是塊好料子。司蓉不得不對眼前人另眼相看,道:「你叫什麼名字?」

    回答的人聲暗暗的帶著一絲興奮。「粟玉。稻粟的粟,璞玉的玉。」

    「名字起得不錯。」榮瑾不由讚道,「想來你從前伺候的主子也是個風雅的人。」

    粟玉搖了搖頭,聲音帶著一絲悲傷道:「粟玉從前是服侍大房二院子裡的安姨娘的。只是,粟玉命苦,沒能盡忠,主子便去了。院子裡只道奴婢不吉利,不願意用奴婢。幸得小姐收留,奴婢才不用去莊子裡做事。」

    這個安姨娘想必是大房裡沈二爺的一個姨娘吧。這個粟玉瞧著也是可憐人。司蓉放下書,端正了身子道:「那你是安姨娘的陪嫁丫頭了?」

    「是。」粟玉點點頭。

    這樣看來,這個丫頭和老夫人關係倒不深。不是老夫人提拔過來的,還是可以用一用的。畢竟,玉函一個人既要照顧她的飲食起居,又要管著院裡的其他人,實在分身乏術。她也缺那麼一個能使喚的人。

    「你打今兒起就是我房裡的二等丫頭了,日後在玉函身邊多多學著些。」榮瑾拍了拍她的腦袋,淡淡道:「退下吧。」

    粟玉歡喜得連臉上的淚都顧不得擦了,又是磕頭,又是謝恩的。榮瑾瞧著,心中暗自歎了口氣。任憑怎麼選終究再也找不出一個同紫鳶一樣忠心又貼心的丫頭了。這個粟玉是機靈,只是忠心恐怕難說。

    外邊下了雨,春雨綿綿的。玉函從院子旁邊的小廚房出來,拿著一個籐編的食盒,打著油紙傘,一路往主屋裡走,正巧瞧見粟玉從屋子裡滿是歡喜的走出來,見著她,做了個蹲兒,甜滋滋的叫了一聲姑姑好,便跑了。

    玉函一進屋,便把傘擱在門邊上,一邊走一邊疑道:「小姐,方才瞧見粟玉從屋子裡出來。可是您叫她進來的麼?」

    「是啊。」司蓉指了指窗戶,道,「方纔你不在,我讓她進來關窗戶了。」

    玉函明眼一瞧,抿嘴笑道:「粟玉為人機敏,且不是老夫人刻意安排的。小姐可以留作己用。」

    司蓉放下書,拽著玉函的袖子撒嬌道:「什麼都瞞不過你,我的好姑姑。你這幾日可有為我留意?」

    玉函禁不住司蓉的撒嬌,放下食盒子便道:「姑娘說的話,奴婢自然放在心上。奴婢瞧過了,年紀大的婆子一律都是老太太從莊子裡調上來的。那三五個僕婦是院子裡幾個管事的娘子,估摸著也不能用。年輕的幾個大丫頭通通是從前服侍三小姐的,奴婢瞧著有幾個倒是十分中用,不過就怕她們心裡還惦念著舊主。倒是幾個小丫頭通通都是些不知道事情的。若是暗地裡培養著,不出兩年,都是一把好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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