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三二 飲子茶香 堡主殷森 文 / 蘭三
雙層堡和其他的門派不一樣的地方,是因為這裡儼然一個小小的王國,在雙層堡外既無人這個堡內的人做官也無人經商進賬,一切都是在雙層堡裡自給自足,還好這裡的規模並不是很大——起碼也沒有威脅到一個朝廷的地步,加之雙層堡繳稅自覺、數目可觀,地方官員甚至朝廷也就予以任其自生自滅的態度(炊煙入眼132章節手打)。
雙層堡裡也和一般小鎮一樣,有著飯館酒樓、茶館客棧,路邊還有著各類飲子攤位,熱氣騰騰香味四溢,防寒去濕皆有,且其鱗次櫛比的排序比之江寧城甚至更甚一層樓。
兩人走過了繁華的街道,最後在一堵院牆外站定,一線牽已經不動好一會兒了。
「想來便是在這裡面了。」王艷瞳道,「樹娘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區區進去看看!」
「好。」趙煙樹點頭,關上一線牽的盒子,指著不遠的轉角處的一家攤位道,「奴去那邊等你?」
眼見著王艷瞳身影消失在院牆外,趙煙樹踩著街道上的積雪一路走進了不遠處的飲子攤前。想是因為地點偏僻的關係,那家攤位極是簡單,裡面僅有一張有些簡陋的桌子,還有兩張圓凳。
趙煙樹才一進去便覺一股清淡的甜香還有絲絲藥香縈繞在鼻端,攤位雖小,卻因三面都隔著寒風的緣故,裡面很是暖和。攤位處僅有一個老嫗,想是年紀大了眼光不好的緣故,趙煙樹進店尋了登子坐了才注意到有了客人。
「小娘子,來喝碗飲子吧!這大寒的天,能去些寒氣也是好的。」
趙煙樹便要了一碗御寒的熱湯,靜靜的坐著等著。
攤主雖然年老眼神差了一些,不過身子骨倒還硬朗,見趙煙樹坐了一會也還是一個人,那湯也漸漸的涼了,便又為她重新上了一碗冒著熱氣的。
「多謝老人家。」趙煙樹起身感激說道。
「小娘子這是在等人吧?」
趙煙樹點頭說道「是的。」
老嫗又笑問道:「是在等心上人吧?」
趙煙樹搖頭笑道:「是奴家的一個友人,老人家請坐。」
老人便在另一個椅子上坐了,見趙煙樹脾性甚好,便敘敘的和她說些家常。這個地點的客人極少,半天也不得見一個人,現在又見趙煙樹願意聽自己說話,老嫗打開了話匣子,故事便越來越說的遠了。
雖說這時的冬天冰天雪地的,不過這個偏僻的小小攤位上倒是難得的帶了些暖意。
注意著雙層堡上下兩層的奇異結構,趙煙樹忽然問道:「住在這上下層的人都是一樣的嗎?」
「以前是一樣的(炊煙入眼一三二飲子茶香堡主殷森內容)。」老嫗順著她的眼光看過去,不覺的視線便帶了緬懷和苦愁之色,「大家喜歡住在上面的就住在上面,喜歡住在下面的就在下面,····」老人忽然笑了笑,繼續說道,「說起來,那個時候,喜歡住在下面的人還多一些,說是這樣沾了地氣心裡也踏實些。不過隨著房子越加多起來,倒是什麼都不一樣了。」
「怎麼?」趙煙樹很是好奇是些什麼樣的故事。進入雙層堡後就發現,這裡雖然看起來似乎比外面的人要富貴上一些,不過上下兩層行走的人卻大多都有著這樣一個差別——上面的比起下面的看起來,實在是要富貴得多。
「後來···」老人道,「不知是什麼時候起,富貴的人家都搬到上面去了,上面的貧窮卻被無端驅逐到下面來,堡裡還嚴令禁止住在下層的人家都不能再到上面去了,上層的富貴人家卻還可以隨意的下來經商賺取銀錢的。」
「怎麼會這樣的?」趙煙樹有些吃驚,不意這樣看起來一片寧靜的世外桃源竟會有著這樣比起外面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森嚴制度。
「堡主換了。」老嫗歎道,「那個時候的人們,也都老了。」
「老人家,你···還好嗎?」
趙煙樹的嗓音輕輕的,只覺得這老嫗的語氣,似乎突然間,顯出了些失望甚至是絕望。
「小娘子,你是好心的孩子!」老嫗很快又笑道,「人老了,自然什麼都看開了,難得你有這樣一顆憐憫的心。」
老人說著,趙煙樹又輕聲回了幾句,老人便又繼續敘敘的說著過去的故事,那個獨屬於雙層堡的真正的世外桃源般的年代。
如果按趙煙樹他們所想的,這雙層堡很有可能是這一次同道大會的東道主,而胡鍾是刺殺趙煙樹未遂的刺客,這兩者原本應該是沒有什麼關聯的。然而在這樣一個敏感的時期,莫名來到江寧一向不曾有任何動作的胡鍾卻在此時突然來到雙層堡,雖不知是為何,但是要置疑些什麼這樣的理由卻是已經足夠了。
王艷瞳進了院子,掃視一圈之後發現這個院子並不是很大,僅是一棟三層的建築其次再無其他,屏了氣息從一樓一直尋到三樓,果然在三樓較隱蔽的一間屋子裡見著曾在花鄉樓裡見過的鍾九刀胡鐘,而屋子裡除了他之外還有另一個人,那人王艷瞳也是認得的——原是這裡主人——雙層堡堡主殷森。
「既然堡主的事已經處理好了,在下也就不再多言了。」
「老夫辦事何時需要人來置疑?」殷森含了些怒氣道,「你既是來提醒老夫的,現在既然已經知曉胡大俠也可以走了。」
「胡某不能走。」胡鍾似乎笑了笑,「堡主是知道的,胡某這次就是為了幫助堡主而來。」
殷森的聲音似乎很有些不屑,「既是如此你就更不能在這裡指手畫腳,老夫的地方自是容不得別人做主。」
「呵!倒是胡某的不是了,堡主有什麼吩咐還請指示,在下定當赴湯蹈火,死而後已。」
殷森的聲音似乎狂傲了一些,說道:「麻煩是有一點,不過是些嘍囉而已,不敢勞煩胡大俠的大駕了。」
胡鍾只道:「既然能被堡主稱之為『麻煩』的,想來也不是等閒之輩。」
殷森道:「算不上什麼,不過在這樣時刻有那麼一個可以稱之為『仇家』的麻煩自然會讓人傷神該勞動那個指頭去捏死。」
胡鍾道:「既然堡主也不在意,胡某也就不班門弄斧了,以後堡主又什麼吩咐,胡某再來鞠躬盡瘁(炊煙入眼一三二飲子茶香堡主殷森內容)。」
「對了。」殷森又道,「林主要到江寧···」
「你不用跟我說。」胡鍾打斷道,「胡某只是一個刺客,有事堡主吩咐就是。」
「哼!」殷森冷哼了一聲,「老夫可沒忘了,胡大俠的頭上可不止一個飼主的。」
辟里啪啦的一陣打鬥的聲響過後,是胡鍾有些壓抑著的低沉嗓音,「堡主可得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畢竟胡某有再多的飼主,那裡面也沒有堡主你。」
對話到這裡似乎就算是結束了,王艷瞳幾乎想打一個哈欠,身影一閃,無聲無息的失了身影。
趙煙樹面前的湯碗已經換過幾回了,她本來也不好再讓老嫗換上熱的,不過老人家說天冷,便是不喝捂著雙手也是好的。
王艷瞳走進攤位時,老嫗又回到火爐旁顧火去了,趙煙樹笑道:
「七公子可要坐下來喝碗飲子暖暖身子?」
王艷瞳笑了笑道:「求之不得,隔很遠就覺著香氣了。」
「這便是小娘子你等的人了吧!」老嫗從火邊抬起頭打量著兩人而後笑道,「也是個好看的孩子。」
「老人家。」趙煙樹笑道,「麻煩你上一碗花椒粥可好?」
「呵呵。」老嫗把粥端到王艷瞳面前,笑道,「小娘子真是厲害,老身這裡這麼多的飲子味道,小娘子竟也能嗅出這花椒味兒。」
趙煙樹道:「這花椒粥是御寒的極品,奴家見老人家這裡也有著粥的香味,便想著應該也是有的。」
王艷瞳低頭喝著花椒粥,只覺和平日裡的並無多大分別,不過喝進肚子裡時確實覺得身子似乎要暖和了一些,便笑道:
「果然是好東西,這寒天裡喝著很是不錯,味道也好。」
老嫗笑道:「好喝就好,年輕人動得多,更應該多喝一些。」
正在時,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從拐角處鬼鬼祟祟的走了出來,哆哆嗦嗦的停在攤位前,趙煙樹正想做些什麼,卻見老嫗舀了一碗熱粥又拿了一個有些涼了的餅送了過去,待那乞丐喝了粥接過餅走了之後才又走了回來。
趙煙樹突然奇怪問道,「怎麼會是這般小心翼翼的態度呢?且之前似乎也沒有見過雙層堡有著。」
「娘子有所不知。」老嫗突然含糊說道,「做了乞丐的若說是天作孽,能不能出現在人前就是人作孽了。」
王艷瞳喝了粥,兩人付了茶錢,不過老嫗多添的那幾碗飲子卻是不願意再收銀錢了,只說難得一人陪著老人家說些話,不論如何也是不能收的。
趙煙樹只得暗道一聲「慚愧」,知道老嫗眼神不好,就把銀兩悄悄的放在碗後了。
離開那條巷道,兩人又回到繁華熱鬧的街道上,雖是冬天嚴寒,卻也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之前老人家的意思是說這個雙層堡裡的乞丐是被人為驅逐了吧?」
王艷瞳點頭道:「這雙層堡儼然一個是小國的制度,便是連那暗處的手法也學得一分不差。」
說話話間兩人已出了雙層堡,趙煙樹上了馬車後依然裹著大髦坐在外面看著眼前這個白雪琉璃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