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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二まま 筵前歌姬 木蘭遺願 文 / 蘭三

    「這般倒也是個不錯的結局【炊煙入眼200章節】。」

    「林主,那王艷瞳確定是真的不打算為自己辯駁了嗎?」

    「不論是與不是,胡鐘,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便是。」

    「是。」胡鍾應道,「屬下之前只是擔心自己擅自如此會耽擱了林主的大事,畢竟為尋那東西才費心舉行了一個同道大會,現在突然之間就棄了一個王艷瞳會不會太可惜了?」

    「這樣原也沒有什麼?一開始也不能肯定東西會在他的身上,如此這般只是不想讓這王艷瞳所具的能力白費了,現在看來,把他留下的隱患終究要比這個東西要大得多,而且既然你說了是在那個時候跟蹤你我,只怕也已經知曉些什麼。雖有能力,但非我所用,若是能夠除之,自然是趁早而為。」

    「屬下明白了,還有雙層堡那邊,不知林主作何打算?」

    「經這些時日也可看出,這個殷森目光短淺,怕是難堪大用。」

    胡鍾吃驚道:「林主的意思,可是已經知曉了殷森欲和官府交易的那些心思?」

    「且不管他是想要擺脫老夫的控制自立門戶還是想提前邀功,都太心急了一些,而且也不能知人善用,他那個女兒若是善加利用效果絕對要大於送出去聯姻的作用。」

    「那殷淺商的能力屬下已多次見過,能力確實非凡,門主可要收攏此人?」

    「罷了。再如何的能力非凡總也只是個小女子而已,一旦為情所困也不過如此。」

    眼前的這個人明明什麼也沒做只是在江寧待了這些時日,可是近日裡發生的甚至自己也不清楚的事他也知曉個清清楚楚,胡鍾震驚之餘心裡更是佩服不已。

    「林主,那王艷瞳雖然自己不曾出面,不過應該也不會甘心如此,這些天已經陸續的有人來找屬下,想來應該也是知道了些什麼。」

    「這倒是不用擔心,他若是什麼都不做倒是不正常了,便是他身邊的那些人不來,趙煙樹此女也非常人,做出些什麼也是正常的。不過這個女子切不可著急動她。」

    「這」胡鍾頓了一頓,才問道,「不知林主留她何用?」

    「那孫霧豈是甘心之輩,依她的脾性和精明,便是不曾把東西交給這兩人,應該也是留下了一些訊息的,既然已經打算了棄了其中一個,剩下的這一個自然要好生利用起來,現在看來,短時間內這個趙煙樹已是唯一一個線索。」

    「屬下明白。」胡鍾道,「此後絕不會再輕舉妄動。」

    「你倒是個明白的。蘇壽那孩子也是不成大事的,此事過後,你也不需再呆在殺手門裡,還是回來方便些。」

    「林主。」胡鍾忙拒絕道,「蘇門主對屬下有著大恩,屬下甘願為其驅使。」

    「果然人無完人,你也太執著了一些。」

    「林主請恕罪,屬下已知自己心中情義難存,唯一還剩報恩一事讓屬下不至於太過迷失了本性,如此也不致耽擱了林主大事。」

    「也罷。不過如此終究是屈才了一些,待結束這邊的事回去再做打算。」

    酒樓中常有一種職業謂之「禮客」,或稱「打酒座」,是指那妓女歌姬常留酒樓之中,見有客到,便不呼自來,在筵前歌唱,亦不叨擾客人什麼,只望臨時得客贈些小錢或物而去。

    胡鍾兩人坐在酒樓二樓之上的單間,每一間和外面的走廊之間均打起了竹簾相隔,此時忽聞得一陣輕柔緩慢的腳步聲從樓梯上搖曳而來,最後在兩人簾外停下,腳步本來沒有聲音,只是簾內兩人皆非常人,聽來頗有的節奏的聲聲入耳。而後一陣輕柔軟糯又能聽出幾分風塵的嗓音緩緩唱道:

    「南來北往攘攘客,相識又幾何?冬來北風一夜緊,寒居蓬蓽不堪冰雪中。

    聲聲諾諾曾幾時?夢醒已非人。冰心雪情錯交付,遲暮紅顏難料身何處?」

    如此反反覆覆,再沒唱過其他,胡鍾不知怎麼的,那一句「冰心雪情」忽然就讓他收起了趕人的心思。

    「此詞雖然粗糙,不過此女才情如此已是難得,說了這些時日已是累人,喚她進來聽聽也是無妨。」

    「是,林主。」

    竹簾被掀開,進來一個手抱琵琶的女子,雖然難得一副的好歌喉,卻沒有配上相應的一張容貌,面色有些蠟黃,眉眼稀疏,眼瞼低垂,看不見瞳色如何,唇角微微下垂,微有幾絲細細皺紋——很是滄桑的一張臉,雖然如此,倒也不讓人討厭,身上顯然刻意的抹了劣質的香粉,並不如何濃烈,勉強能夠讓人接受【炊煙入眼二まま筵前歌姬木蘭遺願章節】。想是能被兩人喚進來有了生意可以做的緣故,臉上似帶了些幾不可見的喜色。

    「不知二位客官想要聽寫什麼?」

    「剛才那支曲子是卿自己所作?」

    「是,賤妾慚愧,詞曲粗糙,怕是污了客官耳。」

    「不必如此謙虛,就唱你剛才所唱的那支曲子便是。」

    「是。」女子又開口唱道,「南來北往攘攘客,相識又幾何?」

    女子想來也是個有些聰明的,見了胡鍾和那人之後,嗓音裡的風塵意味便斂了些,聲音清越了幾分,竟讓兩人覺得聽出了些真實的情感。

    又說了些江寧的人情風土,氣氛竟頗有幾分融洽之意。

    「老夫先離開,這位娘子你等下多打賞一些銀兩吧。」

    「是。」胡鍾起身送了出去,回頭見那女子依舊低垂著頭輕彈著手上的琵琶,便拿出身上的錢袋取出兩張錢引遞給那女子,「你離去吧!」

    女子卻不接,只停下了撥動琵琶的手指,靜靜的坐著。

    「怎麼?」胡鍾極有耐性的問道,「可是嫌少了?」

    「不是。」女子忽然抬起頭,清軟空靈的嗓音極是好聽,可是卻和方纔已是不同,「是奴家還有事情未曾了結。」

    「你?」有些震驚的看著已經抬起頭來的女子,胡鍾此時才發現她雖然一直低垂著著眼瞼,可是那雙清透黑亮,如夜如鏡的眼珠子又豈是尋常歌姬所有?

    「趙煙樹?」

    「胡郎君。」趙煙樹笑了笑,「又見面了。」

    「唰」,一把刀毫不猶豫的架在趙煙樹的脖子上,「真是低估你了,華老闆,剛才是你自己不離開,今日你看的東西太多,已是留你不得。」

    「奴家也不知竟會有這樣的收穫。」許是臉上的面具讓人看不請她的表情,不是是否有著懼色,只是聲音平緩,聽不出一絲對於生死的懼意,「今日來見胡郎君,只想要替別人還願而已。」

    「見?」胡鍾卻不聽她還的是何願望,只是皺了眉道,「你在我身上做了什麼?」

    也許先前還可以當是巧合或者是那王艷瞳的人刻意查證而尋到自己,可是這個女子說見便見也實在是太過於容易了些。

    「胡郎君不也是用毒的嗎?」趙煙樹道,「也只能是這其中的緣故了。」

    「果然不愧於近日江湖上的傳說。」胡鍾冷笑一聲,只道,「不過今日趙娘子你還是膽大得過了頭了。」

    脖子上傳來絲絲帶著寒意的疼痛,不是特別的讓人難以忍受,這樣的情形,無論對誰來說,想來都是那一分對於死亡的恐懼還要讓人難以忍受一些。

    「奴家送了木蘭過來。」

    胡鐘的動作頓了一頓,很快力道又一點一點的加了幾分——這個女子,多次的交鋒已經讓他明白,便是一絲的憂鬱也讓自己討不了好處去。

    「木蘭的骨灰,在奴家手上的琵琶裡。」

    胡鍾終於停了手,有些迷惑的看著眼前的女子,脖子上的傷口已經深到足已讓艷紅的血毫無阻礙的奔湧而出,可是他還是不能從她的嗓音裡聽出一絲的恐懼或者顫抖。

    這樣冷靜的脾性實在讓人可恨!

    胡鍾突然毫無預兆的伸手,猛的扯下了趙煙樹臉上的那一層遮掩。

    喬裝的假面被人撕去,露出來的面容清麗蒼白。像是一枝最上等的白紙剪裁出來的蓮花,美麗的、尊貴的、甚至是魅惑的,只是沒有一絲生命的氣息。胡鍾竟然覺得,這個女子所有的生命好像就被濃縮進了那雙眸子裡,這樣靈動的、深邃的、富有生命力的眼睛讓他幾乎不敢正視。

    「我還以為你是真的不怕死,原來也不過如此嗎?」

    「奴家為什麼要輕視生命?」趙煙樹帶著幾分不解看著他。

    「你今日就要沒命了。」胡鍾問她,「那天的那個女子原來是叫做木蘭嗎?」

    是了,那個時候那個女子在屏風後時是說過的,不過他都已經快要忘了。

    「是叫做木蘭。」趙煙樹道,「那個時候她讓你轉交的那封遺書想來你沒有看過,上面說是讓樓裡的姐妹們把她焚了,若是有緣,便交給你,若不然,便隨風化了。奴家想反正來江寧的目的既是為了郎君你,想來應該是能遇著的,郎君若是不要,也請在取奴家性命之前念她一生執著,給奴家片刻時辰讓她能夠化在風裡,也算是隨了木蘭一生所願。」

    「華老闆這般費盡心機是想交換什麼?」

    「交換嗎?」趙煙樹搖了搖頭,言道,「這是木蘭的一生,奴家不敢輕視,也沒有什麼條件。」

    「將要喪命在這裡也不在乎?」

    「之前並想過會見著這樣的情形或者說是知曉這樣的秘聞。奴家原不是刻意為木蘭的事而來,現在想來,之前應該再多準備一些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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