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夜晝說出實情 文 / 妍涼
春雨總是在傍晚期間而至,景亦宸坐在案子前,看著白紙上那個「依」字,他不明白白依怎麼會變成如此的樣子,又或者他似乎從來都不知道她到底該是什麼樣子,曾經自以為那麼的愛著她,此時卻變成了滿滿的疑惑,一而再再而三的欺君罔上,用藥對他使計謀,讓外人以為那夜是她侍寢,其然卻什麼也沒有發生,而後來的懷孕,嫁禍襲若害她流產,這一切便更是虛無,直到現在他才想起,她流產的那日正是他召集所有太醫奇為她診脈那日,那就怪不得了(妃本傾城第二百三十四章夜晝說出實情內容)。
他想起一大早太皇太后身邊的侍女便前來稟報,原來太皇太后知曉後,十分震怒,差老嬤嬤已經給白依驗了身,她卻是完璧之身,太皇太后要他處置她,他卻猶豫了,他在懷疑自己的心是否在善變,是否對愛情不忠,否則為何心心唸唸的卻是他人。
手中握著的茶盞被他握裂,熱水流過他的掌心,他卻沒有絲毫的感覺,聽到身後有響動,他歎氣道:「不要打擾朕,朕想自己靜一靜。」
手被掰開,茶盞被人拿走,景亦宸轉頭,眼神滿是不可思議,「師父(妃本傾城234章節手打)。」他叫道,多日不見,夜晝似乎蒼老了很多。
夜晝使勁把茶杯扔在地上,怒道:「你現在為一國之君,你的身子便是整個大崢王朝的,不要恣意妄為,從你登基的那刻開始,你便不屬於你自己。」
他明白夜晝的意思,夜晝抬眼看了眼案上的那個「依」字,再看了眼景亦宸,錦子銘已經告訴了他宮中發生的一切,他亦知道此時宸兒矛盾、難以抉擇的根源都是因為自己,因為自己把一個女子帶入本不屬於她的地方。
「宸兒那麼難以抉擇嗎?對於依妃就那麼難以判斷嗎?」夜晝神色平靜,坐在一旁,說道。
景亦宸不明白他為何這般說,夜晝突然笑了:「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我想應該我來告訴你,師父為了急功近利,卻對不起了太多人,包括你,包括襲若那孩子,更是包括白依那無辜的女子。」
夜色漸漸的深了,屋內,師徒二人在談話,屋外的雨越下越大,白依站在漪瀾殿的廊下,雪融默默無言的站在她身旁,她心裡反倒不如白依平靜,白依看著外面的天色道:「今天是十五,本該是圓月的,卻因為一場雨便什麼都沒了。」
「娘娘,錯過了這次,還有下月呢,還有下下個月呢!」雪融道。
白依嘴邊一抹苦笑,她回頭看著雪融道:「你本想著從明府到了皇宮中,可以謀個好前程,卻不料跟了我這樣的主子,也是連累你了。」
雪融撲通一聲跪下道:「求主子保全我的性命,主子你是皇妃,皇上斷斷不會殺你,但是我,我卻很難逃脫死罪,求您。」她使勁磕著頭。
白依笑了:「原本你是這般的怕死。罷了,起來吧,生死有命,我們誰也決定不了,但是我會盡量保全你,謝謝你這些日子以來給我出謀劃策,哪怕結局是不好的,至少讓我明白,無論我變成什麼樣子,在他的心裡,我始終取代不了她,即使我百般的刁難她,我還是對她嫉妒的發瘋,她美好的像是不染塵世的仙子,而我卻是破壞他們之間感情的魔鬼。」
她說的話句句發自肺腑,雪融卻未必聽得明白,她本是淺薄之人,現下在乎的也只是她的性命罷了。
白依看著她,無奈的搖搖頭,進屋,到了現在她忽然明白,此時的自己等待著景亦宸的降罪,此時的心境卻比之前每日期盼他到來更加平靜。
夜晝和景亦宸突然都沉默了,只能聽見外面的雨聲淅淅瀝瀝,時大時小,景亦宸的眼神慢慢變得嚴厲,他起身,使勁撕碎了案子上的那個「依」字,他苦笑道:「原本是我不愛的人,卻生生的要塞到我的心裡,只因為你是朕的師父,縱使我無數次懷疑自己的心我都沒有懷疑過你告訴的朕愛白依的事實,明明是朕深愛的人,師父卻餵了我失魂草,把她從我心底的最深處生生的挖掉,縱使我每次見到她都難受,我都沒有懷疑師父,只是我現在明白我為何不願見她,因為那個被你挖掉的傷口還在流著血,所以我每次見她,心底都萬分的糾結,原來那種感覺不是討厭,而是愛到了骨子裡。」
景亦宸的話說得極重,夜晝聽完,才明白原是自己狠狠的在宸兒心底上插了一刀,哪怕最後讓他登基,成為了至尊的皇帝,那心上的傷口還是流著血。
「宸兒,因為師父不敢保證你是否會為了襲若那丫頭放棄一切,因為一旦你放棄了,此時的夜們或許就不復存在了。」夜晝說的話也在理。
景亦宸明白,他看著窗外,手緊緊握著拳:「夜們該有朕來負責,師父可以犧牲朕的一切,但是卻不該傷害襲若一絲一毫,她本就和夜們沒有關係,她不該付出如此大的代價。」
「但她卻是夜們門主最愛的人。」夜晝只想讓景亦宸明白,有些犧牲,如果可以拯救更多的人免於危機,便是值得的。
景亦宸的心裡此時千瘡百孔,就算是白依,他道:「如此說來,她本是無辜,她的爺爺也是無辜,卻都因為朕,成了可憐之人,朕又該如何?」
夜晝上前拍拍宸兒的肩膀道:「師父求你保全她,白依的性子不壞,師父不想讓一個本來那麼率真的女子因為我毀了自己的一生(妃本傾城第二百三十四章夜晝說出實情內容)。」
「朕想即使現在放她走,她也不一定會離開,她愛著朕,朕看得出來,只是朕卻不可能再回應給她任何的關心。」他的聲音低沉,但是夜晝明白他是說到做到的。
夜晝喝了桌上一邊另一杯已經涼了的茶水,他道:「你答應師父的已經做到,而且做得很好,剩下的師父來解決,是師父做得不對,師父即使離開也不願意承認的錯,但是轉一圈回來,師父還須承認,這一次是師父錯了。」
他打開門便欲走出去,景亦宸卻先一步把門關上了,他看著年邁的夜晝道:「對不起,朕不該怨你,所有的一切讓朕來解決,可好?」
夜晝搖頭,順便帶走了景亦宸案子上的酒壺,突然笑了:「師父知道宸兒是有擔當之人,但是師父也不是怯懦之人,師父去……」
「求你。」夜晝的話未說完,景亦宸突然低著頭說道,神色平靜,但是卻是滿身的惆悵,夜晝突然覺得一切都顯得那麼蒼白,他真的無話可說了。
聽到皇上要來漪瀾殿的消息時,雪融嚇得瑟瑟發抖,而白依卻道:「終於來了,我想他大概已經想好了我們之間該怎麼訣別了。」她整理好衣服,便在廊下接駕,如果真的要離開他,那麼就讓她大大方方的有尊嚴的離開,她心裡很清楚,欺君之罪,在這個規矩為重的皇宮是什麼下場,唯死而已。
景亦宸邁著步子到漪瀾殿門口時,白依身著一身的白色衣服,正如其名,雪融嚇得瑟瑟發抖,他看了她一眼道:「原是出謀劃策的軍師,今日怎麼嚇成如此模樣?」景亦宸先開口對雪融說道。
雪融嚇得不敢說話,白依抬眸道:「軍師再好,兵敗也是主子的錯,怪不得他人。」
她說完,景亦宸只是看了她一眼,便伸手扶起她進了大殿,小春子關上門,在外面候著,雪融此時才長舒一口氣道:「嚇死我了,小春子公公,皇上是不是要殺我啊?」
小春子斜眼看了她一眼,道:「多行不義必自斃,我雖然讀書不多,但是這點還是知曉的,你好自為之吧!」
雪融癱坐在地上,她知道這次是死定了,之前所有刁難若妃的點子幾乎都是她給依妃娘娘出的,這麼一想著,她真的覺得自己一會便會被處斬了罷了。
屋內的燭火閃著,白依在殿中直直的站著,而景亦宸卻坐著一言不發,長久的沉默之後,白依先開了口:「我願意接受皇上任何的處置。」
景亦宸抬眸,看了她晶亮的眼睛,道:「朕讓你離開,回到你原來的地方可好?」
白依聽完有些震撼,她不明白他為何如此說,腦海中出現一個念頭,她問:「你想起來了?」她以為他恢復記憶了。
景亦宸搖頭,但是篤定得說:「師父已經全告訴朕了,你只是突然出現在朕的生命中的一個不相干的人。」
「我寧願你什麼都不知道便賜死我,至少我還能騙自己,你還愛著我。」白依苦笑道,現在她像極了一個小丑,所有人都落幕了,她還想演下去。
「朕知道你是不相干的人。」他說道,他知道有些事情是遲早瞞不住的。
好狠的一句「不相干。」白依靜靜的看著她,她努力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那你告訴我,你們有什麼權利殺害一個「不相干」的人的親人,你們有什麼權利左右一個「不相干」的人的生命,你們憑什麼欺騙一個「不相干」的人,明明爺爺都要死了,還要騙我說被綁架了,我連爺爺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你說,我這麼一個「不相干」的人卻成為了一個替代品。到底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