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三七章 徵糧 文 / 酒微醺
紫翎含笑回禮:「方大人有禮。」
「你要去園子?正好,我正打算帶方大人往園中走走。」衛肆渢一面走一面說:「方纔方大人還在為徵糧的事發愁。」
方政忙道:「如今侯府內正在治喪,下官所提之事實在不合時宜,望侯爺多為見諒,實在是皇命在身,災情緊接,延誤不得。」
「方大人如此說就見外了,本侯是此次徵糧的承辦人,若事情不能如期圓滿,本侯又如何向皇上交代呢?」衛肆渢瞥了眼紫翎,笑道:「方大人應該聽說過我的這位紫翎夫人,不是我說句誇大的話,你若向她請教,或許她會為你出一良策。」
「侯夫人?」方政大為吃驚,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提議灩。
紫翎在微微的驚訝之後,瞥見了他眼底那抹精光,極快的一思量,明白了他的用意。皇上下了命令,又在災情等著,錦州必須交出糧食,不然皇上便能依法治罪。衛肆渢願意交糧,但絕不會交出那批儲備糧。
「侯爺拿我取笑就罷了,當著方大人的面兒就太過了。」她故意笑著扭轉話題:「方大人,請到前面亭中小坐,徵糧是大事,你與侯爺細談,我不打擾。」
「侯夫人請留步。」方政雖是衝著那批神秘的儲備糧而來,但究竟有沒有,只是揣測,能不能得到,更是沒把握。「這等大事,想必侯爺是不會玩笑的,再者,侯夫人之事下官早有耳聞,或許侯夫人真有什麼徵糧良策。還望侯夫人體恤下官為難之處,不吝賜教。筍」
「方大人言重了。」紫翎不禁重新審視這人。按理他是督糧官,征不到糧食他只要回京稟明皇上,皇上自然治罪衛肆渢,他卻如此擔心。不過才第二天,著急還早了些吧。「我不過是有些小見識,說出來,還請方大人不要見笑。」
「侯夫人哪裡話,下官洗耳恭聽。」
「我想先問問大人,昨天是如何徵糧的?」
「下官在知府大人的陪同下,請來錦州城中各大米糧商,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希望他們能將倉中的糧食捐出。雖是『捐』,但朝廷並不是直接索取,而是按照稍低的市價購買。」說著方政歎口氣:「最後他們倒是都有所表示,可每個商戶都是出兩三袋糧食,全都推脫庫中沒有餘糧,鋪中難以周轉。如此下去,如何籌的出啊?」
她聞之輕笑:「不能怪他們對災區無情,他們都是商人,商人圖利,朝廷的價格太低,他們自然不樂意。再者,大人雖是皇上委派的欽差,卻並非錦州人,他們有所顧忌。大人是督糧官,何不將此事委託給錦州官員承辦,您只要行事督促之權,事情定然事半功倍。」
「請侯夫人明示。」方政不太理解。
「大人諸事包攬,責任自然也包攬。所有人都覺得徵糧是你這位欽差和侯爺的事,出了事,也是你們的責任,他們不過奉承,哪裡會用真力。只要讓他們感到壓力,著急之下,自然會有好辦法。」說著輕笑:「侯爺是承辦人,大人怎麼沒想到直接讓侯爺去辦呢?」
「這……」方政尷尬一笑,轉瞬就有了說辭:「侯爺公務繁忙,已經為徵糧提供了各種方便,有些瑣事,自然該由下官來親歷親為。」
紫翎明白,方政是故意如此,若快到期限沒有征夠糧食,只要衛肆渢著急,為免罪定然會拿儲備糧出來。退一步講,衛肆渢不拿糧食,皇上便治罪。這是進退得利。
「都是為朝廷辦事,方大人如此不辭勞苦,相較之下,本侯慚愧啊。」衛肆渢丟了抹眼神給她。
她會意,便笑:「方大人此來,知府大人豈有不盡心相助的道理?他是地方官,對錦州熟悉,方大人可曾向他詢問徵糧方法?」
「知府倒是熱心,只是收效甚微啊。」方政又歎。
「唉,我還以為找知府是不錯的主意呢。我一個婦道人家,實在不該摻合這些大事,恐怕幫不上大人。」她歉意笑道:「府內還有俗務,我先走一步,大人慢坐。」
「呃,侯夫人請。」方政見她就這麼走了,想起方纔那番話,倒有些莫名其妙了。
方政走後,衛肆渢來到沁梅院。
「你打算怎麼辦?他看似著急徵糧,實際是表面緊張暗地裡鬆弛,巴不得錦州商人不配合。」紫翎明白了那位方政大人的用心,所以才沒說什麼徵糧之策。
「他的時間有限,只能在這兒呆十天。」衛肆渢品著茶,心裡謀算著,笑著問她:「你真有主意?」
「沒試過,不知好不好用。」她反問:「你這麼問,是不是有了什麼想法?」
衛肆渢笑道:「先放他幾天,等著他鬆懈了,我親自張口問他要銀款買糧,有聖旨在手,還怕他這個督糧官不給?那時時間無多,他想從中作梗也少了機會,一兩天內把糧食湊齊,送他離開錦州。一旦糧食上路,不管出了什麼意外都與我無干了。」
沉默的坐了一會兒,她說:「若辦完了這件事,皇上還是不消停,你打算怎麼辦?」
「你說呢?」衛肆渢噙著笑,眼睛裡卻是冰冷。他又豈會再三再四的任人擺佈宰割。
她心裡其實是很清楚的,只是想到那種局面,不由得很擔心。
三天後,出殯。
藉著喪事,她請來了商洪。
「二姐的事,你是怎麼考慮的?」她開門見山的問:「她已經要生了,不管外人知不知道,你我心知肚明,那是鄭家的孩子。紙是包不住火的,再加上她一心不忘鄭則,早晚有敗露的那天。」
商洪頓時顯出疲憊老態:「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啊,竟出了這麼丟人現眼的事。我沒她這個女兒!」
看到商洪如此惺惺作態,即便是真心傷痛,也是出於自身顏面,哪裡肯真正的關心兒女呢。商雪彤之所以一心念著鄭則,那也是對這個爹,這個家太失望,鄭則雖顯得那般不實際,卻是唯一能夠期望的人。
「事情已經無法挽回,生氣有什麼用?據我所知,鄭家沒有孩子,二姐若到了鄭家,倒不一定吃苦,反而是他們鄭家的造化。」她言語一點撥,商洪便望著她,她接著說道:「二姐是你從小疼愛長大的,她現在這個樣子,你就不心疼?不管為了她,還是為了商家,最好遂了她的願,讓她進鄭家的門「可是……」商洪的顧慮在鄭則,之前已經鬧崩了。
「我有辦法讓鄭則低頭去下聘。」她說:「如今欽差大人在錦州徵糧,鄭家一定存有不少糧食,我要他們家傾囊相售!」
「這,他們家怎麼可能同意?朝廷給的糧價太低了。」商洪不解。
她抹出冷笑:「若是侯爺為了徵糧,願意提高糧價呢?」
「若真能將糧價提高,這麼好的買賣,豈不是每個人都爭著搶?」商洪有些質疑。
「我找你來,就是說這件事。你回去之後,立刻掛出收糧的牌子,以高於平常的糧價大肆收糧。若有同行來問,你什麼都別說,只是收糧,有多少收多少。」
「這,為什麼?」商洪想不通,只知道她不會無緣無故做這樣的事,特別是還特意提了鄭則。
「只管照我的吩咐做,我難道還會害你嗎?我這麼做,自然有用意,等收了兩天,再有人費心打聽,你便說是我要你收糧。」她可以想像屆時錦州城內會有多熱鬧。
如她所料,當商洪在各個鋪子掛出收糧的牌子,便不斷有人前來打聽。誰都知道欽差在城內低價購糧,他卻掛出高價,顯然是與朝廷作對。然而再想到商洪與侯府的關係,人們又猜測內有玄機。
遵照她的吩咐,商洪對所有人的詢問疑慮笑而不言,頭兩天的收糧數量出乎意料的多。
所有人都怕欽差征不到糧食,最後會強行繳糧,所以見他高價收購,巴不得都賣給他。當然也有些人出於觀望狀態,鄭家便是其中之一。
再次派去打探的人回來,說道:「少爺,問到了,果然是侯夫人讓他高價收糧的,這裡頭一定有文章!」
「對!商洪怎麼可能做賠本的買賣,或許、朝廷根本不是低價收糧,而且高價買糧,不過是做做樣子,侯府好從中大撈一筆!當官兒的誰不這樣。」鄭則似乎一下子想通了,馬上吩咐:「去!掛收糧的牌子,跟商洪一個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