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六）人真的可以無恥到這個地步 文 / 碎在手心的陽光
隔天
「小石啊，下午市裡來檢查的，你準備幾本病志迎檢。」主任開完周會，就急匆匆的下達命令。
「怎麼又檢查啊？前幾天不是剛剛醫療質量檢查過麼？」石巖覺得很無力，都以為醫院是肥羊，誰都想來撈一筆，不到幾個月，光迎檢就四五次了，前陣子社會調查員也來溜了一圈，吃喝唱洗一條龍才算滿意，真的厭煩透了。
「這次來的是紀檢局，院長特意交代，必須嚴肅對待，誰出了問題，提頭來見。」主任厚重的眼鏡片後面閃著市儈的光芒，讓石巖到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
「醫院那麼多科室，也未必到我們科室吧？」石巖還抱著僥倖的心理，希望幸運女神能聽見她的呼聲。
「反正你就抱著迎檢的態度準備吧。」主任交代完就回自己辦公室準備去了。
石巖真的覺得自己其實應該去買個彩票的，肯定中。
當下午看見老院長帶著一群大腹便便的人走來時，石巖只覺得胸口好像壓了一塊大石頭，幸運女神總是在關鍵的時候棄她於不顧，悲乎啊！光看那腦滿腸肥的禿頭樣就夠她反胃了。
裝腔作勢的查訪了幾個主任事前交代好的患者病志，又翻閱了石巖準備的幾本迎檢病例，光是提出來的那幾個狗屁不通的建議就讓石巖覺得好笑，這年頭怎麼什麼樣的人都可以恬不知恥的來指導專業人士呢？到底是誰給了他們這樣的勇氣呢？
「您走好，歡迎下次再來指導我們的工作。」石巖要使出很大的力氣，才會對著一直用猥瑣目光看著自己的紀委書記露出微笑，而不是讓他立刻以每百米仨腳印的速度滾犢子。（嘻嘻，這是東北方言罵人滾遠的意思哦！）
終於送走了這幫爺，石巖覺得比作了一個十多個小時的手術還疲憊，主任很滿意，大大的圓臉笑的好似彌勒佛，想必月底的獎金會很可觀吧。
陸飛打電話來說晚上要一起去吃泰國菜，本來挺雀躍的一件事，但石巖的好心情只維持到下班前。
「院長，我想您高薪聘請我回來的時候沒說我還要有陪酒這一項吧？」她真的忍不住了，靠啊，她一個主刀醫師，憑什麼要陪那幫貪官污吏吃飯？
「紀委劉書記非常欣賞你的能力，指名晚上要你一起吃飯，一起探討醫院日後發展趨勢。」
「呵！院長，這話您信麼？」不是沒聽出院長的為難，但石巖始終不認為自己需要犧牲到這種地步，雖然或許這樣可能爬的快點，可惜她不稀罕。
「小巖，我知道你委屈，幫幫王伯伯，這幫人得罪不起啊！」院長跟石巖爸媽都是老同學了，這口氣一放軟，石巖就狠不下心了。
石巖無奈的歎口氣，哎！她早晚死在自己的心軟上。
「院長，我酒精過敏，這酒我肯定是不會喝的，吃完飯我就回家。」
「好，我叫辦公室薛主任一起去。」院長明顯鬆了一口氣，這事誰都不願意，但也沒辦法。
石巖開車到皇朝酒店的時候，院長和衛生局紀檢劉書記還有幾個紀委的工作人員已經在座了，當然還有辦公室薛主任，石巖聽說過她的名字，年輕漂亮、長袖善舞、千杯不醉、辦公室就需要這樣的人才。
席間
「小石啊！你的專業技術能力強，人又長的漂亮，真是個人才啊！好好努力，以後有發展啊！」紀委劉書記意有所指的拍了拍石巖的大腿，石巖好像觸電了一樣，後背汗毛都豎起來了，太噁心了。
除了微笑，她說不出任何話來，怕一張嘴就直接問候劉書記他母親了。
「來，陪劉伯伯喝一杯，以後有什麼問題直接找我。」劉書記熱絡的語氣親切的好像體貼的長輩，然而手掌卻悄悄攀上了石巖纖細的腰肢。
「對不起，劉書記，我酒精過敏，不能喝酒的。」石巖深吸一口氣，不動聲色的躲開了劉書記的魔掌，這真是一個磨練她意志的好機會啊，掙扎在扭斷他的手臂與隱忍之間，石巖覺得她已經快飛昇成仙了。
「劉書記，您不知道，小石酒精過敏特嚴重，一喝酒就滿身的紅疙瘩，還是我陪您喝吧，這杯我干了，您隨意啊！」薛主任可是事前受了院長囑托的，臉上雖笑靨如花，心裡卻合計明天早晨又要胃疼了，但沒辦法，這個社會就是這樣，有招想去，沒招死去。
石巖明顯的拒絕讓劉書記老臉有點掛不住，但畢竟沒有顯現出來，依然雲淡風輕的說笑著。
石巖起身去洗手間的時候，院長偷偷跟出來堵住了她。
「小巖啊，一會陪他們幾個唱歌去吧！」
「不去，王伯伯，我們說好的，我吃完飯就回家。」石巖一口拒絕，不帶這樣玩的，得寸進尺啊？她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劉書記如果繼續動手動腳的話，她很容易一衝動一掌送他歸陰。
「剛才劉書記都有點不高興了，如果你再拒絕，我們這次紀檢出了問題，我沒法交代啊！幫幫王伯伯吧！」人在屋簷下，院長也不得不捨下一張老臉再三的懇求。
從洗手間回來時，石巖一臉便秘了三個月的痛苦狀，臭的狠。
雖然她是極度的不情願，但她還是答應了，誰讓她這個人太心軟了呢。
各種鬼哭狼嚎加上包房裡光線昏暗，劉書記又時不時的靠近，讓石巖的臉色越來越黑，她的忍耐已經快到盡頭了，是一掌斬斷他的鹹豬手呢，還是一個窩心腳直接為民除害送他歸西呢？石巖很是糾結。
「小石，你不喝酒，喝杯飲料吧，唱了半天了，口渴了吧！」劉書記的笑容非常的和藹可親，要說這幫人最拿手的莫過於明明是衣冠禽獸，卻偽裝的道貌岸然，這也是一個技術活啊，石巖是發自肺腑的敬佩他們！
院長年歲以高，跟著耗不起，已經提前回家了，一群男人圍著薛主任灌酒，鐵人也受不了，明顯已經喝高了，這邊石巖也是越來越如坐針氈。
腦袋有點暈，作為醫生的敏感，肯定是剛才的那杯飲料有問題，來不及憤怒，石巖借口去了衛生間，給陸飛打了一個電話讓他馬上來接自己，然後晃晃悠悠的走了出來。
眼看石巖有點迷糊了，劉書記起身扶起她，要送她回家，石巖不是傻子，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她拒絕不了，腦袋已經開始不聽使喚了。
她拚命的提醒自己，絕對不能睡，睡著了就完了，石巖用力掐自己的大腿，咬舌頭，嘴裡的血腥味給了她片刻的清醒，千萬別睡過去啊，如果被這個老色狼糟蹋了的話，她一定成為殺人犯。
陸飛一衝進ktv大廳，就看見石巖跟一個禿頭的中年男子拉扯，火氣騰的一下子就上來了，頓時殺人的心都有。
直接衝上去一把將石巖拉過來，陸飛兩隻眼睛像火山爆發了似的，帝王震怒以前石巖只是在書上看過，那是要鳥獸驚，天地為之色變，江河為之倒流的，今天石巖算是體驗了一把。
雖然也是經過大風浪的人，但劉書記明顯瑟縮了，陸飛的氣場太強悍了，只一個照面就知道彼此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啊。
「陸飛，你來了。」石巖笑得很是飄渺，然後眼睛一閉，徹底癱軟了下來。
「你竟然敢動我女人，我會讓你付出你承擔不起的代價。」扔下一句話，陸飛抱起已經昏睡過去的石巖，伴著電閃雷鳴，踏著祥雲而去了。
「你是傻瓜麼？還學會陪酒了，給你什麼你都喝啊？」把昏睡過去的石巖塞進車裡，雖然明知道她什麼都聽不到，但是陸飛還是忍不住大吼，女人是不是多高的智商都會缺心眼啊？智商越高缺的越厲害，聰明反被聰明誤。
從石巖身上翻出鑰匙，陸飛直接給石巖抗回她家，直到把石巖扔在床上，他才發覺自己的手都在抖，即是擔心她出事，更是極度憤怒所致。
人不風流枉少年，年輕那會他們哥四個也沒少玩，但風流不下流一直是他的原則，大家你情我願，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他可從來沒用過。一想到那骯髒的肥手摟過石巖的腰，陸飛就後悔剛才沒給他剁了。
他令堂的，他現在特別想殺人。
這邊陸飛氣得心臟都疼，那邊石巖睡的可香了，長長的睫毛在安詳的睡顏上打下淡淡的陰影，高聳的酥胸伴著平穩的呼吸上下起伏著。
用手臂撐在石巖的臉頰兩側，陸飛第一次靠她這麼近，近到能感受到她的呼吸輕撲在自己的臉上。
真的特別特別近，近到連石巖臉上的小絨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不像時下的女人，石巖的眉毛很濃，修成整齊的柳葉狀，挺翹而小巧的鼻子，圓潤豐腴的嘴唇，嬌艷欲滴，引人採摘。
她已經睡著了，我偷偷親一下，她肯定不知道吧？再說自己救她於水火，她理應給予謝禮的，自我安慰一番，陸飛理所當然的享受甜美的香吻，雖然只是蜻蜓點水的輕輕一吻。
香香甜甜，軟軟糯糯的，竟完全沒有酒味，難倒直接下的藥？
他大爺的！陸飛又一次暴走了
暖洋洋的晨曦透過窗台，斜斜的鋪散在床上。
石巖醒來的時候，還有一點恍惚，頭腦清醒之後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騰地一下子掀起被子，看自己衣服還好好的穿著，她才長出了一口氣。
這才有時間環視四周，發現她躺著自己家的床上，究竟是怎麼回事？石巖努力回想關於昨晚昏迷前模糊的記憶，好像她看見陸飛來了，然後就昏過去了。
「你醒了？來喝點粥吧！」陸飛大大方方的推開門，他身上繫著石爸的圍裙，居然還挺像樣的呢。
「你做的？」石巖爬起來，靠著門邊斜斜的打量著他，她很懷疑陸大少爺會煮粥，為了防止食物中毒的危險，還是問清楚的好。
「呃！其實是一早我打電話讓劉秘書送來的。」陸飛掙扎了一下，還是決定最好不要說會被拆穿的謊言比較好。
「那你系圍裙做什麼？」石巖好笑的問。
「你不覺得哥哥系圍裙的樣子也很帥麼？」陸飛自戀的順順頭髮，剛才熱粥的時候，路過廚房發現它掛在門上，他順便就穿上了，感覺還真挺適合他的。
「好可惜哦！」石巖忍不住的撅撅嘴，一副扼腕狀。
「可惜什麼？」陸飛疑惑的抬頭望向一臉失望的石巖。
「我這輩子最大的理想就是嫁給一個肯為我煮一輩子粥的男人。」石巖說著，一臉的嚮往。
「我去學，以後天天給你煮。」陸飛幾乎是不假思索，就脫口而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確定。
此言一出，兩個人均是愣了一下。
「謝謝你昨天救了我啊！」石巖聰明的岔開話題，邊喝粥，邊道謝。
「你腦袋裡都想著什麼啊？快三十歲的人了，還被人下藥？」提起來陸飛就火大，即使是惹火了女俠可能會性命不保，他也控制不住的想發火，這女人是不是對自己太自信了？這防範意識也太低了。
「我根本沒喝酒，誰知道他居然那麼大膽，敢直接給我下藥。」石巖合計怎麼說也是部門領導，真的沒想到人居然還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
「沒想到？你都不看新聞報道麼？前陣子xx市幾個官員還下藥輪暴了一個幼女呢！你能想到什麼？下次這事你壓根就別去。」陸飛越說越自然，直到看見石巖直直的看著他愣神，才乖乖的閉嘴。
心中暗叫不好，他現在的身份只是石巖的朋友，他有什麼權利這樣沖人家大吼大叫？瞇著眼睛等了半天，沒聽見怒吼，也沒聽見東西暴裂的聲音，終於心有慼慼焉的抬頭。
「你說的對，我太不小心了，下次不會了。」石巖非常誠懇的微笑著道歉。
陸飛如遭雷擊，他第一次發現，原來笑容也是可以如此生動，彷彿鳥語花香般讓人心曠神怡，又如山風陣陣般讓人通體順暢。
認識石巖後，陸飛深刻的體會到了一件事，原來美，也可以這樣具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