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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章 大婚2 文 / 落葉炫舞

    探春坐在轎子上搖搖晃晃的,只聽見外頭前來看熱鬧的百姓大聲笑著,隱隱約約聽見外頭的人笑談:「唉,這郡主可真是好福氣呢,這一嫁過去便是王妃娘娘了,如今南疆那邊可是只剩下二皇子這一個皇子了,只等著將來二皇子繼了位之後,便是皇后娘娘了呢。」

    「呸,你知道什麼呢,這郡主不過就是那賈家的姑娘,哪裡是正經的金枝玉葉呢,如今嫁過去也不過就是看著兩國的關係罷了,到了南疆皇帝幾位的時候,定然會另外冊封了皇后的。」

    「我如何不知道了,如今南疆的皇后還是咱們天朝的長公主呢,定然不會讓二皇子慢待了這郡主的。」

    兩人說話的聲音慢慢走去,探春心中不喜反憂。她在宮中的這些日子算是看明白了,皇上雖然是這世上最為尊貴的人,但人都說「高處不勝寒」,身邊的人一個個都是懷著別樣心思的,就算是權傾天下又有什麼意思。那皇宮雖說華麗,但裡頭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年少女子的夢,「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熏籠坐到明」,可是這宮中的女人,何曾能等到紅顏老矣,尚且是如花歲月,便被生生斬斷了念想,只看著宮門口那一塊塊的青磚,和其餘可憐可悲的女人一起勾心鬥角,相互廝殺,這樣的日子,便是錦衣玉食,又有什麼趣兒!

    如今段沐成對自己果然是真心的,這點是斷然毫無疑問的,只是這真心又能留多長時間呢,等到他繼了皇位,權傾天下之時,身邊自然是珠翠環繞,紅袖添香,再加上都是家中權勢滔天之人,到那時候,自己這個從天聖王朝遠嫁過來的「舊人」又算是怎麼一回事呢。

    邊上站著的侍書和翠墨見探春的手微微發抖,便以為是探春緊張,連忙低聲勸道:「姑娘儘管放下心來罷,今日雖說是姑娘的大日子,但終究是早早準備這的,斷然不會出什麼岔子。先前王妃不是給了姑娘一些點心麼,姑娘從今日早晨四更天不到便起來了,還是趕緊用些罷,免得餓壞了身子。」

    探春隔著蓋頭,只覺得眼前一片大紅的喜色,看不清楚侍書和翠墨臉上的表情,但想也能想到兩人臉上定然是滿含笑意的,也不像讓她二人擔心,只低聲說了一句:「沒事的,我不餓。」便不再作聲了。

    過了好上時候,方才聽見外頭鬧哄哄的,想來是已經繞著皇城走了一圈,又回到了專門接待南疆皇子的驛館門口了。南疆的二皇子成親,這婚禮的排場自然是小不了的,朝中上上下下大小官員都在,原本還鬧哄哄一片的說笑,但見段沐成迎了花轎過來,連忙都住了嘴,巴巴兒看著花轎,只等著看一看這新娘子下轎。

    探春覺著轎子停了,便知道到了,連忙端端正正坐了,等著外頭的喜娘讓自己下轎。

    段沐成如願以償講壇春娶過門,心中自然是高興的,原本平日裡就是滿面笑容的他,這時候更是笑得見牙不見眼了,見周圍的人都看著自己,連忙踢了轎之後,便伸手進去輕輕將探春扶下轎來。

    探春聽見外頭喜娘的聲音:「請郡主下轎。」便看見轎門口先是一隻腳伸進來踢了一下,又見一直大手伸進轎簾,臉上便紅了一紅,方才猶豫著將右手放了上去,便只覺得那隻手頓了一下,隨即緊緊握住自己的手。

    探春頓時覺得自己心頭一暖,先前的不安和惶恐頓時消失了大半。探春身邊的侍書見探春握著段沐成的手,半晌沒有反應,連忙在身後拉了一拉探春的衣袖輕聲說道:「姑娘,姑娘,該下轎了。」

    探春回過神來,連忙扶著段沐成的手下了轎。

    段沐成見自己的新娘下了轎,歲數蓋著蓋頭。但仍舊看得出來探春低著頭,便低聲和探春說道:「如今不在南疆,這婚禮也是一切從簡,委屈你了,探兒。」

    探春的心中便平靜下來,只微微搖了搖頭,任由段沐成扶著自己往裡面走。

    葉秦嵐原本是坐在喜堂裡的,這樣兩國聯姻的事情,自然是少不了他在場的。可他的一雙眼睛卻時時刻刻注視著屏風後頭坐在女眷裡面的黛玉,那纖細裊娜的身影好似入了他的心裡。

    直到段沐成扶著探春進了喜堂,小心翼翼的,一副唯恐探春是玻璃做的,只要是稍微的重了就會損壞一樣的樣子,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不由得笑了出來,心下也放心了。葉秦嵐看向屏風,若是自己能將她娶進宮,斷然也會是這樣一幅傻傻的樣子吧,只是自己這輩子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段沐成細心,見葉秦嵐的眼神飄向了屏風,又見慕容錚笑得有些咬牙切齒的,連忙端了一杯酒上前向葉秦嵐敬酒道:「今日小王的大好姻緣,還得多謝皇上的玉成,這一杯酒就算是小王的謝媒酒了。」說完舉了舉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葉秦嵐連忙也舉了舉手中的酒杯,笑著說了幾句兩國聯姻造福於民之類的話,心思卻是毫不在這上頭。

    段沐成看了一眼笑得愈發詭異的慕容錚,暗道了一聲抱歉,兄弟,皇上非要這樣子,我盡力了,也實在是沒法子了。

    「時辰到,新人行禮。」黛玉聽見唱禮官的聲音,看著從自己進京來便和自己相伴著的好姐妹就這樣嫁人了,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眼眶頓時便濕了,連忙低下頭來掩飾住。想起往常和自己說笑玩鬧的探春,那一顰一笑好似還在眼前,可眼見著就要嫁人,今後山高路遠,相見只怕是遙遙無期。那眼中的淚意卻是再也忍不住了,只得端起了一杯酒,喝酒的同時快速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探春頂著沉重的鳳冠和段沐成行了禮,方才被喜娘送進洞房。段沐成生怕探春心中忐忑不安,便也顧不上什麼,連忙跟了去,將探春安慰一番之後,方才出來應付前來觀禮的人。

    這樣兩國聯姻的場合,賈府等人身份不夠,便進不到正廳,只能在外廳候著。跟在王夫人身後的寶釵眼見著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整個驛館中早就有紅紅金色喜字的燈籠高高的掛著,照得整個夜空也是瀰漫著喜慶,皇上也是滿臉笑容地早已經進了正廳來,朝中大臣們自然也不會落了後,又見探春身著著大紅的喜服,一步步從自己跟前走過,身旁英挺俊逸的段沐成滿臉喜色,看著探春的眼眸中那溫柔滿滿的好像是要溢出來,心中不由得又氣又恨。

    她癡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探春從自己身旁走過的時候,身上熏了上好的香料的衣裙上散發出來的香味仍舊久久停留繚繞在自己鼻尖,仔細一聞卻又沒有了。周圍的朝廷命婦正在滿臉笑容地相互談笑著,偶爾瞥過自己臉上的眼神中,卻是充滿了說不清楚的鄙夷和輕蔑。

    寶釵看在眼裡痛在心裡,自己汲汲營營的算計了這些年,時時爭強,事事好勝,拋開了自小相處的姐妹之情,最後甚至是拋開了自己女兒家的臉面,可是到了最後終究是命不做主,落得這樣人人鄙夷的結局,究竟是該怨誰?

    廳中的新郎段沐成今日可算是志得意滿,端著酒杯想眾人敬酒,也不管那些個世家公子哥兒存了新要看他的笑話,拼了命地給他灌酒,只是來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往下喝,不過一會子,臉上便泛起了紅暈。

    葉秦嵐知道自己在場,眾人是斷然放不開的,便只喝了一杯酒,早早便走了。他這一走,裡頭的人更是放開了喝,大有不降段沐成喝趴下不罷休的勢頭。

    慕容錚見狀,連忙上前將段沐成擋在身後朝著眾人笑道:「我說列為,今日可是二皇子的洞房花燭之日,咱們若是在這時候將人灌醉了,可有些不大厚道!若是要說喝酒,什麼時候不能喝呢,非得在這時候?」

    這時候聽見有人笑道:「渲木你這小子,和我們打什麼馬虎眼呢?雖說如今在咱們天聖王朝拜了天地,但若說是行周公之禮,還得回了南疆去才成。今日也算是難得的舉國同慶的好日子,怎麼,難不成還不許咱們好生鬧鬧?」

    慕容錚轉頭一看,見那人胖乎乎的,膘肥體壯,滿臉橫肉,正是吏部尚書的兒子,宮中淑妃娘娘的親弟弟吳申宇,心中冷笑一聲,上前淡笑道:「吳公子這話說的可差了,雖說今日確是不用行周公之禮,但二皇子遠道而來,又去了咱們天聖的郡主,這禮數上自然是要到的,若是果然將人鬧得回不了房,影響了兩國聯姻,只怕也是個麻煩呢。」

    吳申宇被慕容錚這幾句話噎得說不出話來,臉上漲得通紅。旁邊的段沐成見了,連忙朝著慕容錚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眼神。

    旁邊的衛若蘭見狀,連忙笑道:「渲木說的是呢,今日這事情可是人家一輩子的大事呢,咱們可也得給二皇子留點餘地呢。」

    屋中眾人見狀也是一哄而笑,也不管吳申宇臉上變幻莫測的神色。

    因著兩國聯姻的喜事,皇上下了旨,罷朝三日,讓眾人好生歇息著。這日眾人鬧到了三更過了方才各自回府,而黛玉等人熬不住,早已經隨著賈母等人先回府歇著了。

    段沐成這番來京中和天聖王朝聯姻,原本是打算將探春接到南疆去成婚的,但因著收到了南疆皇帝帶過來的話,讓他們現在天聖王朝行了大婚的禮,等到回了南疆再瘋了探春王妃,圓房,這樣便是兩全其美了。

    等到了第三日,探春回門之後,段沐成便要帶著探春離開天聖王朝到南疆去。

    賈母等人在家中喜滋滋的,早已經將探春回門的一應物件兒擺好了,只等著探春過來,誰料想卻只聽見外頭的婆子慌慌張張進來回話道:「老太太,太太,二皇子讓人過來說是要接了四姑娘便要動身回南疆去了。」這話才說著,便見外頭進來了四個嬤嬤,為首的正是皇上讓跟在探春身邊出嫁的賀嬤嬤。

    賈母連忙上前賠笑問道:「這是怎的說,今日不是該著三丫頭回門的日子麼,怎麼這時候了不見人來,倒是讓人來接四丫頭了?」

    賀嬤嬤心中暗笑,臉上卻絲毫不露,想賈母等人行了禮之後回話道:「老太君,如今可沒有什麼三姑娘了,南安王府的平南郡主出嫁,自然是到南安王府回門。」

    賈母心中暗罵,但人家說的也對,皇上早已經封了探春為平南郡主,回門自然也是到南安王府去了。

    卻聽見那賀嬤嬤又笑道:「老太君,這時候想必郡主已經從南安王府回了門出來了,二皇子說是想盡快帶著郡主會南疆,如今天色也早,正好趕路。又怕郡主和家中姐妹情深,便想著讓老身問問老太君,可能讓府上幾位姑娘到城南的長亭去送一送。」

    賈母聽見這話連聲說道:「瞧嬤嬤說的這是什麼話!雖說郡主如今嫁了二皇子,但咱們畢竟是她打斷了骨頭連著筋的親人呢,哪裡還說什麼能不能的。莫要說是她們姐妹了,今日三丫頭要走了,便是我也要去送一送的。」說完一疊聲讓鴛鴦扶著自己去換衣裳。

    賀嬤嬤連忙起身說道:「郡主原始捨不下家中人的,但只是想著老太君如今年紀大了,若是勞動了老太君,郡主心中倒是不安了,便不叫我說這樣的話。如今老太君想要到城南去送一送郡主,郡主自然是高興的,只是勞動老太君了。」

    賈母歎道:「說什麼勞動不勞動的呢,三丫頭如今雖說貴為郡主了,但終究是在我跟前養大的,我如何能不疼她!如今她要遠嫁,我這做祖母的去送一送也是該的。」很好,三丫頭果然是個念舊情的,索性去送她一送,讓她好生記著這份情誼,將來也好好生替家中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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