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9章 活下去的理由 文 / 紅葉
紅色渾濁的水下,小小的屍體的手指輕微的動了一下,這輕微的動作沒有給平靜的池水造成任何影響。
但是,她的意識漸漸回到這個池子裡,回到這個世界,回到自己吃完蛇肉喝完蛇湯的那一刻,回到自己最後的那一刻:自己這樣死去會連累蕭無雙嗎?
得不到答案,動動手指,一點也不僵硬,她感覺自己又餓了!
難道這樣也沒死成嗎?
難道只是睡著嗎?
聽說只有睡著後才會慢慢地消化食物,而死人是不會消化食物的,那自己真的僅是睡著了嗎?
無法得到答案,起身,把自己翻過來,她確定了一件事:自己確實死過,不然怎會把臉埋入水中那麼長時間一點也不感覺窒息?!
記憶中,在一個朦朧的類似夢境的地方,看不清東西,有一雙手握住一根暖暖的硬硬的棒子,很直很漂亮的一根棒子,那個色澤,她看得不大清,卻記了下來。那是誰的手,她無法知曉,像是別人的,又像是自己的,那根棒子,像是別人的,又像是自己的,她不明白!她更不明白,明明自己是女人,前世也是絕對的女人,為何會產生一種那男性象徵是自己的感覺!她正這樣想的時候,腦袋裡一個聲音突然竄了出來,「笨蛋,那是一個人,是這個世界的一個人,與你關係匪淺的一個人……」
她大為驚訝,轉動眼珠朝前後左右看了看,沒人!又仔細聽了一會兒,「是誰?」卻沒人回答!
再次澄清思緒,她甩了甩頭,決定不管那個聲音是如何出現的,她都要去找那個人!若真是關係匪淺,而自己又覺得它是自己的,那那個人多半與自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被天玩弄嗎?過去了,死過一回了,既然又活了過來,即使被天玩弄,又有何不可?但是,「天,讓我再活過來,你會後悔,你會很後悔!」
矛盾嗎?
很矛盾!
但矛盾又如何!過幾天,一切都沉靜下來,就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理所當然了!
她深知自己就是這麼個人,所以對於一些事情,她會堅持,堅持到底,絕不妥協,但是對於另一些事情,妥協又何妨!精神分裂嗎?她承認,她確實有精神分裂傾向,但不管怎樣分裂,她都清楚的知道,不管是做出怎樣的決定,那都是她自己的決定,不管是哪一方〔堅持、妥協、不甘、不願……〕倒向哪一方〔妥協、退讓、逆來順受、堅持〕,那都是她自己的決定!
現在,她決定,[死]這件事情,暫時按下!先去找那個人,夢中的那個人!愛情什麼的,相信如何,不相信又如何?她一直知道,如果永遠走不出自己所施加的陰影,那不管旁人如何努力,自己永遠也無法得到那一生尋求的東西,比如真正的兩情相悅,比如生死與共的友誼,比如……
沉靜思緒,聽周圍動靜,感覺再度回到身上來。
背痛,脖子痛,全身痛!
在池子裡躺了很久,才失神地看向崖上,她這一次「長睡」,醒來,有了一種滄海桑田的感覺,有了一種想活下去的想法。再聚焦,緩慢地起身,去崖下拿了火折子和蘭花露,開始像上一次一樣等蛇兒們上鉤。她不知道的是,自己這次「長睡」竟然是七天!她在太子府也不過呆了十多天,時間還真是短啊!
這次等的時間比上一次稍微多了些,但還是來了不少的蛇,像上次一樣,一手一大把,把蛇放入瓦罐中,裝滿後開始升火。不管什麼蛇咬她,都不管,到時候拔下來燒烤了就是。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命大,但既然活過來了,那就暫時活下去吧。而且她還要找一個人,在找到那個人之前,還是暫時活著吧!有時候,一想到自己這種「逆來順受」「得過且過」就忍不住要責備自己,但責備又有什麼用,每次責備之後遇到事情不都還是這個樣子?已經養成習慣了,而習慣是最可怕的一種東西!
一邊煮蛇,一邊洗身體,洗好,收來衣服穿了。然後開始有滋有味地吃燒烤的蛇,味道真是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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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又一夜無眠,他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盡頭。但是對墨七的思念和自責,對自己反應慢的後悔卻絲毫不減……
蕭無雙這幾日又回到以前那種散慢的日子,整天除了睡覺,就是睡覺,其他什麼事也不管,反正太子也沒說要開除他,等太子說了那句話再作打算也不遲,反正以他的智力和武功,不可能找不到飯吃的。
然而,他的心卻在每每想到墨七的時候,都有一種名為〔痛〕的感覺蔓過,蔓延至全身!墨七……在太子書房前大樹上,一臂作枕,兩眼憂鬱的看向茫然的伸向空中欲抓住某處的手,卻只有失望、憂傷……
她終究還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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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只吃了一頓,她覺得吃得很飽,睡醒的時候,太陽已經很大了,肚子餓得咕咕叫。摸著肚子,她發現自己的皮膚變得光滑、細膩了很多,自己的頭髮也如瀑布一般、順滑,自己的身上也長了一些肉。
看來蛇肉很補!
她還是按照前兩次的方法,抹了很多的蘭花露,幾乎都把整瓶蘭花露抹完了,等了很久,結果一條小蛇也沒來,難道真成了「狼來了」!那自己要餓死在這個地方了!看了看自己滑下來的那個地方,實在是太陡,她不認為自己能爬得上去。
看看周圍,想從北邊爬上去的想法最好不要有,因為是斷崖。那就只能從南邊想辦法了,南邊地勢低些,沒準多走些路,就能走出去了。
看著那紅紅的溫泉池水,她歎了口氣,洗了身體,重新穿好衣服,只拿了火折子,開始往南邊走。
路很不好走,肚子又餓,一路上居然連條毛毛蟲都沒碰到。本來想地勢低的地方太陽照的時間不長,應該有蚯蚓,可找樹枝挖了半天,竟然什麼也沒有。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那些蟲蛇哪去了?難道都怕了她了?她也沒吃多少蛇啊!
看來老天爺真的要餓死她了,連個水果都沒看到,能吃的草也沒看到。雖然很不想吃素,她仍然很想吃肉,可是……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往前走了,真的要餓死在這個地方嗎?
休息了會,看看天色,正午了呢,走了至少有一個時辰了,都還沒找到好的爬上去的地方。一路上掛傷擦傷的地方,不知道什麼原因,都會很快癒合,一點疤痕都不會留下。那被掐傷撞傷的地方卻留著疤痕,真的要破相了吧。
往前再走幾米,一個轉角,她發現了一個勉強可以爬上去的陡坡,這個陡坡比自己滑下來的那個要緩得多,她用衣袖包住手,開始往上爬。差不多爬了半個時辰,才氣喘吁吁地從那個地方爬上來。
擦著臉上、脖子上的掛傷擦傷,看著山下面的蒼穹之都,她突然覺得能回來真好!不等掛傷擦傷自動癒合完畢,她就往山下滑去,她看中了一處出口,那處出口不在別人的院子裡。從那個地方可以去到街道之上。
好不容易來到那個缺口處,卻只看到高牆,要怎樣才能爬過去?察看地勢,發現北邊院子旁有一棵還算大的樹子,應該能夠承受她爬上去的重量。倚在牆角,仔細聽了一會兒院子中的動靜,發現沒人或者沒聲音。她往那棵樹那邊挪動腳步,肚子已經前胸貼後背了,沒力氣了。她知道不爬上去,不出去那就只有死路一條。而現在,她不想死了!
她其實可以大聲地呼救,讓那個就近的院子裡可能有的人來救她,但是就這樣踏入別人的生活,也讓別人踏入她的生活,她不願意。她更不願意,當那些人看到她的這張臉時的色相,她不願意做小妾!
呼呼地喘著大氣,她終於爬上去了。又花了幾分鐘時間,就像在刀尖上跳舞一般,她從樹上過渡到了牆上。好在這古代社會,雖然設立了高牆,卻沒有在牆上面立尖利的東西,像玻璃之類的。因為怕摔下去,她手腳並用的,像四肢動物一樣從牆上一點點向南爬著,一點點接近自己所看中的那個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