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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兩百一十三章 泣血之仇 文 / 古小炎

    蓮妃挽著她的胳膊,將自己的頭靠在她的肩膀上,輕聲道:「娘親陪你父皇下了這麼多年的棋,真的是累了【妃情所怨第兩百一十三章泣血之仇章節】。只可惜,直到你父皇去世的那一刻娘親才發現說到底愛只比恨多一點,若是能夠早一點發現或許便不會恨了他那麼多年枉自沉浸在悲恨中無法自拔。說來也真是可笑,慕容榮羅做夢也沒有想到之後會落得滿門抄斬的下場。不過,為了能夠讓自己的兒子登上皇位,就算要他用整個慕容一族的性命來換,他都心甘情願。」

    柳言驚恐的瞪圓了雙眼,原來這才是父親寧願讓慕容赴死也不願接受皇甫夜麟的搭救的真正原因,歸根結底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兒子。

    「別哭,傻孩子,只要你日後能夠平安無事,娘親就知足了,只要知道你們姐妹是安全的對娘親來說就夠了。娘親知道,生在皇家本就是一種罪惡,不過現在好了這種罪惡你們不需要背負,你們只要開開心心的活著就好。別怕,娘親沒事,這麼多年來娘親早就習慣了千金散的滋味,就算是到死的那一天也不會覺得疼。」

    在柳言震驚的注視下,從蓮妃的嘴角不斷的有鮮血溢出,蓮妃明明在笑可柳言卻只覺得悲傷地連眼淚都流不出。

    顫抖著嗓子問:「是誰對你下的毒?」

    蓮妃閉著眼睛無力的垂下攬住她胳膊的手,輕聲道:「娘親的好兒子,你的良人。三年了,自從他知道翠濃是娘親派過去伺候你的時候開始,每晚的那碗甜湯中便多了一劑千金散。」

    「你既然什麼都知道,為什麼還要喝?」柳言疾聲問,她不能明白為什麼人明知道可以活卻依然毫不猶豫的選擇去死。她不能明白,生命如此可貴為什麼他們一次又一次的輕易的捨棄。

    蓮妃靜靜的捧著她的臉,輕笑道:「娘親不想連累你們,娘親這一生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當年沒有將你一起搶走,這樣你就不想要承受這些悲傷。不過現在好了,娘親知道皇甫夜清是愛你的,他遠比娘親想的還要愛你,只要他疼你愛你守護你,娘親便放心了。」

    在柳言驚恐的注視下蓮妃淡笑著伸手擦了擦嘴角,卻發現手背上一抹嫣紅甚是刺眼,無奈的對她苦笑著搖了搖頭。歎道:「讓你看見了,對不住。」別過臉去,想要擦去自己嘴角的鮮血,卻不料越擦越多,最好只好無奈的取過玉兒手中的帕子吐了起來。

    後背傳來一陣暖意,感受著身後人兒對自己的撫摸,蓮妃吐了好一會才止住噁心,無奈的擺手讓玉兒退下。渾身無力的靠在厚重的棺材上,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無聲落淚道:「白髮人送黑髮人,都是罪孽。」

    柳言靜靜的陪著她落了一個時辰的辛酸淚,總算好不容易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哭而是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她一直都認定一個真理,寧願清楚的痛苦也不要迷糊的快樂著,總之無論事實多麼殘忍她都必須要堅強的承受。

    接過莞兒手中的茶碗遞給蓮妃,待她漱完口才輕聲問:「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相,他對你下毒是不是說明已經知道了這一切?」

    蓮妃閉著眼睛搖了搖頭,輕聲解釋道:「他應該不知道,他要是知道這一切便不會是千金散而該是肝腸斷。三年了,那碗湯是娘親自願喝的,娘親活著太累了,光喘氣便已經竭盡全力,太累了。」

    虛弱的喘著氣,蓮妃靠在她的肩膀上沒一會便傳來了清淺的呼吸聲,柳言愣神的轉過頭去看才發現不知何時她竟然已經睡著,看樣子實在是累極。動作輕柔的放軟她的身子讓她舒服的枕在自己的腿上,對莞兒使了一個眼色,便見莞兒輕柔的捧來一床羽絨被蓋在她的身上。而她自己彷彿也被人抽空了渾身的力氣一般,綿軟無力的靠在厚重的棺材上茫然的凝望著前方發呆。

    想必知道這件事情的人普天之下還活著的絕不超過三個人,既然皇甫夜清不知道那她便不能讓他知道,若是讓他知曉了這一切他絕對會心狠手辣的對蓮妃下毒手。能夠對一手將自己養育長大的娘親下毒的男人,她還能再相信麼?

    之後的三個月,她與蓮妃都相安無事的維持著和平的表象,她從來沒有與她說過對她的話到底是信任還是懷疑,她的態度如此明顯那就是裝作沒有聽到過。

    三個月的風平浪靜曾讓她一度以為日子會一直這樣平靜下去,直到蓮花宮的大宮女玉兒哭著跑來對她說太后娘娘薨逝了。而她端著茶碗的手禁不住顫抖,砰地一聲茶碗摔在地面上每一個碎片都在無聲的訴說著她的傷悲。老天真是殘忍,為什麼在奪走自己所有的親人之後再告訴自己並非一個人,為什麼在讓自己知道還有親人之後再毫不猶豫的奪走,如此反覆為什麼非要這樣狠心的折磨她?

    柳言跪在蓮妃的床前,雙手緊緊的握住她冰冷多時的右手,眼淚無聲的打濕了地板蓮花宮偌大的內殿只剩下柳言痛不欲生的哭泣聲。不多時如今的太子殿下碧璽領著婉容走了進來,靜靜的跪在她的身後輕柔的喚了一聲娘親,柳言整顆心臟都疼碎了,如今這滿地的碎片都在叫囂著她疼,她真的疼。

    不知道到底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哭暈過去幾回,直到自己再也發不出聲音柳言才愣神的透過淚眼凝望著床上人兒嘴角那一抹熟悉的黑血。顫抖的伸出手拭去她嘴角已經凝固的血跡,問泣不成聲的玉兒道:「太后是什麼時候薨逝的?」

    玉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回道:「兩個時辰前。」

    柳言愕然,兩眼無助的望著玉兒,輕聲問:「當時太后可有進食?」

    「有,喝了一碗燕窩粥。」

    柳言回過頭目光落在桌子上的白玉碗,站起身走到桌子旁端起玉碗便要將裡面剩了一半的燕窩粥倒進嘴裡,嘴唇剛碰到玉碗便被從門外瘋了一般衝進來的皇甫夜清一巴掌打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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