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四十五 惟歎終身誤(19) 文 / 丁染
浦兒正在房中睡得迷迷糊糊,只聽門外有人叩門。趕緊披了衫子出來,卻見廊上立著一名清雋男子,身著素色長衫,書生打扮。正是亓修澤。
浦兒吃了一驚,趕緊上前請安。
待修澤簡單兩句說明來意,浦兒雖心下奇怪為何修澤倒要親自跑一趟,卻也不敢多問。忙忙的穿戴好了,去阿七房中取了先前收拾好的行裝,並一隻帶鎖的匣子,拿布包了,跟著修澤,自後門出了綺桐館。
見修澤獨自騎馬過來,卻另備了一頭青驢,浦兒不禁喜形於色:「還是公子想得周全!若是往馬廄牽馬,被前面明姐姐知道了,斷不肯放小的出門!」一面說著,將布包背在身後,一面手腳並用爬上驢背。
二人很快出了東門,修澤騎在馬上,似是隨口問起浦兒:「你是繼滄自北邊帶了來的?如何倒是阿七與你厚密?」
浦兒見修澤竟不似往日那般冷淡,倒有幾分受寵若驚,忙不迭回道:「回公子,浦兒是隨了七公子過來的。繼滄哥哥向來不用人服侍!七公子便收了小的做跟班。浦兒好在跟了他,倒正經學了好些本事——我們公子別看年紀不大,點子卻多,起先我們在津州老宅子裡住著,就沒有不被他捉弄過的!」那浦兒一提起阿七,口中自是滔滔不絕,一時說得興起,連跟著阿七早年間爬牆上樹,捉鳥摸魚的事也一一抖了出來。
直說得口乾舌燥,抬頭見修澤神情有些古怪,浦兒趕緊嚥下話頭。不料修澤卻淡淡道:「只管接著說。」
浦兒更是來了興致:「我們公子獨自出來這兩年,多是繼滄哥哥跟著,所以竟數他吃的苦頭最多——就比如說,現今緗葵姑娘不理他,還是我們公子的緣故。」
修澤並不發話,浦兒便繼續道:「此事說來話長——幾年前還在老宅住著的時候,葵姑娘對女紅之類從不在意,誰料有一次秦姑姑不知與她說了什麼,兩個人深夜藏在房中做起女紅來!七哥哥自是好奇,貓在她們房角偷聽了半日,天亮便把她房中秦姑姑剛做好的什麼東西給偷了來,又使了個法子栽贓到繼滄哥哥頭上。葵姑娘大怒,現在還不待見他呢!」說著當時的情形,浦兒喜得兀自拍著手,突然想起什麼,便指了指自己背上,「我昨晚回來,見匣子還在,便知道七哥哥還未啟程——也不知他那時偷了什麼寶貝,鎖在這匣中倒有兩年了,走到哪兒都隨身帶著!」
此時見修澤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回頭掃了一眼自己背的匣子,浦兒不免得意道:「話說除了這個匣子,七哥哥向來也不瞞我什麼!」
修澤聞言,便淡淡道:「快些走吧,只怕你七哥哥等得緊呢。」說著口中輕喝一聲,馬兒便疾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