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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五十七】明其心意知其謀 文 / 凌塵

    宮中上下,人皆惶恐【鳳殤【五十七】明其心意知其謀章節】。

    儘管已經竭力遏止謠言的傳播,關於靈芸鬼魂歸來,嚇瘋香茹的消息還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皇宮。現在,宮裡人人自危,唯恐不知什麼時候靈芸的鬼魂就會找到自己。

    睿晟帝聽聞這個消息,勃然大怒。

    前一天晚上,刑部尚書岳明松進宮面聖,告知睿晟帝澄太子生病一事,又暗有所指地誇張了一些,渲染了一下太子為證明自己的清白,食不下嚥夜不能寐的痛苦。睿晟帝聽完之後,原本已有轉圜之心,卻不想一大早卻又出了這麼一檔子事來,岳明松之前訴說的一切都成了妄談。

    衣凰的腳步絲毫不敢慢下。

    當初是她力求睿晟帝允許他們重新調查太子的事,如今太子的事尚沒有進展,反倒出了個因為太子的事被逼瘋的宮女。如此一來,豈不是暗指太子殺人之事乃是事實?

    聽說睿晟帝一大早發怒之後,頭疼症又犯,連早膳都沒有用,直接去了太后那裡。但願此時太后能消一消他的火氣,否則,他們這樣去了,定然會被狠狠訓斥一番的。

    這麼想著,她悄悄瞥了一眼蘇夜渙,見他面色凝重,神情之中有一絲不安,她豁然心裡明白,那日她被睿晟帝留下之後,為何蘇夜涵和蘇夜洵那般擔憂了。畢竟他們都是睿晟帝的兒子,與他相處多時,他們對睿晟帝的瞭解,自然是要比她多得多。

    細細想來,她並沒有見過睿晟帝真正大發雷霆的樣子,也許,自己真的只是見到了睿晟帝和善的一面,所以才會錯誤地認為他是個仁慈寬容的君主。

    又或者,在某些時候,自己見到的睿晟帝和其他皇子眼中的睿晟帝根本就是同人不同心?

    「呃——」就在衣凰神遊的時候,身旁的蘇夜渙輕哼了兩聲喚回了她的思緒,見衣凰回神,蘇夜渙說道:「一會兒見了父皇,有什麼話都由我來說,你只管待在一旁聽著就好。」

    聞言,衣凰不禁笑道:「在你眼中,我是那種會逃避責任的人嗎?」

    蘇夜渙道:「就因為知道你不是,所以才要提醒你一聲。」

    衣凰挑眉道:「既然你知道,又何必要跟我說這些沒用的話?」

    蘇夜渙有些無奈:「此事本來就跟你無關,你是為了我們兄弟才捲進來的,既是如此,我自然有責任要保護好你。」

    「呵!」衣凰輕聲一呵,笑然道:「你也知道我已經捲進來了,就更應該知道,跟宮裡的事扯上了關係之後,不是想斷就能斷的,既然斷不了,又何必要逃避退縮?乾脆迎刃而上豈不更好?」

    蘇夜渙搖了搖頭歎息道:「真是拿你沒辦法。那好吧,你可以說話,但一定要小心,不可魯莽頂撞了父皇,言辭要謹慎。」

    衣凰連連點頭:「答應你便是。」

    她一邊說著,一邊朝著儀秋宮的方向看去。

    之前在渙王府時,他們剛一得到宮裡出事的消息,正準備動身,儀秋宮的宮人便到了渙王府,說是毓貴妃傳洵王殿下有事相商,讓蘇夜洵即刻趕往。母親的命令,蘇夜洵自然是沒法拒絕,臨走時千萬交代衣凰要小心。

    衣凰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些婆媽的蘇夜洵,可是她卻笑不出來。

    情況越是這樣,就越會加深她的猜想。

    儘管她也是那麼想找出這其中的兇手,然她卻害怕,背後之人真的是那個人。如果真的是她,那她慕衣凰該在蘇夜洵面前如何自處?蘇夜洵在整個皇宮之中又該如何立足?

    只是,眼下容不得她多想,轉過彎,進了清思殿,抬眼便看到睿晟帝正扶著太后在看著什麼,二人臉上的表情都不似想像中的嚴肅,倒是有一絲讚賞之意。

    這倒讓衣凰和蘇夜渙完全迷糊了,不明白這唱得是哪一出。再定睛一看,二人身旁還站了一個人,竟是近日不常見面的蘇夜涵。聽到有人進來,他微微抬眼看了看衣凰和蘇夜渙,朝二人微微點了點頭,似乎在傳遞什麼信號。

    蘇夜渙見了,也笑著點了點頭,扯了扯衣凰的袖子,與她一同走到太后和睿晟帝身後,俯身拜道:

    「兒臣參見父皇,皇祖母。」

    「衣凰參見皇上,太后娘娘。」

    睿晟帝回身看了看二人,微微拂袖道:「免禮平身吧。」隨後直接指著衣凰道:「衣凰,你過來。」

    衣凰微微一怔,不禁看了蘇夜涵一眼,見他也正向她投來一道柔和的目光,眼神清寒卻沉靜,帶著一絲安慰的和煦,像是在告知衣凰不用擔心【鳳殤【五十七】明其心意知其謀章節】。

    衣凰定了定神,走上前道:「皇上有何吩咐?」也直到這時她才看清睿晟帝和太后正在看的東西,是一幅字畫。

    睿晟帝淡淡笑了笑,沒有開口,倒是太后跟著轉過了身,笑著看向衣凰道:「衣凰,皇上喜歡你這幅字,可是身為一國之君,向一個孩子索要東西未免有些不妥,皇上請哀家代為向你求了這幅字,可否?」

    這幅字?衣凰一愣,這幅字是她的?

    可是,她從未將自己的字畫帶入宮中過,太后這裡又怎會有她的字畫?

    她又向前挪了兩步,仔細一看,頓然一驚,正是她的那幅被蘇夜涵指與原帖正好大相逕庭的《快雪時晴帖》,原本一直掛在慕古吟的書房中,卻是何時到了太后的宮裡?

    又或者是——

    她驀然側身,抬頭看著蘇夜涵,眼神疑惑,蘇夜涵見了,微微點點頭,像是明白了衣凰的意思,默認了一般。

    這麼說來,他一大早地就跑進宮裡,還帶著她的《快雪時晴帖》,是別有用意的?而他,應該也收到了宮裡宮女的出事的消息了吧?所以才會先他們一步趕到宮裡,用她的一幅字穩住了睿晟帝和太后的情緒?

    想到這裡,她轉身朝著睿晟帝和太后低頭道:「衣凰拙作怎敢污了皇上的慧眼?」

    「唔——」睿晟帝連連搖頭,指著那幅字道:「此帖無論是風格還是用筆都別開生趣,與原帖以及後來那些的模仿者都大有不同,風味獨特,另辟一道,朕就喜歡這個。」

    衣凰低頭啞然失笑,真不愧是父子倆,連說出來的話都這般相似。

    瞧見衣凰苦笑的表情,睿晟帝還當衣凰不願意,濃眉一挑問道:「怎麼?你捨不得?」

    衣凰連忙道:「當然不是。既然皇上喜歡,這幅字便送給皇上好了,何苦用『求』字?這倒讓衣凰不知如何自處了。」

    「哈哈哈……」睿晟帝連連大笑,看了看太后滿意的笑臉,有轉身對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蘇夜涵道:「朕就說嘛,衣凰才不是尋常那些小家子氣的女子,她是我天朝的清塵郡主,她不可能落入俗套,永遠不會。」

    蘇夜涵低頭道:「是,父皇教訓的是,兒臣記下了。」

    衣凰趁機回身看了蘇夜渙一眼,見他滿臉疑惑,便知道他還沒明白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悄悄歎氣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擔心。

    突然,睿晟帝笑聲一頓,問蘇夜涵說道:「朕差點忘了,涵兒,你怎會有衣凰的字畫?」

    衣凰一愣,蘇夜涵卻是滿臉鎮定,淡笑道:「衣凰於兒臣有救命之恩,兒臣曾前往右相府道謝,見到了這幅字,感覺別有風味,便向她討了下來。兒臣知道父皇喜歡欣賞字畫,只是俗落之作見得太多了,就把這幅字送來,想給父皇換個感覺。」

    睿晟帝微微太息道:「還是你懂朕的心意。」

    蘇夜涵道:「兒臣慚愧,上陣殺敵不如三哥和九弟,入朝處事亦比不上四哥,所以就只能想一些辦法為父皇排解憂愁。」

    蘇夜渙趁機上前道:「七哥謙遜了,七哥的用兵佈陣全都與常人不同,常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這一想來,倒是與衣凰的字有些相同的味道。」

    太后聽了不禁呵呵一笑,拍著睿晟帝的手背道:「皇上,你瞧瞧,這些孩子可真是沉著穩妥,不急不躁,穩穩當當,出退兵殺敵,入治國安邦。這些啊,都需要他們兄弟的齊心合力。如今,就只差一個頭,領著他們了,只要找回這個頭,今後我天朝在這些孩子的共同努力下,必然會更加繁榮昌盛,堅不可摧。」

    太后的話說到這裡,眾人方才明白其中用意。

    現今輔國大臣有了,鎮國大將也有了,只差這個頭,而這個所謂的頭,可不就是太子蘇夜澄?

    衣凰頓然醒悟,她怎麼差點給忘了,當初她捲入這件事中來,就是因為太后的召見,太后可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

    想到這裡,衣凰俯下身去拜道:「啟稟皇上,太子的事已經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現在只等著找出其中的一條線將所有事情串聯而起。如今距離團圓節還有八天,衣凰保證在五天之內查出事情真相,並盡快調理好太子的身體,絕不耽誤太子與諸位王爺一起,陪同皇上和太后娘娘同慶祝團圓節。」

    睿晟帝緊緊盯著衣凰,似乎想要將她看穿。

    他心中不是沒有疑惑,關於衣凰的疑惑。他想了許久,卻始終想不明白,究竟是什麼原因,讓這個性情和她娘親一樣漠然冷酷的孩子,會心甘情願地一腳踏進這錯綜複雜的皇宮中來,還這麼盡心盡力幫助解決太子的事。

    她與太子並無交情,甚至只見過一兩面,不是嗎?

    難道是為了其他交情不錯的皇子?

    然而容不得他多想,既然衣凰已經允下這樣的承諾,他也沒有不答應的道理,當下便點了點頭,道:「好,就五天。這五天無論發生什麼事,朕都會充耳不聞,不去理會,只要你們能查出事情的真相來。」

    三人同時一喜。

    「謝父皇!」

    「謝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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