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六十九】三日不見已疏別 文 / 凌塵
明日便是團圓節【鳳殤【六十九】三日不見已疏別章節】。
如今太子之事已了,睿晟帝的頭疼症亦減輕許多,宮中上下一掃這數月來的陰霾與膽戰心驚,終於喜慶熱鬧起來。
滿宮中張燈結綵,披紅掛綠。雖然睿晟帝與毓貴妃已有言在先,只是一個團圓節,莫要太過鋪張,然經此一事,誰人心中不是放下了一塊大石,又怎能不開心?
冰凰山莊之中亦是一派熱鬧氣象。
山莊上下的人都知道,每年團圓節太后都會將慕相宣進宮內一起過節,原本是要將衣凰一同帶上的,怎奈衣凰素來不喜那些皇家晚宴,從九歲開始便不再進宮,太后知曉了也不勉強,睿晟帝便允了她留在冰凰山莊。
是以,這些年來,每逢團圓節她都會陪著山莊上下的人過節,山莊裡自然是要好生佈置一番。
「喏,你手裡的燈籠掛在這裡……對對,就這兒……」
「哎呦,這幾盆花你們可得小心著點兒啊,這些可都是小姐喜歡的……」
「還有這邊……」
沛兒和紅嫣已然忙得焦頭爛額,思緒卻一點不亂,絲毫不含糊,哪些東西該怎麼擺放還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青冉(素冉)從一旁匆匆趕來,拉住沛兒問道:「沛兒,可有看到小姐?」
沛兒轉過身凝眉想了一會兒,「對呀,小姐哪去了?」
一旁的紅嫣聽了,從二人身邊經過時突然說道:「上邊呢……哎哎,這幾罈好酒記得給我留點兒啊,我有大用處的……」
「什麼?」二人一愣,抬頭朝著天空中看了一圈,卻是什麼都沒有。
沛兒問青冉說道:「一大早的你***做什麼?」
青冉皺眉道:「不是我找她,是門外有人要見她,說是給小姐送禮的。我瞧那人眼生的很,就讓人把她攔在外面了,要不沛兒你去……」
「看看」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幾人就覺一道凌厲勁風從身後掠來,未及他們轉身,那道風就掠過身旁,朝著最中央最高的那座閣樓躍去。
那是夙颻閣,便也是當初衣凰攜蘇夜涵第一次夜入冰凰之時,俯視整座山莊的閣樓。
所有人都先是愣了一愣,完全沒有料到竟然有人敢大白天隻身闖入冰凰山莊,紅嫣最先反應過來,足下一點便躍身追了上去,青冉和沛兒這才後知後覺地跟上。
直到此時方才看清來人身影,那人一身紫衫,腳下功夫好的驚人,大有紫座弟子風範……
正思索間,那人腳步突然一頓,在夙颻閣前面的印月閣樓頂停住,對著夙颻閣行禮。
跟在紅嫣身後的沛兒和青冉這才恍然明白方才紅嫣的那句「上面」是什麼意思,不由跟著在印月閣頂停下之後,抬頭看向正坐在夙颻閣頂的那個白衣女子。
也許,此時這般形態恣意瀟灑、不拘一格的女子,才是她們的小姐,才是那個睥睨權貴的清塵郡主,才是那個不會被凡塵瑣事所牽絆的白衣衣主。
她便又像那日隨琅峫同往天朝與突厥交界那晚,一個人執了一壺酒,隨意地坐在夙颻閣頂,任風吹動她的白衣、長髮,投向遠方的眼眸中一片空曠,蒼茫如無邊江水,微微泛起一絲波浪,轉瞬即逝。
就在幾人看得愣神之際,來人欠身說道:「紫座弟子紫茗參見衣主。」
聞聲,紅嫣不由一笑,輕聲低估道:「果然是紫汐的人。」
衣凰低頭睨了紫茗和她身後三人一眼,卻沒有起身的意思,慢悠悠問道:「紫汐有何消息?」
紫茗道:「座主請衣主動身前往一敘。」
「呵!」紅嫣不由輕笑一聲,走到紫茗身側,「這丫頭現在是越來越膽大了,她怎的不自己來見小姐啊?」
「紅座主……」紫茗側身看了她一眼,低頭道:「實不是座主不想來,而是她來不了……」她說著頓了頓,對上紅嫣詢問的眼神,便又解釋道:「座主她被關押起來了。」
紅嫣、沛兒和青冉三人都不由怔住,「關押?」
衣凰這才垂眼看了印月閣頂上的四人,嘴角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狡黠笑意,最後目光落在紫茗手中準備送的禮上,「你手中那是什麼?」
紫茗先是一愣,繼而答道:「是……是給衣主送來的……」
話未說完,卻見衣凰終於站起身來,她站在閣頂俯視著整座冰凰山莊,目所能及之處,都已經被紅嫣和沛兒佈置妥當,唯獨這夙颻閣前相比較而言還有些冷清,山莊上下的人都知道每年這裡都是由她親手佈置的,是以絕不亂動【鳳殤【六十九】三日不見已疏別章節】。
紫茗不明所以,看了看衣凰,又看了看手中的東西,那正是幾匹紅色的緞子,絕對的好料子,只怕就算是官宦人家也難得弄到這麼好的布料……
就在她愣神之際,突然覺得手上一輕,手中的東西已然被捲入衣凰手中,而她卻連衣凰什麼時候動的手如何動的手都尚未看清。
再看去時,只見衣凰用力一抖捲起的布緞,將兩頭捲上夙颻閣的兩端,復又抽出一匹從前一匹中間穿過,凌空打了個大大的結,像是一朵花,而後自己扯著另一端,從那頂端緩緩順滑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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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踏入皇宮,衣凰感覺有些恍然。
雖只有三日沒有進宮,可是卻彷彿是過了許久一般,而讓她詫異的便是宮門前的守衛,衣凰完全沒有想到如今自己進出皇宮竟變得這般容易起來,以前,她至少要出示一下令牌的什麼的,而這一次卻是不需要她多說一個字,見她遠遠走來,守衛宮門的侍衛已然迎上前。
想來這必是睿晟帝的意思無疑。
正思索間,迎面走來兩道熟悉的身影,瞧他們年齡相仿,樣貌更是相似,不同之處在於一人喧鬧,一人靜然。
衣凰款步上前,微微欠身,「衣凰見過十三王爺、十四王爺。」
蘇夜澤聞言,不禁連連搖頭,無奈撇嘴道:「幾天不見,你怎麼又把這些個煩人的客套禮節搬出來了?」
話音剛落就見衣凰抬頭睨了他一眼,語氣不善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點道理衣凰還是知曉的。」
蘇夜澤連連撇嘴,不以為然。
蘇夜瀾在一旁微笑道:「方纔與十三哥還在說你,結果你真的出現了。」
衣凰挑眉問道:「他又說我什麼壞話?」
蘇夜瀾笑容不減,「十三哥在說那晚馬場上的事。」頓了頓,看到衣凰眉微皺,復又說道:「六姐的騎術是諸位公主之中最好的,你若是得空,不如約了六姐出去比試一方,瞧瞧究竟誰才是我朝第一巾幗。」
十四王爺是心善之人,他的一言一行都必然有所原因,衣凰想了想道:「這個主意不錯,到時候你們便也跟著一起去吧。」
蘇夜澤卻邪邪一笑,「我看你那冰凰山莊就是個不錯的地方,不如我們就把地點定在你那裡?」
意料之中地迎來衣凰一記白眼,蘇夜澤繼續堆著笑臉送上前,「怎麼?四哥和七哥能去,我就不能去麼?」
衣凰懶得理他,轉向蘇夜瀾問道:「你們這是幹什麼去?」
蘇夜瀾不由淡笑,「去看看十五妹。」
「十五公主怎麼了?」
「唉,她那日衝到父皇宮中鬧脾氣,說真正陷害的太子的另有其人……」蘇夜澤對這個十五妹頗有些無奈,連連搖頭歎氣,「父皇一時氣惱,便將她關進了大宗院。我們十四弟想著明日就是團圓節了,趕緊去勸勸她向父皇認了錯,也好放她出來跟我們一起過節。」
衣凰連連輕笑出聲,引來蘇夜澤和蘇夜瀾不解的眼神,只聽衣凰說道:「弗如讓我代替你們去吧,女人之間更好說話。」
蘇夜澤不禁斜著眼睛上下打量了衣凰幾眼,歎道:「你是女人,可她是麼?」
衣凰太息一聲,轉身與蘇夜瀾朝著大宗院的放心走去,不理會身後蘇夜澤的叫嚷。
待她獨身進了大宗院,來到關押蘇瀠汐的「牢房」前,衣凰忍不住無奈笑出,難怪當初睿晟帝不放心將蘇夜澄交與大宗院審訊,只怕這裡也只適合關關公主了。
衣凰遣退了領她前來的宮人,自己走上前推開門,看到房內被來回拉扯了不知多少細絲,盤綜錯雜地交織在一起。
而蘇瀠汐自己則正半臥在房樑上,一邊剝著葡萄一邊悠閒地搖晃著耷拉下來的腿,聽見推門聲卻沒聽見尖叫聲不由疑惑,之前進來的那些人不是都中了暗器麼?
她剛一低頭,就看到眼前一道白色人影一閃,再回神時,那人已經凌空落在面前。
「看來十五公主在這裡過得挺滋潤的,不如就多住些時日吧。」衣凰不禁調侃她。
「滋潤?」蘇瀠汐不禁挑眉,看了看正站在一條細絲上,卻穩穩當當的衣凰,坐正了身體道:「杜尚雖不敢怎麼我,可是也不敢放我出去,我整日被關在這個屋子裡,已經要發霉了。」
說罷,挑眉看了衣凰一眼,嘿嘿一笑道:「沛兒的手藝最近可有長進?你有沒有給我帶什麼好吃的?」
衣凰冷哼,「你讓紫茗傳話叫我來見你,就是這事?」
聞言,蘇瀠汐不禁正了正臉色,欠身道:「紫座座主紫汐參見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