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百二十九】四面邊聲連角起 文 / 凌塵
這些日子,睿晟帝雖抱病在床,卻仍然不得安歇,仍有大大小小的事情需要他拿主意【鳳殤【一百二十九】四面邊聲連角起章節】。
畢竟,他是一國之君,肩負國家重任,只要他還在位一天,他就不能卸下重任、輕鬆起來,若是他卸下了責任,也就意味著他的權力空了。
戶部貪污一事,涵王主查,可所有人都知道其背後是睿晟帝授命,是以在調查過程中,沒有任何人敢加以阻攔,便是左相毓古騫一行人,亦是捨車保帥,不對事情過問絲毫。
只是這些時間來,京都發生的一切事情,西疆蘇夜渙都未曾收到絲毫消息,睿晟帝早已派人將於蘇夜渙可能聯繫之人悉數監視起來,加以控制,冉嶸將軍府更是日夜有羽林衛看護,別說派人去傳遞消息,便是一隻鳥兒都飛不出將軍府。
這邊廂,因著離過年越來越近,蘇夜渙與數十萬將士雖知曉戰事不平,不能回京,心中卻忍不住有些傷懷。
蘇夜渙不但有,杜遠卻擔憂得打緊。
這會兒看到有人急匆匆進了主帥營帳,而且是京城來的人,他便連忙趕過去,經得允許後還未入內,那信使便又匆匆離去了。
杜遠沉著臉色急急入內,問道:「京中是不是有消息了?皇上怎麼說?」
蘇夜渙正端坐案前,手中展著信使方才送來的信,聽得杜遠所問,便挑眉一笑道:「果不出我所料,父皇同意了我們的計劃【鳳殤【一百二十九】四面邊聲連角起章節】。」
杜遠緩了緩臉色,捋了捋鬍子,淡笑道:「王爺倒真是深謀遠慮,計劃周詳,更重要的是,是對自己自信十足。」
蘇夜渙笑得得意,「那是自然,本王是銀甲軍領將,從小南征北戰,已近十年,我對我自己有信心,更對我的將士們有信心!」
杜遠低頭微笑著,不由又想起前些日子。
他是因為接到蘇夜渙的急傳,連夜從湯山關趕到了離石,得知蘇夜渙傳他,是為了一個哈拉族姑娘,頓時氣得吹鬍子瞪眼。雖然後來蘇夜渙有跟他解釋墨香雪的身份極其其中曲折,他還是憤怒難平,卻是在得知蘇夜渙的計劃之後,瞪著眼睛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第二日,得知墨香雪沒有生命危險之後,蘇夜渙開始細究攻城失敗一事。祈卯被疑,當眾立下軍令狀,誓在五日之內拿下離石城。消息很快傳遍全軍,更是在當晚便傳進離石城。
所有人都知道祈卯被蘇夜渙猜疑,如今身處軍中,還要被日夜監視著,有人為他惋惜,有人笑他愚忠,離石城新換的守將炎圖整日派人到城門上叫喚,道銀甲軍中出了奸細,銀甲軍節節敗退,離潰敗之期不遠矣。
第三日,銀甲軍軍中隱約出了一些傳聞,道軍中有人傳葛邏祿派了密探前來與祈卯見面,當晚便有一批黑衣人闖入祈卯的營帳,試圖解救祈卯離開,只是不幸驚動了外面的守兵,雙方大動干戈,最後那批黑衣人見寡不敵眾,竟引爆綁在身上的炸藥,將自己炸個粉碎。
其後兩天,祈卯一直沒有絲毫動作,似乎早已忘了自己曾發誓要在五日內拿下離石城,看得所有銀甲軍將士個個疑惑不已。
就在祈卯立下軍令狀的第四天晚上,有人再度闖入銀甲軍中,這一次祈卯倒是沒有拒絕,猶豫之後便跟著那人逃出營帳,朝著離石城的方向逃去。眾人皆知如今祈卯在軍中一無軍威,二無手下兵將,想要在被眾人猜忌的情況下,一鼓作氣一日之內拿下離石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眾人只道他自知自己不能完成這個任務,便乾脆跟著葛邏祿的救兵逃了。
更讓人憤怒的是,來人在闖入祈卯帳中救走祈卯之前,更曾闖入蘇夜渙營帳,打傷了蘇夜渙,杜遠憤怒不已,命那日在場的兩位將軍中的謝將軍坐鎮指揮,務必抓住刺客及祈卯,自己則忙著給蘇夜渙治傷去了。
謝將軍亦是惱怒,銀甲軍成軍多年,還未曾出現過如此狀況,幾乎調出一半的兵力出動追擊祈卯及刺客。銀甲軍個個情緒激動,經過這幾天的沉積,早已是鬥志昂揚,大軍一動,頓時一陣地動山搖。
離石城內得知此情況,做好防範的同時,更是樂得笑翻了天。一行人手執酒壺站在城牆上,看著銀甲軍亂作一團,心中好不歡暢。
只是,就在他們忙著尋樂之時,城門處突然傳來一陣打鬥之聲,隨後有人來報,離石城三面受襲,銀甲軍不知何時已經悄悄繞道至離石城的南北兩面,銀甲軍人多勢眾,最重要的是他們個個都是經過嚴格選拔出來的將士,非一般軍隊所能比,此時他們壓抑了多日的情緒發洩出來,攻勢迅猛無比,如洪水決堤,難以阻擋。
炎圖與江氏父子正驚愕憤怒間,手下便來報,北門形勢危亦!
其後,銀甲軍似是要背水一戰般,火箭、火炮齊齊用上,各種行軍佈陣花樣百出,教毫無準備的離石城守軍突然就慌了神,亂了陣腳,倉惶迎戰。
那晚,銀甲軍大獲全勝,東、南、北三門硬是攻下了東北兩門,葛邏祿軍隊傷亡慘重,炎圖和江峰在戰亂中被俘,江祿逃脫進葛邏祿皇城。銀甲軍大軍開進離石城,所有人聽從蘇夜渙的命令,不允許傷害城中任何百姓。
便是在祈卯立下軍令狀的第五日,銀甲軍大軍團團圍住了葛邏祿皇城……
直到蘇夜渙安然無恙地騎在馬背上,喝令全軍之時,葛邏祿軍中方知,自己中了計。
其實攻城失敗當晚,蘇夜渙便已知軍中有奸細,不是猜測,而是肯定,然而他第一個排除的人,就是祈卯。
多日的接觸,他對祈卯已然有了些許瞭解,那晚在湯山關外有人前來找祈卯,讓他加害蘇夜渙一事,其實早在他們行至離石城外,祈卯已經對蘇夜渙坦白一切,甚至他以自己在京都的十來條親人性命作保,他定不會做出絲毫有損銀甲軍、有損天朝之事。他唯一沒有說明的只是那人是京中何人派來,只道自己也不知道那人身份。
後攻城失敗,所有人都在懷疑祈卯,當晚就有人找到蘇夜渙,向蘇夜渙上告祈卯與刺客會面一事,那人正是那日留在營帳中的兩位將軍中的高將軍,蘇夜渙當即心裡便有了懷疑。
隨後,他與祈卯和杜遠一合計,決計用苦肉計引出軍中內奸,所以才會有了後面祈卯負傷請罪、立下軍令狀一事。
至於後來的黑衣人,雖然他們將自己炸得粉碎,蘇夜渙還是尋到了他們身上的令牌一角,那是銀甲軍將士的令牌,且看字樣,該是高將軍的部下。如此一來,蘇夜渙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只是他並沒有挑明,他還需要用他來找一個借口,一個銀甲軍大批出動、大動干戈的借口。
至於後來的那名刺客,顯然就是蘇夜渙自己。他假稱自己受傷,又扮成黑衣人與祈卯一道殺出銀甲軍陣營,朝著離石城方向而去,銀甲軍將士受了謝將軍的指揮,緊追而上,一直追到離石城外。那時蘇夜渙現身,並告知一切真相,加之軍中原本就有一批事先知曉計劃的精兵,有他們在軍中振臂一揮,其餘人自然是紛紛響應,軍心大振,攻城的氣勢自然是銳不可當……
一切都是合情合理,卻也是在計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