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二百一十四】出其不意反將撲 文 / 凌塵
那一道素白色身影在衣凰的驚愕中緩步走進殿內,身後跟著那人正是杜遠【鳳殤【二百一十四】出其不意反將撲章節】。衣凰向他看去,目光稍有擔憂和疑惑,而杜遠則是無奈地看了衣凰一眼,瞥了瞥蘇夜涵。
「聽渙兒說你舊傷復發,既是如此,就無須行禮了。」蘇夜涵雖已極力穩住自己的腳步,步履卻仍然有些虛浮不穩,臉色煞白,任誰都看得出他此時有傷痛在身。
蘇夜涵垂首道:「兒臣謝父皇。」
睿晟帝抬手示意之後,又看了他身後的杜遠一眼,目光稍稍一緊,「呵,連你也來了。」
杜遠行禮道:「微臣參見皇上。」
「免了免了……」睿晟帝連連揮手,轉而看向蘇夜涵,「你帶著傷痛入宮,所為何事?」
聞言,衣凰與蘇夜渙不由得同時向他看去,目光滿是憂慮,尤其是衣凰,之前所言墨香雪乃是為她所救云云,不過是為了替蘇夜渙開脫他藏匿叛族公主之罪,卻不知蘇夜渙在這個時候出現所為何。
「回稟父皇,兒臣聽聞羽林衛前往九弟府上抓人未果,又追到了冰凰山莊,便知這其中有所誤會,所以趕來向父皇解釋清楚。」蘇夜渙語氣淡然,不急不緩,睿晟帝一聽頓然來了興致。
原本聽得薛昊所言,渙王府中藏匿了叛族之女,他是惱怒萬分,畢竟蘇夜渙身為一朝大將,手握銀甲軍,在京在外都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若他心存異樣那還了得?所以他才會即命薛昊領羽林衛前往渙王府抓人,意欲攻其不備。只是他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哈拉族公主,如今不僅將當朝聰穎絕頂的清塵郡主牽了進來,就連他最疼愛的兒子也插足其中,只怕這位哈拉族公主沒那麼簡單。
「呵呵……」他輕笑兩聲,不動聲色,「你倒是說來聽聽。」
「咳咳……」蘇夜涵低頭咳了幾聲,而後抬首看向薛昊,問道:「不知薛統領是從何處聽得香雪公主在京中一事?」
他目光清淡之中帶著一絲清利冷冽,看得薛昊微微一愣,答道:「回王爺,卑職的下屬今日在城中巡邏時,多次發現有一名怪異女子悄悄出入渙王府,卑職得知後心有疑慮,便派人暗中查探,發現此女子並非我天朝之人,更有侍衛認出她身上佩戴的飾物乃是西疆外族所有之物,所以……」
「所以你便認定她的叛族之女?」蘇夜涵嗓音澹澹,如經冰濯,涼意侵人。
「這……」薛昊想了想道:「皇上應該還記得刑部大牢裡的江氏父子吧?皇上寬厚仁慈,江氏父子被押送回京之後皇上並未立即誅殺他們,而是將他們關進了刑部大牢,待秋後問斬【鳳殤【二百一十四】出其不意反將撲章節】。」
睿晟帝不出聲,眼神卻已默認此事。這件事眾人皆知,無甚奇怪之處,卻聽薛昊繼續道:「卑職的一位友人在刑部牢房當差,前日他從牢中帶回一樣東西,是江祿趁著四下無人取出偷看的時候被卑職的友人發現,正是這幅畫像,不巧這畫像又被卑職所見,發現這畫像中人竟與渙王府中那外族女子如同一人。皇上和王爺都知道,那江祿與哈拉族公主墨香雪青梅竹馬且定有婚約,他藏與身側的外族女子畫像,不是哈拉族公主,又能是誰?」
薛昊說著拿出之前在冰凰山莊給衣凰看的那幅畫像,殿內眾人皆驚,莫說蘇夜渙,墨香雪也是驟然變色。江祿身上何時藏了她的畫像?
宗正接過畫像交到睿晟帝手中,睿晟帝展開看了看,眸色微沉,冷冷地瞥向墨香雪。
殿內一片沉寂,直到蘇夜涵的咳聲將這沉寂打破:「咳咳……原來如此,薛統領倒是小心的很,想必已經暗中調查此事已久了吧?」
薛昊一愣,不知如何作答,只是訥訥地點點頭,蘇夜涵不由挑起嘴角一笑,道:「那為何薛統領沒有發覺香雪公主一直住在冰凰山莊?」
「這……」薛昊一怔,繼而連連道:「這不可能,她明明一直待在渙王府的……」
蘇夜涵不慌不忙,冷眸驟然掃過薛昊面上,緩緩道:「香雪公主乃是本王與清塵郡主所救,救人時尚不知她是何身份,清塵郡主心善,便將她收留在冰凰山莊。這數月來清塵郡主對她照顧有加,便在前不久香雪公主方才告知她的真實身份乃是哈拉族的公主,當初西疆戰亂,她發現了哈拉族被江氏父子欺瞞利用的真相,便逃了出來,一心想著要見到父皇,當面向父皇說明緣由,以還哈拉族一個清白,是以才會隱藏身份待在冰凰山莊。」
說到這裡,蘇夜涵俊眉一挑,側身看向一言不發的衣凰,見她的眼底不知何時已經斂去那一絲擔憂之色,漸漸浮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睿晟帝若有所思,探究的目光從眾人臉上一一掃過,最終停留在蘇夜渙身上,「那為何,薛昊會在渙王府見到她?」
「呵!」只聽衣凰不禁低頭一笑,上前道:「回稟皇上,這事說來也巧,那日九哥到冰凰山莊讓我送他兩壇海棠酒,正好碰上了香雪公主,之前在西疆九哥銀甲軍與哈拉族對戰之時,曾與香雪公主有過一面之緣,之後一直未尋到她的蹤跡,只當香雪公主已喪生在戰亂中。那日相見九哥萬感慶幸,因為後來活捉江氏父子之後,江祿曾告訴過九哥其實是他和他父親江峰利用了哈拉族,造謠說天朝意欲出兵攻打哈拉族,所以哈拉族才會與江氏父子一併與天朝對抗。由是如此,九哥便請了香雪公主過府一敘,卻不想正巧讓薛統領的人碰見了。」
薛昊側身向衣凰看去,一抬眼就對上了衣凰冷冽靜謐的深眸,到了嘴邊的辯駁之言突然都噎在喉間,說不出來。
雖然早知這位清塵郡主不是個好惹的主兒,之前卻一直未與她正面交鋒過,今日相對,薛昊心中沒由來的一陣陣心慌。
「竟有此事?」雖然一切聽起來太巧合了,然卻又那般真實,找不到絲毫漏洞,睿晟帝捏緊手中的畫像。
見他眉間仍有一絲疑惑,蘇夜渙忙上前道:「父皇,此事確實如此,兒臣滅了哈拉族一族,後得知他們乃是遭奸人所害,心中不免有所愧疚,所以遇上香雪公主之後兒臣一心想著幫她洗清哈拉族的清白,只是前些日子父皇政務繁忙,龍體欠安,兒臣便想著等過了些時候再跟父皇提及此事。卻不想……」他說著話音一頓,看向薛昊,如水俊眸中驀然閃過一絲冷冷的殺氣,看得薛昊心中一驚,慌了神。「卻不想薛統領先一步向父皇稟明了此事,說來兒臣還要謝過薛統領,若非是他,兒臣當真不知該如何跟父皇提及此事。」
「皇上……」一直沒有出聲的墨香雪終於輕輕開口,此時她的臉上已不見驚慌之色,眼底一片坦然,「在小女的記憶中,江祿從未留過小女的畫像,所以懇請皇上讓小女看一看那幅畫像。」
睿晟帝聞言,瞥了一眼薛昊,而後命宗正將畫像交到墨香雪手中。墨香雪接過畫像仔細看了一會兒,終於鬆了口氣,淡淡笑開,「皇上,小女可以肯定這幅畫像絕非出自江祿之手。」
「你……你胡說!」薛昊忽然喝道:「這明明就是從江祿身上搜來的!」
墨香雪不同於他的急躁,輕輕緩緩道:「皇上,小女自小與江祿一起長大,他的筆跡與習慣小女再清楚不過,這幅畫像絕不是江祿所作。」
聞言,蘇夜涵俊眉一擰,道:「香雪公主,借畫像一用。」墨香雪立即將畫像遞了過去,蘇夜涵接過仔細看了看,嘴角閃過一絲冷冷的笑意,將畫像又交回宗正手中,「回稟父皇,這幅畫像從墨色與紙質來看,距今最多不過一個月。」
「一個月?」一直沉默不語的紹元柏驟然出聲,「可是九哥將江氏父子押送回京是在一月,距今已有四個多月,難不成這刑部大牢內還會提供筆紙供犯人使用?」他神色冷然,語氣清淡,雖然只是就事論事,可是此一言卻顯然讓薛昊處於劣勢。
「這……」薛昊臉色一片蒼白,冷汗津津,忽的跪下到:「皇上,這畫像確實是微臣的朋友從牢中江祿身上所得,至於為何會像涵王殿下所說那般,乃是近日所作,微臣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微臣可以肯定的是,香雪公主確實一直住在渙王府中,皇上若是不信,大可傳了渙王府的下人前來詢問……」
「夠了,薛昊!」蘇夜澤突然出聲喝道,「你的那點心思旁人不知,本王可清楚得很。原本本王念你護駕多年有功,不欲揭穿你的醜事,可是今日你一再咄咄相逼,誣陷九哥與香雪公主,本王也就無須再顧念其他。」說罷他轉而面向睿晟帝,垂首道:「啟稟父皇,兒臣今日要參奏羽林衛統領薛昊,其在其位卻不為其事,濫用職權徇私舞弊,包庇下屬中飽私囊,在羽林衛中帶起一陣不正之風,如今羽林衛侍衛參差不齊,護衛能力大大降低,實難擔得起宮中第一禁衛之稱,父皇若是不信,現在即可前往查驗羽林衛眾人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