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十七章 霜晨冷晚 文 / 李飄紅樓
三天後,憔悴的檳榔被康颻叫出去逛街。
「心情不好的時候就該不停地購物,換一些鮮亮的顏色來提亮心情。看你穿的這一身黑,讓臉色顯得多憔悴。」
「和顏色沒關係,是本來就很憔悴。」一個悅耳的聲音突然在兩人身後響起。
她們回過頭,只見一身黑裝扮的雪庭正站在那裡。她走過來,在檳榔面前站定,問:
「你怎麼了?怎麼看起來這麼沮喪?」
「沒有。」她有氣無力地回答。
「呃……你們兩個人認識嗎?」康颻有些詫異地問。
「哦。」檳榔輕描淡寫地回答,「上次不是還撞衫了嘛。」
「是嗎?話又說回來,雪庭,你怎麼在這兒?」
「我今天休半天假,所以來逛逛。」她將目光從檳榔臉上移開,回答。
「你們很熟嗎?」檳榔問。
「她經常來看我的時裝秀。」
「是嗎?」
「換件衣服吧。」雪庭忽然說,從衣架上拿出一條色彩艷麗的連衣裙,放在檳榔身上比對,笑道,「試試這件。」
檳榔接過來,什麼也沒說,轉身進了更衣室。然而在裡面換衣服時,她卻突然想起來以前梁雪庭幫她挑衣服時的情景。
雪庭和康颻並排站在更衣室外面,康颻忽然笑說:
「你們過去認識,對吧?」
雪庭望著她的側臉,康颻回過頭來也看著她,笑道:
「放心,我對別人的**沒興趣。」說著,重新望向試衣間。
雪庭沉默了一陣,忽然開口,笑說:
「她能和你做朋友,真是太好了。」
康颻微微一笑,沒言語。不久,檳榔從試衣間裡出來,站在鏡子前面照。康颻一眼看中了那條裙子,對雪庭笑道:
「選得不錯,真的很合適!你的眼光都適合去當設計師了!」
雪庭微微一笑,就在這時,只聽一陣嘰嘰喳喳的說笑聲,店門被推開後,一群女人從外面進來,共三個,真是冤家路窄!
康颻望著狠狠地瞪住自己的鄭紫桐,而唐愷恩的目光則像餓狼一樣地鎖住雪庭。還有聶賞冬,她正冷冷地盯著檳榔。
「這麼巧!」聶賞冬說,露出一抹冷笑。
唐愷恩卻直接踱步到三個人面前,笑道:
「喲!今天可真齊啊!你們三個居然湊到一起去了!其實我早覺得你們該湊在一起,你們三個各方面都挺像的!梁雪庭,聽說你的新電影角色被換下來了,被替下來的滋味不好受吧?最近還有工作可以接嗎?要不要我幫你介紹一個?哈!我為你介紹什麼好呢?不然你重操舊業算了!可惜啊,我又不認識有錢還需要包養人的老頭子,這可怎麼辦好呢?!」
「沒關係,那就把你爺爺介紹給我吧,那樣也許將來我們還會有什麼聯繫也說不定!」雪庭笑說,引來眾人驚異的目光。
「賤貨!」唐愷恩怒揚起巴掌,被雪庭一把抓住。
她把她的手輕輕地手放下,笑道:
「千金小姐要注意下風範,公開動手很難看的!」
唐愷恩大怒,用力甩開她的手。鄭紫桐見狀開口:
「還真是不要臉,連說話都這麼不要臉!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一群不要臉的狐狸精湊到一起去了,還真壯觀!」
「哈!看來你是要臉了?」康颻冷笑,「真那麼要臉,當初怎麼還能做出跪下來求男人娶你的事?!這三個字從你的嘴裡說出來,還真是諷刺!」
「你……」鄭紫桐的表情是恨不得殺了她,卻又不願就此認輸,冷笑道,「哈!對了,你可能還不知道吧,我和唐澈現在每天都過得幸福快樂,而且我們已經打算要孩子了。所有男人到最後都會留在清清白白的女人身邊,像那種被一群男人都玩遍了的女人也只不過就是個玩物而已,可那些女人卻偏偏自以為是,以為男人會把真心丟給他們,真是可憐!」
「也許吧。」檳榔接口道,「可更可笑的是,明明自己男人的心在別的女人身上,卻偏偏要自以為是地以為自己就是他的唯一。名義上這叫自欺欺人,其實說白了就是犯賤!還不是一般地賤!」
聶賞冬笑道:「可我覺得同時和兩個男人在一起的女人更賤,而且更噁心,不是嗎?」
「欺騙和利用了一個深愛著自己十幾年的男人,並且還把他當傻瓜耍,這樣的女人已經不只是賤和噁心了,而且這種行為根本就不是人,我說的對吧?」檳榔笑問。
「今天這是怎麼了?」唐愷恩嗤笑,「這家店也不會選客人,怎麼竟然接待這種人?兩個給錢就賣的妖精,加一個不給錢也賣得狐狸精,還真是沒格調的地方!好久沒來了,這裡怎麼變成這樣了?!」
「我也看不出來你的格調能高到哪兒去,說話這麼沒品。況且你一個高段位的狐狸精也好意思在這裡罵別人,你不是一向都把勾引男人當成是展現魅力的手段,把悶騷當做你風情萬種的體現嗎?還有,你今天的妝化得也太濃了,而且衣服太艷,和你根本不相配。看你也是經常逛名品店的人,怎麼一點品位都沒有?!」雪庭嘲笑。
唐愷恩勃然大怒,揚起巴掌向她的臉上扇去,被檳榔一把捉住。唐愷恩奮力掙脫,就在這時,一旁的聶賞冬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啪」地扇了檳榔一巴掌。康颻怒從肝起,回手就重重地摑了聶賞冬一巴掌。唐愷恩已經掙開檳榔的控制,馬上就要對康颻還手。康颻立刻握住她的手腕,直接將她的手反剪到背後,讓她一陣痛呼。此時聶賞冬的那一巴掌讓檳榔怒火中燒,對準她的臉就揚起手,卻被鄭紫桐忽然抓住了手腕。這時雪庭一把握住鄭紫桐的手,將她的手扒拉下來,隨手一個反轉,直接給了旁邊的聶賞冬一巴掌。鄭紫桐下意識幫忙還手,那邊康颻已經將唐愷恩推倒在地上,此時一把揪住鄭紫桐,阻止她行為的同時,竟然霍地將她拎起來。那邊聶賞冬趁機就要對雪庭還手,被檳榔一下子攥住拳頭。
康颻很不屑一顧,對鄭紫桐三個人說:
「你們三個,還想活著就離這兒遠點,別再讓我看見你們!」
「康颻,就憑你這句話,我就可以告你恐嚇!還有你,蘇檳榔,你居然敢對我動手,我……」聶賞冬還沒說完。
「少來這套!冒牌律師!」康颻打斷她,冷笑道,「你們三個,馬上在我面前消失!」
「簡直就是一個潑婦!」唐愷恩已經從地上爬起來了,憤怒又恐懼地說,「算了,我們不和你們這種人一般見識,走了!」
鄭紫桐怒視了康颻半秒鐘,跟著唐愷恩走了。聶賞冬恨恨地瞪了檳榔一眼,道:
「蘇檳榔,我們走著瞧!」說完,也走了。
「真是一群賤貨!」雪庭惱火地罵道。
此時,康颻已經招來女經理,說:
「把剛剛的監控錄像拿給我,我會和你們老闆說一聲的。」
「是,康小姐。」經理馬上領命,不久,將錄像拿過來。
檳榔已經買下了身上的裙子,三個人走出商店,康颻笑道:
「唉!打了一架,心情開朗了不少!」
「是啊!」檳榔微笑。
「已經四點了,去吃飯吧,咱們去吃麻辣火鍋怎麼樣?」
正在這時,一輛保姆車停在三人面前,雪庭笑說:
「我該回片場了。」
「是嗎?」康颻笑道,「那只好改天了。有時間還可以到我店裡來,看你這樣,酒量一定不錯吧,到時候請你喝酒。」
「好啊。」雪庭答應,轉身面向檳榔,說,「男人都是混蛋,這你知道吧?」
「知道。」她回答。
「那就好。」雪庭說,然後對康颻笑道,「我先走了。」說罷,上車,離開。
康颻目送她的車子遠去,笑道:
「我喜歡梁雪庭的那種性格,除了你之外,她是第二個讓我覺得合拍的女人。」
檳榔笑了笑,說:「那很好啊。走吧,去吃火鍋。」說著,拉起她走了。
休息日。凌家大宅。
凌冠玉正在和慕靖文、雷霆坐在一樓的大客廳裡玩牌,只聽樓上一陣「啪啦」聲響起,頓了頓,相同的聲音再次響起,彷彿是瓷器摔碎的聲音。雷霆問:
「樓上怎麼了?」
「水伊又到了瓶頸期。」冠玉歎口氣,回答。
「瓶頸期?」靖文不解。
「嗯。那是她獨特的減壓方式,摔盤子。每次當她寫不出來歌的時候,都會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摔盤子。從前摔的是古董瓷器,我媽說實在是太浪費了,所以特地訂了一大堆普通瓷器送給她。」
「這種減壓方式也太危險了。」靖文說。
「說的就是。可是不這樣,她真的寫不出來。」
話音剛落,只聽一陣悠揚的長笛聲從樓上傳來,迴盪在空曠的室內。三個人一怔,接著竟然被這笛聲深深地吸引,不知不覺就放下了牌,靜靜地聆聽著。靖文閉上眼睛,欣賞著,好一陣,微笑:
「《庫朗舞曲》。你妹妹真的很擅長樂器,她考過級嗎?」
「基本上她會的樂器,考到的都是最高級。她好像就擅長樂器和跳舞,其他的什麼都不會。我記得小時候,我教她學數學題,二元一次方程講了二十遍,她還是沒聽懂。可是彈鋼琴,她只要看別人彈一遍,馬上就能自己彈出來。我外婆說她是怪才,所以小時候我外婆才會把她接到身邊自己帶,不然我爸是絕對不會同意她像現在這樣不念大學還去唱歌的。從她出生起,我爸就希望她能當律師,現在看來夢想簡直就是完全破滅,他到現在還很受打擊。」
「不過有那種才華,如果不進演藝圈,還真可惜。」靖文笑道。
「說的也是啊。」冠玉笑說。
就在這時,唐愷恩忽然氣沖沖地從外面進來,問:
「冠玉哥,水伊呢?」
「樓上琴房。」
「你的手腕怎麼了?」雷霆一眼看到愷恩手腕處的青紫,問。
「怎麼了?!」她憤憤地給他看,道,「還不是你們家康颻幹的好事,居然把我的手腕捏紫了!」
「你又去惹她了?我們家康颻連我都不敢惹,你可真是勇士!我太佩服你了!」雷霆讚歎。
「雷霆哥,我看你應該好好調教調教她,不然早晚有一天她會爬到你頭上,到時候你做男人的尊嚴就全沒了!」她說完,上樓去。
「她一直都在我的頭上,從來就沒下來過啊!我還敢調教她,她不來調教我,我就謝天謝地了!」雷霆說。
靖文哈哈笑,冠玉搖頭道:
「我一點也不喜歡水伊總和愷恩湊在一起,可水伊就只有這一個朋友,真是讓人操心。」
愷恩上樓,來到琴房前,推門進去,只見偌大的室內滿是瓷器碎片,水伊正披頭散髮地蜷縮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吹著笛子。
「你又到瓶頸啦?!」愷恩無奈地說,避開碎片走過去,「叫你去逛街你也不去,成天躲在家裡!」
「你怎麼突然過來了?」她放下笛子,問。
「還說呢?!你看!」愷恩給她看自己的手腕。
「喲!」水伊懶洋洋的,道,「怎麼弄的?」
「還不是康颻那個大魔頭!今天去逛街,居然碰見了蘇檳榔、康颻和梁雪庭那個小妖精,差點打起來。梁雪庭那個死賤人,竟然敢跟我頂嘴,這次我一定要弄死她不可!水伊,你去和你爸說,讓他跟老姚說一聲,把梁雪庭的代言換下來,你去頂她。」
「你怎麼不去找你爺爺?」她重新望向窗外,問。
「我才不想讓我爺爺因為這種事看扁我。」
「我也不想。再說我對那個代言沒興趣。」
「難道你就打算那麼放過梁雪庭嗎?難道你不討厭她嗎?」
「討厭啊。不過我爸是不會做那種事的,我也不想因為這種私人恩怨就把我爸扯進來。反正我和梁雪庭是干一行的,早晚我會讓她從現在的位置上跌下來,她不是我的對手。」
正在這時,手機忽然響了。她拿起來接了,冷聲道:
「我不是告訴過你這個時候別打給我嗎?如果到期限,我的歌還沒寫出來,你要負責嗎?!什麼?!我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掛斷電話,她接著對愷恩說:
「我要去補戲,得走了。梁雪庭的事以後再說吧。」
「怎麼能再說呢?水伊!水伊!」愷恩還沒喊完,對方早走了。
冠玉等人還在一樓玩牌,不久,只見水伊的保鏢們從外面進來,緊接著,水伊從樓上快步下來,說:
「二哥,我馬上要去武漢補戲,你跟爸媽說一聲。」
「知道了。自己在外面小心點。」
水伊答應,走了。這時愷恩從樓上憤怒地走下來,說:
「冠玉哥,我走了。對了,還有,你們幫我和孟轍哥說一聲,下個禮拜我的生日宴,他一定要出席。」
「好。」冠玉答應一聲,愷恩也走了,「現在的女孩子!」他歎氣,搖頭。
六月的天氣突然開始熱起來。
夜裡,康颻穿著睡裙,趴在家裡畫設計稿時,忽然接到雷霆的來電。他在電話裡笑問:
「在做什麼?」
「我們幾個小時前才通過電話,不是才說過,在準備設計稿。」她含笑回答。
「把門打開!」
「啊?」
「幫我開門!」他笑著重複。
她微怔,爬起來,迅速跑出房去開大門。他站在門外,對她揚揚手裡的披薩。她欣喜地道:
「哇,真貼心,我正想吃披薩!」
「我就知道,這種時候沒有披薩,你是畫不出來的。」
「有可樂嗎?」她揚眉問。
「當然有!還有水果沙拉和番茄醬!」
「沙拉裡有草莓和菠蘿嗎?」
「你要的都有!」他微笑。
兩人就坐在一樓的沙發裡,把披薩和沙拉放到茶几上開始吃,很熟悉地這樣做,其實他們本來就很熟悉。
「怎麼會突然來給我送披薩,你不忙嗎?」她吃著披薩問。
「晚餐約會取消,總要送你點東西表達我的歉意。」
「從公司來的?」
「嗯。加班時突然餓了,剛剛打電話你說你在加班,我就想起披薩來了。以前每次你忙時都是我晚上送外賣,我還曾經從大學開車,大半夜把披薩送到你的公寓樓下。」
「所以我說你是我的幸運星,每次在我最焦頭爛額時,你都會給我送披薩,然後我就會有源源不斷的靈感。」
「是啊,我是你靈感的源泉。」
「我還記得那次我在準備考試,數學題都快把我弄瘋了,那時候我特想吃披薩,吃不著就要瘋了。」
「所以你就給我打電話?那次你還真行,大半夜讓我滿大街去給你找披薩。」
「現在想起來那時候才有意思。」
「嗯,是有意思。」他咬著披薩,笑說,「對了,我弄到了好東西,意大利歌劇演出的入場券,你說想看的那部。」他拿出兩張票。
她搶過來看一眼,開心地道:
「《圖蘭朵》?這是我最想看的!你還真厲害,居然能弄到票。什麼時候?後天。好啊,後天我們去看。你既然拿票來請我看歌劇,到時候我就請你吃晚餐。」
「真的?你可要說話算話,不要到時候耍賴讓我請。」
「我什麼時候耍賴過?!」
「哼哼,你耍賴的時候還少嗎?」
「好啦!我知道啦!放心,我一定會請你的!」她保證。
他一笑莞爾。
康爵已經兩個月沒見檳榔了,他們一直在打冷戰,誰也不理誰。他覺得很煩。他不認為他做錯了什麼。難道和她在一起,他就沒有再接觸其他異性的自由了嗎?就算聶賞冬是他的前女友,可又有誰規定前女友不能做朋友?
況且聶賞冬的消息有時對他很有用,而且也沒有跡象表明她對他有意思,他實在不理解檳榔到底在生什麼氣?而且為什麼每次都要他先道歉?以前的女朋友每次吵架不到兩個星期,就會主動打電話要求和解。可現在都兩個月了,他當然不能奢望檳榔會向他道歉,但讓他主動道歉他就是拉不下臉。他不願再次去面對她的冷臉。可今後該怎麼辦?這讓他心情煩悶。
而這時,聶賞冬又出現了,帶著甜美的笑容。
這是他公司的一個大計劃,就是併購信富集團軟件業務部分的事宜,需要一個法律顧問協助。公司的顧問剛剛離職出國尋發展去了,另一個顧問被請來,於是聶賞冬的身影就出現在康爵的會議室裡。因為人不是他請的,所以他也很驚訝。可當她披著柔情萬種的秀髮,穿著精緻的套裝出現,讓他手底下的一票男人驚艷到魂不守舍時,不知為何,他卻突然產生出一種虛榮感。
即便直覺上他覺得這樣有些不妥,可當她一開口,大把的專業水準頻頻外露,說得一針見血、條理清晰,那點懷疑便被輕易打破了。她是個人才毋庸置疑,也是適合他們公司的人才。在紐約時她曾是他們的法律顧問,而回國以後,她在會議桌前的風采絲毫不遜從前。說實話,即使拋開男人看女人,她也是他欣賞的類型,更不要說她還是個女人。結束後,她與他一道走出會議室,笑道:
「這份併購案只要把我說的再完善一下,就沒問題了。」
康爵笑了笑:「我沒想到他們會請你。我不知道他們請你。」
「我是你們最好的人選,」聶賞冬驕傲地說,「而且像你這麼挑剔的人也只能選擇我,因為我也是挑剔的人。」
他沒搭腔。她看看表,笑道:
「為了慶祝我重回這裡為你工作,請我吃頓飯表示歡迎怎麼樣?」
他一陣猶豫,她就問:
「怎麼,你有約了?」
「哦,沒有。」他被打斷思路,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只好順水推舟地問,「那你想吃什麼?」
「什麼都好,你來定。」她笑靨如花。
西餐廳。
兩人靜靜地用餐,他們才不會滔滔不絕,因為上流社會的嚴格規範已使禮儀涵養深入骨子裡。
直到七分飽時,聶賞冬優雅地用餐巾一角擦拭嘴唇,笑道:
「對了,我給你講件好玩的事。」
「什麼事?」康爵笑問。
「上個月我和愷恩她們去逛街,結果在名品店裡遇見gloria和檳榔,還有那個女演員,叫梁雪庭的那個。一碰面,場面可壯觀了,在名品店眾目睽睽之下就打了起來,亂七八糟的。我從來不知道檳榔那麼厲害,平時看起來那麼柔弱,扇人巴掌倒是很在行,把紫桐愷恩她們全打個遍。」
「唐愷恩又說她什麼了吧?」
「這我不知道,」她眨眨眼,「我是後進去的。」
「如果不是太生氣,檳榔是不會動手的。」
「聽起來你很瞭解她。」聶賞冬心裡有點不悅,這不是她想達到的效果,她以為他聽完後會覺得檳榔很粗俗,可他居然這麼說,於是她只能生硬地道,「她挺可愛的,年紀那麼輕,但很有毅力。」這時手機忽然響了,她看一眼手機,很開心地接聽,說,「哦,randy!什麼?你不能去了?那我一個人怎麼去?你怎麼這樣?什麼叫我再找一個人?我找誰去?喂!喂!randy!」似乎被掛斷電話,她顯得很氣憤很失望。
「怎麼了?」康爵情不自禁地問。
「沒什麼。」聶賞冬失落地說,冷笑了一聲,「我想他在外面肯定有別人了,不然不會對我這麼不耐煩。」
「不會吧,我記得他從小就喜歡你。也許是他工作太忙了。」
「也許吧。」她失望地道,突然想出一個主意,抬頭笑問,「對了,等一下你有事嗎?」
「幹什麼?」
聶賞冬從手袋裡掏出兩張票,笑說:
「意大利歌劇《圖蘭朵》,randy不能去,你陪我去吧。」
「我?」康爵很吃驚。
「去吧,這票很難買,而且兩張票我一個人去可惜了。我們一起去,你不是很喜歡意大利歌劇嗎?」
康爵猶豫不決,不知道該不該去。聶賞冬哀聲道:
「算我求你好啦!還有兩個小時就要開演了,我不能一個人去。你就當為我做件好事,下次我請你吃飯!」
「可我們一起去看歌劇,好像有點……」
「你不會到現在還以為我對你有意思吧?我有男朋友了。」聶賞冬蹙眉笑道,「我只是不想浪費票。真的,這票可珍貴了,去吧!況且今天一定不會有單獨去看的,我一個人多丟臉,而且也會很無聊。這是很難得的票,再說你也喜歡聽歌劇,去吧!」
康爵很懷疑自己的決定是不是對的,因為他決定陪她去。那只是一場歌劇而已。
晚間的公路上。
「什麼?你不來了?」車開到一半,康颻對著手機大叫。
「對不起,我這邊臨時有很重要的會議。」雷霆歉意地說,「你再找個人陪你看吧,我下次再陪你。」
「哪還有下次?!你讓我臨時找誰?」
「找檳榔,她一定有空。真對不起,我要進會議室了,先掛了。下次一定給你補上,拜拜!」雷霆說完,匆匆掛機。
「進會議室又不是進產房,至於那麼急嘛!」康颻不高興地道,只好打電話給檳榔。
檳榔正在餐廳裡試菜,聞言驚訝地問:
「陪你看《圖蘭朵》?」
「對,很好看的歌劇。你快來吧,時間馬上就要到了。」
「可我在上班。」
「上什麼班?你是老闆,偶爾曠下工又不會有人扣你獎金。是朋友就快過來,我在劇院門口等你,掛了!」康颻連勸都不勸,直接決定似的說完就真掛了。
檳榔呆看著被掛斷的手機,沒轍,只好和廚師總結性地說幾句,開車去找康颻。康颻正等在大劇院門口,見她飛奔而來哈哈笑:
「還挺準時的!」
「叫我來幹嗎,我還上班呢?!」檳榔抱怨。
「當然是請你看好東西,這票很難弄的。走吧,進去吧!」康颻說,兩人轉身去入場。
就在這時,檳榔一抬眼,一對說說笑笑的人影令她一股火氣從脊樑骨直抵頭頂,快要將天靈蓋掀翻了。心臟跳得像打鼓。而她視線裡的兩個人也下意識抬頭,康爵的臉色立刻變得緊張起來,傻傻地看著她,顯然沒料到會在這裡碰見,真是該死的巧!
聶賞冬的表情倒很平和,噙笑迎上來,問:
「這麼巧,你們也來看歌劇?」
檳榔死瞪著康爵,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全身的骨頭節因為氣憤而開始「卡卡」作響。也許她該直接罵他一頓,或者乾脆掉頭就走,難道她要若無其事地進裡面去看歌劇嗎?可她就是不知道該怎麼做,因此只能呆站在原地!該死!
「你們怎麼在一起?」康颻覺得這情形很好笑。
不等康爵回答,聶賞冬先笑說:
「我約他來的,剛好有票。時間到了,進去吧。alvin,走吧。」
康爵沒動,看著檳榔明顯蒼白的臉就知道她很生氣。他想對她說點什麼打破僵局,可因為不知道要說什麼,結果說的是:
「你臉色不太好。」
「你這個白癡!」檳榔想這麼說,可說不出來,扭頭對康颻道,「我們進去吧,不然來不及了。」說罷帶頭步入劇院。
整場演出她都在兀自發火,手將裙擺抓得像破布一樣皺。他們就坐在她後面的那排,親親熱熱地坐在一起,讓她快氣瘋了!檳榔覺得她應該揍聶賞冬一頓,因為這顯然是一場陰謀!可她不能那麼做,她要有修養有涵養!更何況她是康爵的什麼人?反正不是他老婆!那她有什麼權利去制止別的女人接近她的男人?因為在別的女人眼裡,那男人根本不屬於她。這想法令她火冒三丈,心臟如被千百萬隻蟲子啃咬一般又燒又癢又疼痛。
散場後,聶賞冬偏偏又在劇院外來個四人會面,檳榔很反感這種場景,對應付這些有種說不出的厭惡。她頭也不抬地對康颻說:
「我還要上班呢,先走了。」直接上車走了。
「我還有事,先走了。」康爵也說,上車離開。
留下聶賞冬和康颻,互相對望一眼,話都沒說,各自轉身回家。
那邊康爵去追檳榔,跟著她的車,然後開到她身邊,大喊:
「你別開這麼快好不好?這麼開很危險!你停下,我們好好談,你至少該聽聽我的解釋!」
可無論他說什麼檳榔始終不吭一聲,看都不看他,且越開越快。無奈之下,他只好搶道超車突然把車打橫停在她面前,這種開車方法很危險,幸好時間很晚,路上的車不多,後面的車都繞開了。她看著他做出的危險行為,更加窩火。康爵下車拉開她的車門,對她說:
「我們談談!」
「把你的車開到路邊去,停在中間想幹什麼?!」她嘴唇緊抿,這是她真正發怒的前兆,比生氣更深一層。
「你答應和我談談我就把車開到路邊,不然我們誰也別想走!」
檳榔火冒三丈,抿著嘴唇瞪了他許久,妥協了。兩人把車開到路邊,然後站在燈光昏黃的街道上,面對面地站著。她冷冷地看著他,似乎在等他解釋,這倒讓他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想了半晌,說:
「你不要這樣看著我好不好?我和她真的沒什麼!」
「那你能幫我給『有什麼』下個定義嗎?請問你如果一男一女單獨去看歌劇還不叫『有什麼』的話,那到底什麼才算是『有什麼』?把你們堵到床上嗎?」
他覺得這話很刺耳,道:
「你別把話說得這麼難聽好不好?我和她去看歌劇純屬巧合。她男朋友爽約不能陪她去,她又有兩張票,浪費了可惜。」
「所以呢?你就充當她的男朋友,準備陪她度過一個浪漫的夜晚?」檳榔冷漠地問。
「你不要想像力這麼豐富!」他都快抓狂了,「我不過是和她看場歌劇,又沒怎麼樣,你至於反應這麼激烈嗎?」
檳榔被他的一番強詞奪理噎得快氣昏過去了。她摀住胸口,別過臉,好不容易喘出一口氣,瞪著他,冷冷地說:
「你覺得我反應激烈嗎?康爵,去問問任何一個女人,如果她們在劇院門口撞見她們的男朋友和前女友在一起有說有笑地準備看歌劇,她們會是什麼反應?那時你就會知道我有這種反應你該多慶幸!不過是看場歌劇?哈!是!沒錯!一男一女只是看場歌劇,又沒做別的,的確不算背叛。可以後呢?今天看歌劇,明天就可以去吃飯,後天再去酒吧,大後天呢?是不是就可以上床了?我不是因為你去看歌劇生氣,而是你的態度。你在對待男女關係上實在太隨便。你認為只要你把前女友當朋友,她就真是朋友了?你有沒有考慮過聶賞冬怎麼想?你有沒有考慮過我怎麼想?你有沒有考慮過當我看到本來應該和我在一起的男人卻和別的女人單獨約在一起還有說有笑時,你有沒有想過我是什麼心情?這已經不止一次了。自從聶賞冬回來,事情就變得越來越複雜。看看你的理由,你說你們是朋友,我不能限制你和異性來往,你們在一起只是正常相處沒有其他目的。你的意思是叫我一直等你玩夠了再回到我身邊嗎?康爵,你這是在把我當傻瓜。」
「可你也有男性朋友!」他急急地說,「你和雷霆、孟轍的關係都很好,我可從來沒因為這個對你說過這種話。如果真像你說的,換個角度,你也是在把我當傻瓜!」
「我和他們是沒有過去的,但是你們有。你到底明不明白,朋友之間普通社交很正常,即使我很生氣,我也從沒反對過你們的正常交往。但你們好像不只是正常交往這麼簡單吧,你們在一起的次數是不是太頻繁了?更何況看歌劇、週六單獨會面那是情侶該做的事,尤其是在晚上,這點你不會不明白吧。我一直覺得,對我來說,如果我做的事會讓你感到傷心,我一定會盡量避免,這就是我在乎你的方式。我以為你也會一樣,如果你愛我,你也一定會注意這種事,理解我的感受,避免讓我傷心。可現在我錯了。我想發生這種事不是因為你的思維混亂,就是因為你根本不愛我。你實在我太讓失望了。」她緩緩地說完最後一句,突然感到一陣悲涼,有些傷心,轉身要走。
康爵聽得心裡很不是滋味,同時也感到自尊和情感受到了傷害,呆呆地聽她講完,見她要走,下意識伸手拉住她。
檳鎯頭也不回地甩開他的手,說:
「除非你答應不再和她單獨見面,否則我不會原諒你。」說完,上車,倒退,繞過他的車走了。
她將車開到很遠的地方才停下來,手肘支著車門,咬住指頭。淚水就含在眼眶,可她拚命不讓它們流出來,所以一直盯著一個地方。她的心裡酸酸的,她不知道該怎麼辦,聶賞冬的出現讓一切變得一團糟,她現在居然開始懷疑起康爵對她的感情到底是不是可靠。他到底有多愛她,她不再知道。也許從前對他的愛她很確定,可是現在她卻不清楚了。對於他的所有論調她都感到六神無主,她覺得他在強詞奪理,可卻無法來說服他。她感到很無助,於是由無助變得淒清,在夏初的夜裡,這淒清就像刮痛心頭的夜裡的冷風。
不想等到她回家,一件更令她震驚的事發生了。
她輸入密碼打開門,本想快點上去洗個澡喝杯紅酒,沒想到站在客廳裡,卻看到一名濃妝艷抹的女人正坐在沙發上,貪婪地翻看她的首飾盒。是上次在印度餐廳裡遇見的那個「麵條」。
「你是誰?」檳榔大吼一聲,上前一把搶過自己的首飾箱,「你在我家幹什麼?你怎麼進來的?」
腳步聲忽然從樓上傳來,康進一邊整理西裝袖口,一邊閒適地走下來。「麵條」見狀,忙像受驚的小鹿似的偎過去,嬌聲道:
「康先生,您看,哪來的瘋女人?好凶啊!」
檳榔快腦溢血了,剛剛在外面看到那出,現在回家又看見這出。康進摟住那個如毒氣洩露一般香水味濃郁的女人,輕蔑地回答:
「她住在這兒。」
「她是這兒的保姆嗎?怎麼連保姆都這麼凶?人家好害怕呢!」「麵條」依偎著他,嬌嗲地說。
檳榔想破口大罵,可張開嘴,卻一句話也罵不出來。她望著這兩個人,體內的怨氣越積越多,積到滿時,火氣突然消了。她一陣地心灰意冷,什麼也沒說,轉身想上樓去。她現在什麼也不想看到,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消失才好。
「哎!你把珠寶盒還給我!」「麵條」叫嚷,「那是我的!」
檳榔回過身瞪著她,那個女人立刻縮到康進懷裡,嗲聲道:
「她好可怕!她到底是誰?康先生,您不是說珠寶盒裡的首飾都是我的嗎?」
「把盒子給她!」康進冷冷地吩咐檳榔。
檳榔看著他,心像被火燎過一樣,周圍起了一圈紫泡。他用這種方式來糟蹋她,這讓她突然覺得很可笑。她懶得再說什麼,只想好好地歇著。她隨手將珠寶盒往那女人身前一扔,滿盒的首飾「匡啷啷」地灑了一地。
「喂!你這是什麼態度?!」「麵條」囂張地大喊。
檳榔沒理,轉身上樓。不料,康進冷漠的聲音再次響起:
「把這些給我撿起來!」
檳榔再也按捺不住,積蓄在心口的所有怒火死灰復燃般地重新燃起,直衝而上,讓她快要崩潰了。她想死死地挺住,卻再也忍不住,脫掉高跟鞋,轉身用力地砸過去。康進一躲,高跟鞋倏地飛過去,正好砸中了「麵條」的肩膀,她「啊」地尖叫。
檳榔毫無愧疚地,狠狠地道:
「我告訴你,康進,你用不著用這種方式來折磨我,要麼你殺了我,要麼你就給我老實點!現在這裡還是我家,馬上叫你這個小婊子滾出我的房子,要不然你就給我滾出去!如果一分鐘之內她還沒滾,還在我家裡碰這碰那,我就殺了你!」她說完,轉身上樓,「彭」地摔上房門。
「她是不是瘋了?她怎麼敢這樣?康先生,她敢對您亂扔鞋子,你還讓她住在家裡!」
「出去!」康進對那個喋喋不休的女人說,因為他忽然很火大。
「啊?」女人被嚇壞了,還在嬌聲說,「康先生!」
「馬上出去,別再讓我說第二遍!」聲音不大,但語氣很恐怖,女人趕緊抓起沙發上的皮包,一溜煙跑了。
康進望著地上亂躺的首飾,那些都是他認得的,每一件都是他精心挑選送給她的。那時的她對他的濃情蜜意、百般溫柔可愛彷彿就像是昨天發生的一樣,可現在都變了樣,而且莫名其妙地就變了樣。
想到這裡,他怒火中燒,卻根本無從發洩。
檳榔靠喝酒才勉強入睡,酒精與壓抑的憤怒在體內不停地燃燒,甚至被壓縮到夢裡,讓她不停地哭泣。
第二天起床時頭痛欲裂,走到梳妝台前一看,連她都被自己嚇了一跳,面色蒼白,嘴唇乾裂,一雙眼睛像桃子般紅腫。她趕忙洗漱畢奔下來,想到廚房找兩隻冰勺子敷眼睛。沒想到剛奔下樓,卻在餐廳裡一眼看到坐在椅子上看報紙的康進,他居然還沒走!
她默不作聲地到廚房去冰勺子,然後就站在裡面,等到勺子冰好後拿到眼睛上敷,一直將眼睛敷得通紅,勺子變熱,才將勺子扔進洗碗槽。從廚房走出去,與康進正面相向卻沒看他。這時他突然開口:
「看見我會不會哼一聲,不會我教你!」
他慢條斯理地折報紙的模樣讓檳榔肝火更旺,她實在不想理他,但他看她的眼神卻充滿冷漠。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問,其實她更想吸點涼氣。
「這話好像應該我問你。」他放下報紙。
「好啊,那分手吧!」她冰冷地說。
「這個你想都不要想!」他同樣冰冷。
「那你要怎麼樣?像這樣折磨我?」
「折磨你?」他好笑地道,「你根本不配我費心思去折磨你!」
「隨便你好了!」檳榔不願再和他扯下去,「你想折磨我也好,不想也好,那是你的事,我不在乎!我倒是想看看,你能有多少耐心這麼一直折騰下去!」她說完,轉身上樓。
康進猶坐在桌前,對著她的背影說:
「放心,我的耐心多得是!」
檳榔沒搭腔,妝也沒化,只拿起手袋就下來到玄關穿上高跟鞋,然後突然在門口高喊:
「康進,你給我聽好了,你在外面幹什麼我不管,可如果你再敢把那些女人帶到我家來,我就不只會換密碼,我還會換門鎖!」說完出去,砰地甩上門。
她最近到底走的是什麼運,私生活為什麼會變得亂七八糟?!
難得四個男人聚在一起,全齊,可康爵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的心因為爭吵而變得數日陰鬱。
雷霆不停地大談這間新開的夜總會裡有很多美女,與孟轍坐在一起指指點點,良久,才發現康爵在那裡發呆,便在他腿上拍拍,問:
「哎,你今天怎麼了?沒精打采的像條半死不活的魚!」
孟轍和冠玉哈哈笑,康爵罵道:
「滾!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我覺得你最近好像很不正常,從前身邊的女人一打一打的,現在怎麼一個不剩了?是不是沒行情了?要不要我幫你介紹一個?」
「你還是自己留著吧。」康爵說,頓了頓,問,「我說你數沒數過你到現在交過多少個女朋友?」
「沒有,我數那個幹嗎?!」
「孟轍你數過嗎?」
「那要看從什麼時候算起,如果從幼兒園開始算,那太多了。」
「你怎麼不從剛出生算起?」冠玉嘲笑。
「這你就不知道了,我從上幼兒園開始就注定以後要被女人倒追的命運,那時的小女孩們為了搶著和我玩經常打到頭破血流。」
雷霆嗤笑,照他的後腦勺推一下。康爵就說:
「我問你們,誰在談戀愛時因為和另一個女人出去被女朋友看到吵架導致分手?」
「我啊!」雷霆舉手,「我是經常性的,我喜歡常變常新!」
「我不是說一腳踏兩船,我是說和只是普通朋友的女人出去。你們想想,如果一男一女只是很平常地出去看歌劇,很單純的,會被女朋友認為是在搞劈腿嗎?」
「當然會,除非女朋友知道也默許,否則一男一女單獨出去不是劈腿是什麼?」冠玉笑道。
雷霆反駁道:「我可不這麼覺得。難道就因為交女朋友,就沒有和異性出去的自由了?更何況只是看場歌劇又沒上床。」
康爵隨聲附和:「就是!」
「女人可不這麼想。再說換個角度,如果女人和另一個男人單獨出去,男人也會不高興。這種事不應該只考慮主觀想法,更多的該考慮對方的感受。這種事其實本身也是對方的想法更重要。」
「考慮對方的想法,那誰考慮我的想法?」雷霆說,「你這種論調就不正常,難怪會被程雨逢吃得死死的。」
「我只是就事論事,你扯上雨逢幹什麼?你不肯考慮對方的想法不是說明你本身自私,就是說明你不喜歡她。不信你試試看,隨便問一個女人,沒人能受得了這種事。」話音剛落,正巧一名女侍路過,他叫住她笑問,「小姐,我想請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在街上碰見你的男朋友正準備和另一個女人去看歌劇,你會怎麼樣?會生氣嗎?」
「我當然會生氣!我會在街上直接把他的臉抓花!」女人潑辣地回答,扭身走了。
「太生猛了!」雷霆歎道。
「現在的女人怎麼這麼野蠻?」孟轍亦感歎。
冠玉手一攤,笑道:「看吧!」
康爵沒說話,雷霆看著他,問:
「不過剛才說的那指的是一般的女人,可不包括前女友。alvin,你想和sasha復合嗎?」
「怎麼可能?!」康爵不以為然地道。
「但種種跡象表明你們想要復合。」
「我可沒這麼想。再說那天你們也聽到了,她有男朋友。」
「這事我可從沒聽她說過,她也是那天才說的。」冠玉道,「再說就算她真有男朋友,我覺得她也對你舊情難忘。」
「不可能,她不是戀舊的人。」
「那是你不瞭解她,她最戀舊。」
「反正不會發生那種事。」康爵不自然地說,沉默一陣,又問,「哎,你們有沒有想過結婚?」
「結婚?」雷霆驚訝地說,「你要結婚啦?」
「不是我要結婚,我是說你們想沒想過結婚。你們都沒想過嗎?都三十多了,該想想結婚的事了。」
「我可不結婚,我現在這樣挺好。結婚就會要孩子,有孩子一切就都亂了套。孩子會哭鬧,不聽話,你讓他幹什麼他不幹什麼,你一說他,他就會尖叫。我每次聽我爸和我說我小時候他帶我的事時,我就頭皮發麻。我爸還說如果孩子生出來不好好養,小孩子的心會很容易受到傷害變態。與其讓他變態,還不如不結婚生孩子。」雷霆說。
「可我看你很喜歡小柔。」孟轍道。
「小柔不會哭,再說也不是我生的。況且如果有一天我真要有孩子,我也喜歡女孩,乖巧聽話。」
「乖巧什麼?現在男孩女孩都不省心。」冠玉說,「我表姐家的孩子成天在家裡玩具堆滿地,稍有不滿意就會大叫,都可以去表演河東獅吼了。」
「你不結婚是不可能的,」康爵道,「你已經有未婚妻了。」
「我和她沒訂婚,她只是女朋友。況且我真結婚也不是現在,三十五歲,結完婚馬上要孩子。我對孩子的性別倒沒要求,不過硬要我選的話,我也比較傾向於女孩。」
「我看還是一男一女最好。」孟轍說,「最好是龍鳳胎,那樣比較不麻煩。我不結婚,只生孩子。」
「有人給你生孩子嗎?」康爵問。
「現找也來得及,想給我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孟轍驕傲地說。
「這麼說你們沒人願意結婚?」康爵問。
「誰願意結婚?!」雷霆端著酒杯,「只有女人才願意結婚。可她們結完婚後,會完全和未婚時不一樣,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囉嗦、麻煩、你聲音高她比你聲音還高、喜歡東家長李家短地胡說八道,還有趁你不注意時偷查你電話,然後也不分青紅皂白就和你吵。」
「吵完了,不管誰對誰錯都要你去道歉。每年還要必須記住這個日那個日,我們哪有那麼多時間去記那些無聊的事?!可你只要一忘記,她們就會和你大哭大鬧,說你不愛她了。本來回家就已經很累,可是卻連覺也睡不好。還有,她還會時不時地問你,衣服好不好看、胖不胖、還愛不愛她,只要你回答得稍遲一點,暴風雨馬上就來了。還有,結了婚的女人更野蠻,上次我在餐廳親眼看見她老公不過是和幾個女同事吃飯,結果他老婆衝進來對他連揪帶拽破口大罵,一點面子都不給他留。」孟轍接道。
「我聽著都有點毛骨悚然了。」冠玉聳聳肩,說。
康爵自己也毛骨悚然了:「不是所有女人都這樣吧?」
「女人在性格上都大同小異,基本上就是這樣。而且還有那種,沒結婚時怎麼都好,一結完婚就原形畢露。」雷霆很有經驗地說。
康爵沒則聲。突然,雷霆望向遠方,開始用胳膊肘捅孟轍:
「嘿,看那個美人,真夠辣!」
其他人都回頭去看,果見坐在不遠處一張桌前的一名黃衫女子正獨自啜飲一杯香檳,姿態優雅。一群男人頓時來了勁頭。
雷霆前去搭訕,而且成功了。
陽光明媚的天氣,檳榔卻多雲轉陰。
她心不在焉地坐在辦公室裡發呆,耳朵上還在聽英文錄音,臉色就像好幾天沒睡覺一樣,使妝容看起來一點光澤都沒有。
突然,辦公室的門被敲響,小翠張著嘴興奮地進來,接著一名女子帶著兩個捧著大束香檳玫瑰的工作人員走到她面前。檳榔驚訝地起身,女子笑問:
「蘇檳榔小姐?」
「是!」她呆呆地應聲。
「這是康爵先生送給您的一千朵香檳玫瑰,請簽收!」
後面的人員早已排隊將一束束玫瑰花放在她辦公室的地上,一群女服務員都在扒門看,眼睛裡閃著夢幻泡泡。
檳榔的腦子一片混亂,被眼前的情景弄蒙了,傻傻地簽字。女子將一張精緻的卡片遞給她,帶人出去了,只留下滿地她不知該如何處理的香氣濃郁的鮮花。她從香檳色的信封裡抽出一張精緻的卡片,只見上面用漂亮的筆跡寫道:
香檳玫瑰的花語是我只鍾情於你;一千朵玫瑰的花語是忠誠的愛,至死不渝;一千朵香檳玫瑰的花語則是,我鍾情的你,我對你忠誠的愛,至死不渝。
檳榔有些動心,這的確很浪漫,而且兩人的戰爭也的確是他低頭就該結束了。可他並沒有向她道歉,也許他並不認為這是他的錯,或許他覺得她不過是在鬧脾氣,哄哄就好了,但他根本不知道這件事對他們來說有多嚴重。她不知道該不該就這樣算了。
傍晚時分,康爵打來電話,沒說別的,就是讓她晚上回家和他一起吃晚餐。檳榔語氣很淡,但還是同意了。
八點鐘她去了他家,這裡不知從何時起已經變成他們共同的家。
熟練地輸入密碼進門,卻見裡面一片漆黑,可又不像沒人,因為分明有一陣鋼琴聲從客廳裡傳來。她好奇地走進去,兩團燭光吸引她的視線。她站在餐廳前,鋪著淺藍色桌布的長桌上擺著燭台、鮮花、刀叉與盛著奶酪牛肉卷的瓷盤。
正當她驚訝之際,一個人突然從後面抱住她把她提起來,嚇得她一聲小叫。他的唇貼上她的臉,她感覺出他,才放心,笑道:
「你幹嗎?!嚇我一跳!」
他含笑放開她。她轉身看著他,說:
「我還以為你沒在家。」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康爵笑道,將她帶到餐桌前,拉開椅子請她坐下,然後坐到她對面。他居然穿著正式的黑禮服。開酒後,他為她倒酒,接著舉起杯子。她與他碰杯,慢慢地啜一口,「嘗嘗吧,今天的晚餐是我做的,試試看味道怎麼樣。」他熱情地笑說。
她拿起刀叉,淺嘗一口,微笑:「很好吃。」
「怎麼樣,我的廚藝不錯吧?」
「嗯,你做西餐比做中餐更好吃。」
「我上高中時曾經瘋狂地迷戀上了西餐料理,我會做正宗的法式西餐,還會做意大利面。」他得意地說。
她笑笑,沒言語。他沉默了一下,問:
「對了,最近課上得怎麼樣?」
「還好,基本上習慣了,不會再像上學期那樣理不清頭緒了。」
「馬上放暑假了吧?」
「嗯,下個月期末考結束後就會放假。」
「餐廳的生意我聽孟轍說還不錯。」
「還好。反響還算不錯,基本上還可以。」
「看來你要成功了。你現在已經是女強人了,擁有四家西餐廳的餐飲公司副總經理。」
「希望能往好的方面發展,到那時就不止四家。等再開一家,如果反響還是很好的話,我們就可以向外地發展了。」
「到時候你會變得更忙,趁現在還沒到那種程度,等你放暑假,我們去旅行怎麼樣?」
「旅行?去哪兒?」
「當然去好地方。不是說好去紐約嗎,到時候我們一起去。」
「好。」她淡笑,答應。
第二道菜是煙熏三文魚,味道很棒。
檳榔今天不太愛說話,康爵知道她餘氣未消,只好一個人在那裡活躍氣氛大唱獨角戲:
「你最近有去看過小柔嗎?」
「哦。你去過嗎?」
「嗯。前天她還到我公司裡來了。」
「是嗎?」她淡淡地說。
「嗯。」他回答。
檳榔就沒再說話,這沉默一直持續到甜點上來。他說:
「這是你最喜歡的藍莓芝士蛋糕,嘗嘗看怎麼樣。」
「很好吃。」她嘗過之後,回答。
「我在裡面加了你最喜歡的杏仁。」
「我吃到了。」她說,之後又陷入沉默,然而這次卻只有一瞬,「我說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她突然低著頭啟口,聲音很輕。
「你說的什麼事?」他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抬頭,溫柔地注視著他,伸手握住他的手,說:
「不要再和聶賞冬見面了。」
康爵剛要說話,檳榔接著道:
「我知道,她是個厲害的女人,她也很有背景,說不定會對你有些幫助,所以我們定個協議:你可以和她因為公事在公司見面,但最好不要單獨在外面。而且晚上你絕對不可以和她單獨在一起,因為那樣我會很在意。我相信你會把她當做朋友,可我不相信她,所以晚上不要和她在一起。至於白天,雖然我也會介意,但我不能限制你的自由,你們去哪兒我不干涉了,一切都要看你對我究竟有多真心。從現在起我相信你。但我希望不要讓她對你有任何親暱舉止,尤其是在我面前。我,沒有任何立場去警告她,也沒有任何立場去排擠她,因為在外人看來,我對你來說什麼也不算。所以我只能來要求你。我希望你能答應我的要求,因為我希望你至少該考慮一下我的感受。」
如果她直接用命令的語氣命令他從此不要和聶賞冬再見面也許他會很反感,可她的聲音很輕、很溫和,讓他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男人的剛硬在她帶起的氛圍裡化作繞指柔。
「我答應你。」他說。
「好。」她顯得很高興,粲然一笑,但握住他的手卻沒松,「我希望你能真正明白『答應』的含義。康爵我愛你,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但前提是你不能欺騙我。我憎恨一切欺騙。對我來說身體背叛的影響要高於精神的背叛。不管是什麼事,我都希望你不要對我說謊。你可以在任何時候告訴我你不愛我了,無論那時我是什麼樣子我都會毫不反駁地成全你,我絕不會生氣,因為我不相信兩個人會永遠在一起,你的坦誠將是緣分盡時你最後愛我的方式。但如果你欺騙我,我將永遠不會原諒你。如果說人的一生總會有鬼使神差出錯的時候,那麼這一生,我允許你為同一個女人對我說謊三次,而這個人數的最高限制是三個人。我很公平的,這是我為你設的底線。如果你為了一個女人對我說過三次謊,或者是你為了不同的三個女人而對我說謊,那麼『三』這個數字就是我們緣分盡了的訊號。到那時,無論我有多愛你我都不會再和你在一起了,而且我將永遠不會回頭,因為我不允許任何一個人去觸碰我的底線。我現在不是在隨便說說,我很認真,我希望你能牢記住我的話。其實我對你的要求並不高,什麼我都可以容忍,除了打我和背叛我。你答應我嗎?」
「我答應你。」康爵回答。
「保證?」
「我保證。」他回答。
「好。」檳榔道,「還有一件事,你能提前娶我嗎?」
康爵驚訝地看著她,沒想到她會說這個,他不知該怎麼回答。其實他只有在和檳榔吵架後,才會考慮到婚姻問題,而且一想就煩,索性不想。至於其他好的時候,他根本就不會去考慮這種問題。
檳榔見狀,鬆開他的手,眼底已經不是失望而是略帶絕望的神情突然深深地刺痛了他,可他並不願鬆口。他說:
「四年以後不是很好嗎?那時候你畢業了,你的餐廳也會發展到穩定的程度。結婚很複雜,我們趁這四年把該整理的事都整理好再結婚,那時你正好二十**歲,我們結完婚再要個孩子,然後就沒什麼可操心的了。過過日子、帶帶孩子不是很好嗎?」
「你想和我要孩子?」她問,心裡突然活泛起來。
「當然啦,」他握住她的手,笑道,「我喜歡有個像你的孩子。我們再生兩個,最好是龍鳳胎。」
「你是認真的嗎?」她有些開心,但仍忍不住問。
「如果我這輩子要結婚的話,我的結婚對像一定是你,不可能是別人。」他握住她的手,回答得堅定。
檳榔微微一笑,覺得心裡暖暖的。他的承諾重新燃起她的希望,她生命裡的一切登時亮堂了不少。
「對了。」他笑說,起身走到她身後,從口袋裡拿出一條精巧矜貴的紅寶石項鏈,繫在她的脖頸上。
檳榔驚喜而興奮地摸著脖子上的紅寶石。他將手搭在她的肩上,低頭在她的臉上吻了吻,輕笑道:
「這是送你的禮物。我想對你說,如果我這一生唯一想去愛一個女人,那這個女人就是你。」
檳榔嫣然一笑。那一刻,她真的覺得很幸福,幸福得心都快飄起來了。那感覺真的很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