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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七章 文 / 李飄紅樓

    晚上,檳榔洗過澡,睡意全無地躺在床上,望著大衣櫃。她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地肯定那條裙子是康進送的,她不明白他要幹嗎。靠著床頭,咬住手指,她的心裡已經開始醞釀出一種新的複雜情緒。

    瞄一眼床頭櫃上的手機,她終於做出決定,抓起來撥通康進全球通的號碼。那是他過去的號碼,不知道現在是否還在用,她只是碰碰運氣,不想電話竟然通了。一陣等待後,他接聽電話。

    「裙子是你送我的?」她開門見山。

    「嗯。」他淡應。

    「你送我裙子幹嗎?」

    「難得看到你有喜歡的東西,既然你喜歡,那就收下好了。」

    「你是給你的小美人買了,順便幫我帶一條,然後背著她偷偷寄給我,還是你把她那條直接給我了?」

    「我做事從來不用偷偷摸摸。」

    「我不穿別人的衣服。」

    「你認為她的尺碼你能穿得進去嗎?」他諷刺。

    「總之我不會接受你的任何東西,即使是衣服也一樣。」

    「你不接受,那你還有東西可賣嗎?」他又諷刺。

    「我會把裙子直接寄回你的公司,我說過,我不接受你的任何東西。」她一氣說完,掛斷電話。

    他總是諷刺人,這真的很令人氣憤。手機剛掛斷沒多久,鈴聲又響了,她看著來電顯示上他的號碼在閃爍,猶豫了幾秒,還是接了:

    「還有什麼事?」

    「你留著吧。」他溫和了下語氣,「送你的就是你的,你想怎麼處置都可以,送出去的東西我不會再收回來。」

    「我認為我們之間已經沒有再說這種話、做這種事的必要了,我們現在最好永遠都不要再見面。」

    「你以為我有多想見你?!是你總出現在我面前!」康進頓時被她冷淡的語氣激怒了。

    「很好,那麼以後不會了!你也別再打電話來,裙子我會還你,我要掛電話了!」檳榔生硬地說完,掛上電話。

    「你……喂……」康進還沒說完,電話就被掛斷,他十分惱火地把手機扔在沙發上。這個死丫頭,居然還這麼理直氣壯!

    娉婷從身後撒嬌似的抱住他,把他嚇一跳。接著他用手拍拍她搭在他身上的手,問:

    「回來啦,買什麼了?」

    「買了很多。」娉婷一字一頓地笑道,「你吃過晚飯了嗎?」

    「嗯。你呢?」

    「吃過了。」她將頭靠在他肩上,與他挨得很近,「明天忙嗎?我們一起去看看風景吧?來了這麼久,你只陪我出去過一次,還只有一個下午。」她嬌嗔著。

    「我是來出差的。」

    「好啦,人家知道啦!可你要答應至少在走之前陪人家一天!」

    「好。」

    「謝謝康哥!」娉婷變得很高興,在他臉上親一記。

    「你別總這麼叫我好不好?我說過很多次,我都這麼大年紀了,你這種稱呼聽起來很可笑。」

    「怎麼會?」娉婷理直氣壯地說,「我就喜歡這麼叫你!誰說你年紀大?我覺得你很年輕很帥氣,而且我喜歡你這個年紀。無論是你的什麼我都喜歡。」她低笑道,「我現在去洗澡,很快就洗好了。」說完,在他的臉上留下唇印,笑著到裡間去了。

    康進歎口氣。就算她洗好了,他今天對她也沒興趣。站起身,他決定到樓下的酒廊裡喝一杯。

    康爵在公司裡接到瑞姨的電話,說康柔死也不肯上學,已經三天了。她又聯繫不上太太,只好找他。康爵聞言一陣頭疼,但沒辦法,他是父親,必須管孩子。放下手頭的工作,他開車回家。

    瑞姨正在房裡勸康柔穿衣服上學,康柔卻穿著睡衣賴在床上,只要瑞姨一出聲,她就大聲尖叫,聲音極其刺耳,走廊外都震耳欲聾。

    「怎麼回事?」他走進去問瑞姨。

    「先生,小姐不肯去上學。」瑞姨無奈地說,「已經三天了,一讓她上學她就尖叫。她說她要找太太。她給太太打了很多電話,可太太的手機一直關機。」

    康爵接過瑞姨手裡的衣服,讓她出去,走到床邊繞到康柔面前。她抱著她的小狗,滿臉眼淚,正在低聲啜泣。他看著女兒滿面淚痕,心裡很不舒服,蹲下來,摸摸她的臉蛋,柔聲問:

    「我們的小公主怎麼了?怎麼哭了?」

    「媽媽呢?」她抽噎著說。

    「媽媽去出差了,要過一段時間才回來。」

    「那媽媽為什麼不接電話?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怎麼會?!」康爵給她擦著眼淚,「媽媽遇到了麻煩的事,所以現在很忙。你應該體諒她。等她忙完了,就會回來看你。她是最疼你的,怎麼可能會不要你?」

    「真的嗎?」康柔哽咽著問。

    「當然是真的,等媽媽出差回來就會來看你。所以她不在,你更要聽話,不然她知道了會很生氣。你也不想讓她生氣對不對?如果你不肯去上學,她一定會很生氣。」

    「那媽媽什麼時候回來?」

    「快了,她已經去很久了,要不了多久就會回來。所以如果你不去上學的話,她回來之後一定會不高興。爸爸保證,等媽媽回來一定會來看你。所以自己把衣服換下來好不好?爸爸送你去上學,再不走就要遲到了。媽媽不是說無論做什麼事都不能遲到嗎,你不想讓她不高興吧?」

    康柔聞言,得到了保證,終於點點頭。康爵就喚瑞姨進來幫女兒換衣服。康柔這才把校服穿上,書包背上,和小狗道別後,被父親領出去上車。他送她去上學。

    「爸爸。」途中,康柔突然開口。

    「嗯?」

    「你不要總和聶阿姨在一起好不好?」她說。

    康爵吃驚之下差點沒撞上前面的車,問:「你說什麼?」

    「上次你和聶阿姨去吃飯,我和媽媽都看到了,她很不高興。」

    「哪一次?」

    「好久之前了。她看見了很不高興,雖然她說你是在工作,不能去打擾你,我們本來要去吃飯,可後來只能去媽媽的餐廳。可媽媽很不高興,吃飯時一直不說話,她不喜歡聶阿姨。」

    康爵心裡一團亂,他終於深切地意識到檳榔究竟是多麼地忍讓,他對她的傷害又有多深。連小柔都知道的事,他卻整天漫不經心。

    他沒聽清女兒的話,女兒也沒繼續說。

    把她送到學校,她和他搖搖手就進去了。康爵站在校門口,望著水洩不通的道路,突然覺得心裡就像這條路一樣,也水洩不通。

    感恩節過後,在檳榔來到白家近兩個月時,她終於等到了自己獨自住在這間大宅的機會。白氏夫婦要帶孩子去蒙特利爾看望白朗的大姑媽,因為姑媽身體欠佳,一家人大概要去幾天。檳榔很高興可以為他們看房子,他們也放心地知道她一個人不會迷路。白先生臨走時說如果她有什麼需要,可以請司機開車帶她去。白朗說有事就打電話。她則大手一揮,告訴他們,她一定會好好看家。

    「哈哈哈,我自己在家。」她和康颻聊視頻,「他們去看白朗他姑姑了,我幫他們看家。」

    「那可好了,你自由了。」

    「是啊。雖然我沒辦法和他們家的傭人溝通,但他們都很客氣,總是很努力地在聽我說什麼。我在這裡還學會了做點心。」

    「那很好啊。」

    「我跟你說,這兒的環境真的很好。」

    「我知道,你已經說過很多遍了。你什麼時候回來?」

    「還沒決定,等簽證到期吧。」

    「那你都可以在那兒過萬聖節了。」

    「放心吧,聖誕節前我會回去。」

    「我看你不如過完聖誕再回來。」

    「不行,聖誕節我要回去上班。孟轍已經給我打過很多電話,問我什麼時候回去。」

    「我看他奴役自己到底不如奴役你順手。」

    「紫店已經開業了,他希望我能趕在聖誕節前回去籌備店慶。」

    「你去那麼久,到底有沒有碰到心儀的帥哥?」

    「沒有。怎麼可能有人會在這裡看上我?!」

    「你怎麼了?又不缺胳膊不少腿。」

    「我語言不通。」

    「愛情是可以超越語言和地域的。」

    「沒想到你還信這個。」

    「總之呢,我希望你能趕快開第二春。又沒七老八十,怎麼談個戀愛也這麼麻煩。衣服穿少點。想吸引男人,就要把領口開得很低,把胸露出來,你又不是沒得露。」

    「難道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就因為她的胸嗎?如果不露胸,男人就不喜歡?」

    「不然你以為呢。男人和女人都需要安全感,而男人找安全感的方式就是找到女人的胸脯。」

    「難道他們都缺少母愛?」

    「有這種可能。總之對感官動物就要給他點感官刺激,不然他怎麼可能會上鉤?!」

    「算了吧!我來這裡只是想來看看風景,又不是來幹那個的。這兒的風景超好,我每天早上都去斯坦利公園,那兒空氣清新,我終於見識到了那麼大的城市森林。」

    「晨練的帥哥也很多。」

    「我現在雖然很空虛寂寞,但還是不需要男人的。」

    「哈!隨便你!」

    「好了,我要下線了,等下我還要出去。放心,我會給你帶禮物的,拜拜!」

    「嗯。你可別亂跑迷路!」康颻囑咐,檳榔答應著下線了。

    清早,她去了斯坦利公園。那時天剛濛濛亮,但已有不少人在裡面晨練了。

    斯坦利公園是世界知名的城市公園,離市區只需要十五分鐘,是一座由森林覆蓋著的半島。圍繞著公園的海傍小徑總是吸引著無數喜愛運動的人在早晨來這裡呼吸新鮮空氣。

    檳榔走在這些人中間,穿著灰色針織裙,臉上撲著淡妝,腳踩三寸高跟鞋。早晨的風很輕,輕輕地吹起她的裙擺和卷髮。這裡濃密的綠蔭可以很快地讓置身其中的人豁然開朗。

    她邁著步子感受著舒適的晨風,微笑。沒想到一抬頭,康進竟與她面對面,朝她的方向走來。他穿著運動裝,顯然是來晨跑的。他向來起得早,而且早晨會有一段時間鍛煉。以前在她家時早晨會用跑步機,偶爾也會把她從床上拎起來到很遠的地方去運動,所以今天在這裡看見他也沒什麼奇怪的,這裡是晨練勝地。可她就是不想遇見他,因為這太突然,她還沒想清楚該怎麼應對他。她想躲。

    不過太晚了,康進已經看見她。她停住腳,也許她該扭頭就走,可她忘了,所以只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想如果他先離開,那她就解放了,畢竟那晚他們都說過今後再也不見的話。

    可康進顯然忘了,他很快走過來,站在她面前。她有些不自在,杵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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