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二章 文 / 李飄紅樓

    康柔和聶賞冬又坐回原位。雷震父子往裡面去，在被屏風隔成的大隔間裡坐定，他問兒子：

    「那孩子真是私生的？」

    「這有什麼奇怪的？！」雷霆不以為然。

    「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會胡鬧！」他忿忿地說，「那孩子媽呢？」

    「alvin都不知道孩子她媽是誰。孩子被扔在alvin在費城的朋友家門口了。大概是孩子她媽在和alvin在一起時到過那兒，所以就把孩子扔那兒了，說是養不起。然後他朋友就通知alvin，做了親子鑒定，就把孩子給領回來了。」

    「怎麼會有這麼狠的媽？！」

    「怎麼沒有？！」雷霆若有所指。

    「你媽至少沒把你扔在街上。」雷震明白他的意思。

    「這麼說我還該感謝她？」

    「都過了這麼多年了，你該原諒她了。」雷震無奈地道。

    「你也知道過這麼多年了，她已經沒必要再要我原諒她了。」

    「你叫她一聲『媽』又不會怎麼樣，再怎麼說也是她把你生下來的，你何必這麼固執？！」

    「你別總跟我提她好不好？點菜！吃飯！」

    「等一下，人還沒到齊。」

    「還有誰？」雷霆不解地問。

    剛說完，他就看到母親祁馨從遠處走來。雷震站起來替前妻拉開椅子讓她坐下，雷霆頓時不知該立該坐，母親的氣息在他週身縈繞，令他如坐針氈。

    「我約了你媽吃飯。」雷震一面看兒子的臉，一面乾笑，「你媽在這邊已經買了公寓，公寓裝修好之前，她會搬來和我們住。」

    「什麼？！」雷霆不敢相信地瞪他。

    「她在這邊人生地不熟，我們該幫幫她。」雷震一副大公無私的面孔，努力勸說兒子，也許朝夕相處，母子倆的關係會好一點，「那個，我去下洗手間，你們先聊著。」說完起身走了。

    雷霆怒焰熊熊，別過頭去，死也不肯看自己的母親。

    祁馨望著兒子反感的態度，想親近又不敢親近，只好幽幽地說：

    「小雷，媽知道對不起你！是媽不好，當初不該扔下你，讓你那麼小就沒了母親。可這麼多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你。每當一想到你最後看我的眼神，我就心如刀割！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

    「你既然知道，你還回來幹什麼？」他瞪著她，「你已經走了，這是你選的。現在已經三十年了，你再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我知道！」祁馨哽咽著道，「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那時是因為太年輕了，我知道我做錯了。小雷，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很掛念你，我希望你能原諒我。只要你能原諒我，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做什麼都可以？」雷霆問。

    「對！做什麼都可以！」祁馨趕緊發誓保證。

    「那就離我和我爸遠一點。」雷霆冷冷地說，「你現在不是過得很好嗎？當初你認為我爸會破產，就跟別的男人遠走高飛了。你欺騙了他，也欺騙了我。年輕不是理由，不能因為你年輕，欺騙就不是欺騙，背叛就不是背叛了。我想你已經忘了當時我是怎麼求你的，可我沒忘！我求你不要走，可你還是走了。如果不是因為你現在沒孩子，我想我是誰你早就忘了！你什麼也不用說，什麼也不用做，我是不會認你的。你也不要再糾纏我爸，讓他說服我認你！我需要媽媽時你走了，現在你回來，可我已經不需要媽媽了！」他剛硬地說完，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小雷！」祁馨叫了一聲，跌坐在椅子上，肝腸寸斷地啜泣。

    「怎麼了？怎麼了？」雷震從洗手間回來，忙問。

    「他說，他需要媽媽時我走了，現在我回來，他已經不需要媽媽了！」祁馨掩面痛哭，這是最令她難過的話。

    「這孩子，他……他怎麼這樣？！」雷震左右為難，一面要顧前妻，一面還要勸兒子。

    雷霆氣哼哼地回家，打電話叫助理訂最早去巴厘島的班機，翻出行李箱開始收拾衣服。不久，雷震回來，無奈地問：

    「你這是幹什麼？你要去哪兒？」

    「我要去巴厘島。」

    「你去巴厘島幹什麼？」

    「我去找颻颻。在她走之前，我是不會回來的！」

    「你這孩子，你別這麼固執行不行？」

    「現在不是我固執，是你固執。你忘了她當年是怎麼背叛你的？現在可好，你不但沒和她形同陌路，居然還要她搬到家裡來，你怎麼這麼好心？你可別告訴我，你想和她復婚。」

    雷震的表情變得很不自然，雷霆受不了地大叫：

    「你別告訴我，你真想和她復婚！」

    「兒子，不管怎麼樣她是你媽，而且永遠都是你媽，你不能這麼對她！」雷震苦口婆心地勸說。

    「哦！我不能這麼對她，她就能那麼對我！」

    「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我跟你說過不要計較太多，那麼多年前的事也該放下了。」

    「你認為過去了那是你的事，可我永遠不會這麼認為！還有，我堅決反對你跟她復婚，你想都別想！」他說完，拎起行李箱就走。

    「你還真走啊？！」雷震追著他問。

    「在她走之前，我是不會回來的。」

    「那公司怎麼辦？」

    「我已經交待完了，我現在要去休假。如果你閒著，有時間你也可以自己去管管。」雷霆在門口回頭對他最後說一聲，「我堅決反對你和她復婚！堅決反對！」吼完就走。

    雷震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一把年紀還來操心這種事，實在是力不從心。他坐回沙發，長歎口氣。

    彼時。

    康柔回到家就給檳榔打電話：「媽，你在幹嗎？」

    「我在加班。」檳榔笑答。

    「星期一下午四點的家長會你要參加。」

    「知道了。」

    「還有，今天聶賞冬來找我了。」康柔開始打小報告。

    「要叫『聶阿姨』！」檳榔糾正。

    「她送我一塊手錶，還問我喜不喜歡她。」

    「哦，那你是怎麼回答的？」

    「我實在不願意說不喜歡，但我真的不喜歡她。」

    「你就這麼說的，說你不喜歡她？」

    「沒有。」

    「不要那麼直接地表現出不喜歡，很傷人。」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能弄虛作假。」

    「你為什麼不喜歡她？她對你不是很好嗎？」

    「對我好和我想讓她做我媽是兩回事。」

    「你應該試著喜歡她，多一個人喜歡你是好事。聶阿姨人很好，多一個媽媽不是挺好嘛。」

    「一個人怎麼可以有三個媽媽？」

    「為什麼不可以？有很多媽媽疼你多好？！」

    「我只要一個！」康柔強調，「無論你是不是跟我爸爸在一起，我都只要你這一個媽媽！」

    「那樣對爸爸就不好了，和爸爸結婚的人也是你媽媽。如果他將來跟一個阿姨結婚，而你不肯叫那個阿姨『媽媽』，爸爸會難過。」

    「如果叫那個人『媽媽』，我會難過！」

    「小柔，你應該多愛爸爸一點。」

    「我已經很愛他了，但比起爸爸我更愛你！」

    「你應該愛爸爸多一點，他只有你。」

    「難道你除了我，還有別人嗎？」康柔反問。

    檳榔「哧」地笑了：「鬼機靈！好了，作業寫完了沒？」

    「還沒有。」

    「快寫作業吧。雖然明天是週六，可今天寫作業明天才能玩。」

    「我請夏玥明天來家裡玩。夏玥她爸媽也要離婚了，她現在很痛苦，所以我要安慰她。她還說她想去死。」

    「是嗎？你可不能讓她有這個念頭，你要多安慰她。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應該陪著她。你們玩一天嗎？」

    「嗯。」康柔回答。

    「那我明天做披薩，會叫人給你送過去。另外我還做了一大堆牛肉脯，你們可以當零食吃。」

    「好！」康柔粲然一笑。

    「趕快寫作業吧，明天要玩，就更沒時間了。」

    「知道了！」康柔答應，掛電話去寫作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