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七十八章 文 / 李飄紅樓

    晚餐結束，孟轍送她回家後，又約了冠玉和康爵碰頭喝酒。

    「這麼說，你被你爸趕出來了？」康爵笑問。

    「嗯！」孟轍點頭。

    「真看不出來原來你比較崇拜溫莎頓公爵。」冠玉調侃。

    「你在諷刺我？朋友一場也太不厚道了！」

    「當然不是，我是恭喜你終於要結婚了。放心，被趕出來也沒關係，我們支持你。等你結婚時，我們會給你大筆贊助。」

    「唉！真是患難見真情，到底沒交錯朋友！贊助我什麼？」孟轍摟住冠玉的肩頭，問。

    「我會贊助你套衣服，你的結婚禮服我包了。我剛訂了套西裝，正好送你，純手工西裝。」

    「對了，你去接新娘時要不要車？你不是把車都賣了嗎，到時候我借你幾輛，不過用完了你得還我。」康爵大方地說。

    「我就知道你們這種人，關鍵的時候都沒義氣！」孟轍鄙夷地推開二人。

    「婚期什麼時候？」康爵問。

    「還沒定下來，大概五六月份吧，這要和雪庭商量一下。」

    「要和雪庭商量一下？！還沒結婚呢，就開始知道要和老婆商量了，你很有覺悟啊！這樣下去將來結了婚，你是不是不聽老婆話就要跪搓衣板了？」

    「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我們家雪庭可比sasha溫柔多了！」

    「這麼快梁雪庭就成你家的了？你這領地劃得可真夠快啊！」冠玉笑道，被孟轍捅一拳。

    「總之你們到時候都來當伴郎，還有雷霆，那小子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最近總不見人！」

    「我給他打電話，他說他在紐約。問他在幹嗎，他也不說。」

    「我問過雷叔，雷叔也不肯說。他都好幾個月沒在家了，我看他一定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那傢伙最沒義氣，知道我要結婚了，他也不回來！」

    「你不是還沒結婚嗎？就這麼急著要放棄單身生活？以前還死抱著單身貴族的頭銜不放，這麼快就向梁雪庭投降了？」

    「我以前不過是隨便說說。況且你們這些人根本無法理解，結婚的人和沒結婚的人感覺不一樣。」

    「什麼感覺？」冠玉笑問。

    「安定！踏實！」好半天他才想出這倆詞，惹得二人哈哈笑。

    「沒救了！」康爵舉杯笑道，「不管怎麼樣，還是要恭喜你終於『陣亡』在婚姻的陷阱裡了！但願你婚後幸福美滿，別再發現比你老婆還漂亮的美女！」

    「祝你早生貴子，多子多福！」冠玉也舉杯。

    「謝謝！」孟轍大笑著與他們碰杯。

    他心裡倒沒太難過，反倒是他爸媽在家裡翻來覆去地一夜未眠。尤其是孟太太，猶如被霜打了似的沒精打采，次日醒來時眼泡腫脹，面色蠟黃，早餐也沒胃口吃，只是躺在床上，好像生病了。丈夫一言不發地去上班後，她獨自在家，怎麼想心裡都不是滋味。

    快到中午時，雪庭在工作間隙接到一個不認識的電話：

    「梁小姐嗎？我是孟轍的媽媽。」電話裡說。

    「哦，孟太太。」雪庭的聲音低下來。

    「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見一面吧。」

    「下午三點可以嗎？」雪庭想了想，問。

    「好。下午三點，在『金凱拉』的咖啡廊。」

    「好。」雪庭掛斷電話，心情更加陰沉。

    下午三點，她如約來到『金凱拉』的咖啡廊，點杯咖啡，忐忑不安地候著。不久孟太太前來，她起身等她坐下，然後坐下來。

    點過咖啡，孟太太沉默良久，說：

    「梁小姐，昨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你說你對阿轍是真心的，那看在真心的份上，不要讓他們父子再產生矛盾了。阿轍和他爸一樣都很固執，所以從阿轍出生開始，他們就衝突不斷。他爸一直希望他能像他哥哥一樣，聽話、能幹、娶一個好女孩安穩地生活，這就是我們做父母的心願。我明白身世不能選擇，但我也要告訴你，人的等級是天生就存在的，既然不能選擇身世，就要認命。我不知道你們愛得有多深，但我絕不希望我的兒子因為你而背棄自己的家，我也不希望我兒子因為娶了你就總上娛樂版。我們想要一個賢惠、清白、能給我兒子帶來益處的女孩，不是你。」

    「孟太太，我很尊重您和孟先生，弄成這樣我感到很抱歉。今天既然您這樣坦誠地對我說，那也請您聽聽我的話。我和孟轍很早就認識了，開始時他和許多公子哥一樣，總想過來討好我，還總擺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派頭。我很討厭那種人，拿著爸爸的錢還不可一世，這種人會讓我感覺這個世界很不公平。但時間久了，我卻發現他和我從前遇到的人不一樣。他其實很善於傾聽，也很善解人意，在一起久了就會發現他很果斷、真誠、對人非常好。他只是對不熟悉的人才會保持那種高高在上的模樣，他對我真的非常好。對他，我完全是越瞭解就越喜歡。我理解您對他的用心良苦，但我以為您也會理解我，我只是希望能堅守我這段來之不易的感情，一生中能碰到一個真心相愛的人是不容易的。我明白您是為了孟轍好，但他不是小孩子，您也該聽聽他自己的想法。如果你們最後逼孟轍放棄我，我沒關係，因為那樣只能證明他對我的感情並不像他想像中的那麼深，我不怪他。但在他沒放手之前，我沒辦法先放手，因為我放不開。」

    「所以梁小姐，你是想和我們抗爭到底？」

    「孟太太，我不是在抗爭，我只是在爭取我的感情。」

    「但這樣的感情你們能堅持多久？你讓他背叛父母，你敢保證他以後不會怪你嗎？還有你從前的經歷，他說他不在乎，你就真以為他不在乎嗎？還有你的工作。結婚之後你仍然要飛來飛去，這樣子你怎麼照顧你的丈夫？還有你們無論是學歷還是成長背景都不相稱，你們根本不般配，怎麼可能會相處得很好？你們的感情從一開始就千瘡百孔，這些你都想過嗎？你們現在是被感情沖昏了頭，就算他和你在一起，早晚有一天你們的不協調也會顯露出來，到時你會後悔莫及。」

    「我不關注未來，我對未來從不抱希望，我只關心現在。」

    「好吧，梁小姐，既然你這麼說，算我沒找過你。但我提醒過你了，你還是自己好好想想吧。」孟太太說完，起身離開。

    雪庭坐在椅子上，喝口咖啡，內心悵然。

    孟轍本打算家裡沒人時回來收拾行李，不想大嫂提前回家，而聲響恰恰又吸引了她。她抱著孩子問：

    「阿轍，你在幹嗎？」

    「收拾東西。」他簡短地回答。

    「你要離家出走？」楚琳低呼，「不是吧！因為不讓你結婚，你就又離家出走？」

    「我不是離家出走，」他直起腰道，「我是準備搬出去結婚。」

    「爸媽知道嗎？」

    「他們知不知道有什麼關係？反正他們也不同意，大概不會想知道。大嫂，等我們的婚期定下來，我會給你發請柬。」

    楚琳卻已跑出去放下孩子，給丈夫打電話，然後回來勸道：

    「阿轍，你好歹也該等爸媽回來和他們說一聲，離家出走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我說了我不是離家出走。」

    「可是……我知道爸媽不同意、干涉你的婚姻自由不對，但父母就是父母，你應該說服他們。」

    「你覺得爸媽那樣子會被說服嗎？」

    「呃……」楚琳也知道很難，「但你也不能一走了之。你又不是小孩子，怎麼還玩這一套？如果媽知道你為了雪庭出走，她會很傷心的。再說你走出這個家門，以後怎麼辦？難道你從此和家裡就不聯繫了？難道你要讓雪庭一輩子都感覺到她是個不被婆家接受的媳婦？你要讓爸媽因為你出走而怨她、討厭她一輩子嗎？」

    「大嫂！」孟轍受不了地說，「你不要有那麼多問題好不好？我現在沒辦法回答你這些，而且我也不想用未來十年的時間向我爸媽證明我對雪庭有多麼至死不渝。我都三十四了，該快點結婚生孩子了。大嫂，麻煩你讓讓。」他開始將書籍用品全部搬進紙箱。

    「可你也不能就這麼走了！」

    「你看爸媽嫌棄雪庭的那些理由，」他如數家珍地道，「出身不好，不應該出生在家庭暴力成家常便飯的窮人家裡；當然了！如果出身能選，大家都去當英國貴族了，誰還會想生在窮人家裡，又不是瘋了！還有學歷；開玩笑！如果她不是生在窮人家裡，說不定現在早就考上哈佛法學院了，說不定還會嫁給美國總統當第一夫人！她是個明星；她當然是個明星，她不是明星也不會認識我，我還覺得她能那麼辛苦地當上明星，簡直就是個奇跡！以前有情史；誰沒情史？她三十歲了還一段情史沒有，不是她心理不正常就是生理不正常！她從前做過陪酒小姐；是！也許她該選擇個更好的行業，比方說刷盤子。那真的就會像她說的那樣，她現在也許還在某個角落裡刷盤子，而我現在還會注定單身，去享受艷福！」他回頭繼續整理東西，「所以爸媽分明是雞蛋裡挑骨頭！」

    楚琳看了他好一陣：「我知道你喜歡她，可爸媽也是為了你好，也許你不接受，但你不能否認這種好意。」

    「好意也要看人家需不需要，否則他們的好意早晚會殺了我！」這時手機響了，他接聽後，說，「到了嗎？進來吧。」

    「誰啊？」

    「幫我搬家的。」孟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