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一十七章 文 / 李飄紅樓
他煮好粥端出來,卻發現她躺在沙發上閉著眼睛。他有些擔心,忙坐在她身邊喚醒她。她閉目「嗯」一聲,他問:
「你到底哪裡不舒服?」
「頭疼。」她沉默了良久,回答,「有點噁心。」
他摸摸她的額頭,然後說:
「好了,到床上去睡。」伸臂輕輕將她抱起。
「你幹嗎?!」她嚇一跳。
「抱你!」他回答,把她抱進臥室,放到床上,問,「你把體溫計放哪兒了?」
「五斗櫥裡。」
冠玉從裡面拿出小藥箱,找出體溫計給她量體溫:
「三十七度五,發燒了。」
「唉!每次被人甩都會發燒,難道非要用這種方式來表現悲哀的心情嗎?!」她閉眼,悲哀地歎氣。
「你一定是著涼了,先吃點東西再吃藥。」
「我什麼也不想吃,我會吐。」她怏怏地說。
「不能空著肚子吃藥。」他去把粥端上來,扶起她餵她。
「我真的會吐。」她望著那匙白粥道。
「聽話,張嘴,沒那麼難吃。」他把第一口粥給她餵進去,「一定是在紐約的時候著涼了。」
「不是。」是因為那晚從別墅回來,走了好久才叫到出租車。
「你們真分手了?」
「嗯。」
「你難過嗎?」他盯著她的眼睛,追問。
「有一點。我和你什麼也沒幹,我也沒打算幹什麼,我不過是跟你去幫別人買東西,可他冤枉我。」
「你覺得我會喜歡聽這個嗎?」
「反正我也沒那麼水性楊花吧?況且就算我是,他也不用說得那麼直接。」她懨懨地道。
「你不是!」他迅速反駁。
「我不想吃了。」她有氣無力。
「還有三口,吃完就好了。」他堅持。
她只好把剩下的三口吃完,又吃了藥,躺下拉高被子。他說:
「睡會兒吧,睡醒了就好了。」
「你走吧,不用管我,我一會兒就好了。」她閉著眼睛道。
「睡吧。」他輕聲說。
她閉著眼睛,昏昏地睡在床上。其實她並沒睡著,只是迷迷糊糊的。耳邊聽到許多聲音,翻書聲、衣料摩挲聲和狗先打呼嚕後打哈欠的聲音。直到最後,她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驚醒,嚇了一跳,睜開眼。他正將手機拒接,見她醒來,忙問:
「吵醒你了?」
她眨著眼睛看著他,身上出了許多汗,變得輕快不少,只是虛軟乏力,於是對他說:
「我好了,有事你先走吧。」
「沒關係。感覺怎麼樣?」他摸摸她冰涼的額頭,這才放心。
「我沒事了。」她翻個身,拿過鬧鐘,頓時睜開眼睛驚呼,「已經五點了?!」
「嗯。你想吃什麼?」
「不想吃。」
「不吃東西可不行。」他柔聲勸道,「你嫌我煮的不好吃,那我們叫牛肉麵來吃好不好?我陪你吃。」
她望著他,這時天色已經暗下來,房間內沒開燈,但他看她的眼神卻亮晶晶的。他對她真的很好。
冠玉也不用她回答,直接打電話叫麵館送外賣。檳榔因為渾身是汗,想換件衣服,便到浴室去。
換好衣服出來,冠玉卻不在,似乎到樓下去了。檳榔坐在梳妝台前塗化妝品,這時一陣手機鈴聲響起。她循聲望去,他的手機放在床頭櫃上了。她走過去,拿起來一看,顯示屏上赫然顯示著「雨逢」兩個字——程雨逢,他的未婚妻。
他端兩碗麵,推門進來,笑說:
「面送來了,還很熱,快吃吧。」見她拿著他的手機,愣了。
「呃……」她有些尷尬,「是你未婚妻。」
他把面放在窗前的桌上,拿過手機關機,對她認真地道:
「我已經和她說得很清楚了。而且我和她沒訂婚,過去她是我女朋友,現在已經不是了。吃東西吧。」
她不知該說什麼,只好任由他將她拉到桌前,坐下。他把筷子和湯匙遞給她,說:
「我很喜歡吃牛肉麵,這家店我經常去。」
「是嗎?」她低頭看著桌上的辣椒瓶,「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在面裡放辣椒?」
「我猜的。你不是喜歡吃辣嘛。」他笑得清澈。
她沒說話,往面裡加辣椒,低頭吃。他望著她的頭頂,問:
「你不高興?」
「我為什麼要不高興?」她抬頭反問。
「那你今後有什麼打算?」他沉默了一下,問。
「打算?什麼打算?」
「你和康進分手了,今後你怎麼辦?」
「你不會認為沒男人我就活不了吧?」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說,悶了半晌,凝視著她,「其實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你願意接受我嗎?」
檳榔的臉突然發紅,也許是因為吃了許多辣椒:
「你能不能不要說這個?」
「我知道你還沒準備好,我給你時間考慮。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一直在等你。」
她用紙巾擦嘴,低頭道:
「我不想總重複這些話。我知道你很好,我也知道你對我好,你的意思我完全明白。可我們不合適,我在你面前根本沒有一點可取之處。況且你有那麼優秀的未婚妻,說分手你就分手。再說你的分手也沒經過對方同意。」
「檳榔,這不需要你來考慮,你只要知道我愛你就可以了。我和雨逢已經結束了,而且這種決定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無論她是不是堅持,我都不會回頭。也許你會認為這樣很無情,但我不是個喜歡拖泥帶水的人。我身邊沒有任何人,我在等著你。你的好也許你看不出來,但我看出來了,所以我才喜歡你。」
「我們別再說這個了。」她很心煩。
「好吧。」他垂下眼簾,頓了頓,問,「那你還打算上班嗎?」
「當然要上班,不然我怎麼活?等腫消了,我就去上班。」
他就不說話了,兩人陷入沉默中。
飯後,檳榔將餐具收拾下去,給狗餵食,心想氣氛這樣僵著也不是辦法,就問冠玉:
「我幫你泡杯茶吧?」
「好。」他點頭。
她就泡兩杯紅茶端到客廳,二人坐在沙發上,他啜口茶問:
「對了,你的所有東西都搬出來了嗎?」
「嗯。」
「那明天打算幹什麼?」
「不知道,呆在家裡。大概要等幾天,臉上的腫才會消。」
他就伸手去摸她的臉頰:「還疼嗎?」
「好多了。」她推開他的手,他指尖給她的觸感讓她有些發毛。
他見她推開自己,便訕訕地放手。一時漢堡吃過飯,舔著鼻子過來,跳上檳榔的膝頭趴著,她給它按摩肚子。
「你沒事了吧?」一陣沉默後,他又問,「還有不舒服嗎?」
「沒有了。」
「那天已經黑了,我就不打擾你了,記得把藥吃了。」他放下茶杯,站起來,「雖然燒已經退了,但今天還是早點睡吧。」
她也跟著站起來,想說什麼,又不知該說什麼,眼看著他穿上外套,便送他出門。站在門外,冠玉回身諦視著她,那灼熱的目光令她的心直發顫,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望著他。他什麼話也沒說,突然上前,在她的臉上輕輕地吻了一下,吻得很輕,如同一縷微風,從他的嘴唇直接傳到她的神經中樞。她的心怦然躍動,異樣的感覺迅速將她的整個人淹沒,她的身體差點軟下去。
「記得吃藥,明天我會打電話給你,別再不接了。」冠玉溫聲笑道,離她很近,那聲音很誘人。他用手指輕點她的唇瓣,「我走了,晚安。」說完,轉身離開。
檳榔癡癡地目送他走進電梯,電梯門合上。她關閉門,躲回屬於自己的空間裡,手摸在臉上,知道那裡通紅一片。
孟宅。
孟太太正在家,忽然管家來報說凌小姐來了,一語未了,凌水伊從外面進來笑問:
「阿姨,您好嗎?」
「水伊啊,」孟太太起身笑道,「好久沒來啦,快來坐。小菊,倒茶!」
「就您一個人?大嫂不在家嗎?」
「她去看朋友了。你媽說你要結婚了,我以為你最近挺忙的。」
「是很忙,要準備婚禮還要工作,所以我來給您送票。」水伊從包裡掏出四張票遞給孟太太,「我結婚前要開場演唱會,二月十四號情人節晚上七點,您和叔叔來看我的演唱會過情人節吧,一定要來。這兩張是給大哥大嫂的,他們要是有時間也來看看。」
「行,我們一定去。你爸媽你給票了嗎?」
「我媽和我外婆去,我爸不去,他嫌吵,他根本不懂得欣賞。」
「結婚後還打算唱歌嗎?」孟太太笑問。
「當然唱,一直到我唱不動為止。我爸要我結婚後就安心地呆在家裡,我可不願意,我走到今天容易嘛,不繼續下去多可惜。」
「是啊,年紀輕輕,有喜歡的事就去做很好。」
「我媽也這麼說。阿姨,到時候您和叔叔一定要來給我捧場。」
「放心,我和你叔叔一定去。」
「那好,我就是來送票的,我先走了。」
「這麼快就走了?」
「我還有工作呢,是偷偷跑出來的。」水伊笑道,又強調一遍,「到時候你們一定要來。」說完走了。
孟太太心想自己要是有女兒就好了,就不用有這麼多煩心事了。
晚上孟雄回家,見太太躺在床上一言不發,以為她睡了,就去洗把臉,躡手躡腳地爬上床。不想太太翻身推他一把:
「你洗澡沒有?」
「你沒睡啊!」他嚇一跳。
「你洗澡了嗎?」太太追問。
「洗過了。」
「洗什麼?你騙誰啊?!洗澡去!」
「哎呀!」孟雄甩開她的手,「我今天累死了,少洗一天又怎麼了?現在是冬天又不是夏天!」
「真是!洗個澡能累死你嗎?怎麼這麼懶?!」
「這點事你嘮嘮叨叨一輩子,每次都這麼一句,你不累啊?!」
「懶得管你!」孟太太哼一聲,「哎,今天水伊來過了。」
「哦,幹什麼?」
「她讓我們情人節那天去聽她的演唱會。」
「她唱的歌多鬧,你和琳琳去吧。」
「她送了四張票,讓我們一定要去,我答應她了。再說那天是情人節,我們吃完飯可以去看看,就當散心了。」
「我哪有時間?!」
「你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還有,情人節你打算送我什麼?我們去哪裡吃燭光晚餐?」
「都這麼大年紀了,還過什麼情人節?你都成老太婆了,你以為你還年輕呢?還去吃燭光晚餐,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我是無所謂,反正你也沒年輕的可帶,情人節只好跟我出去浪漫一下了。你就把我當成你的夢中情人,你就當我是索菲亞.羅蘭好了。別忘了到時候送束花給我,我要紅玫瑰。」
孟雄發愁地看著她,「哧」地笑了,翻身倒下:「睡覺吧。」
「還有件事,」孟太太卻仍坐著,「下禮拜就過年了,要不要叫阿轍回來過年?」
「不用叫!」孟雄背對著她道。
「好啊,隨便你,你兒子,你自己看著辦吧。」孟太太說完,翻身睡覺了。
孟雄半抬起身,偷瞧她一眼,心裡奇怪她現在是怎麼了,怎麼不替兒子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