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章 難解檀郎心(二) 文 / 追逐千古的風
齊格斯說：「越扯越遠了，跟你說這些也沒有意思。一個女孩子還是不知道好。」
我有些不服氣，女孩子就怎麼不能夠知道了？我說：「你不是說你們蒂山也有女王嗎？為什麼女孩子就不能夠瞭解這些事呢？」
齊格斯笑了：「對呀，除非我父王的大大小小十七個兒子包括我和你那位魂牽夢縈的雅葛斯在內一起送命，那麼王位可能會輪到格蕾絲埃琳絲她們。我們這麼多男人還沒有死絕，怎麼就把女人推上去了？我們蒂山歷史上的女王都是因為國王沒有一個男性後嗣的情況下才不得不上女兒登基，總不能讓侄兒登基吧，那總是隔了一層。女兒再怎麼也比侄兒親！我們蒂山的法律從來沒有剝奪過女兒的繼承權，只是男性優先而已。好了，好了，不跟你說這些事情了。過了這片山坡，那邊的路要好走一些了，是平路。」
我問：「你怎麼知道？你從前走過這條路？」
齊格斯說：「當然走過。去莫郁良山要到前面幾十里處才分路。這裡過去有一個很漂亮的湖泊，叫天水湖，我去那兒玩過。現在快到中午了，雅葛斯應該回來了，也許在路上我們就可以碰見他。」
快到中午了？我們走了這麼久，我覺得好像沒有走多遠，從山頭上看下去，甚至還能夠隱隱約約看見迪甘城！唉，山路就是難走，怪不得一百多里的路，來回也就不到三百里，雅葛斯要一天一夜才能夠回來，這要是在平路，一個白天也就夠了，再加上又下雪，他不會有事吧！
幸好雪停了，我們也快下坡了。我極目遠迢……那是誰呀？紅馬黑衣，在雪地上緩緩而行……啊，雅葛斯，真的是他，這次真順利，真遇上他了，他沒事，他取到了龍靈草了！我差點歡呼起來，催馬向他跑去，跑了幾步，呀，我怎麼忘了齊格斯？我怎麼連個招呼都不打就把他丟在一邊，這太過份了！我勒住了馬，回頭去看齊格斯。
齊格斯說：「看到雅葛斯了？高興得忘乎所以？你先去吧，我在這兒等你們！」
我有些不好意思，管他呢？雅葛斯就在我前方，我後方無論是什麼我也顧不得了。我催馬向雅葛斯跑去，一邊跑邊喊他的名字：「雅葛斯，雅葛斯！」一邊揮手。
雅葛斯看見我了！他朝我揮了揮手，快馬趕來。離他只有十餘米了，我勒住馬，跳下馬來，雅葛斯也從馬上跳下，我們彼此都向對方快步奔去。
雅葛斯笑著說：「你又來了！我每次叫你留在迪甘城等我，你從來都不聽！你什麼時候才能夠不那麼任性！」
我伸手握住他的手，他也把我的手緊緊握住，他的手有些燙，臉色也很不好看，蒼白而無血色，連嘴唇都沒有血色。我說：「雅葛斯，你是不是不舒服？」在這樣的天氣裡，他的手不應該這麼燙，我的手可是冰涼的啊。
雅葛斯微微一笑：「好像有些發燒。沒什麼事的，過一兩天就好了，不用擔心。齊格斯陪你來的？我看見他了。」他緩緩地放開了我的手，「你總算比上一次有了進步，知道找個人來陪你。」不知道怎麼的，我覺得他這句話好像不太高興。
齊格斯走到我們面前：「大哥，恭喜你取回龍靈草！我們回去吧！」
雅葛斯走在前面，不知道怎麼的，我們三人都不約而同地沉默起來，誰也不說話。我有很多話想問雅葛斯，可是齊格斯在一旁……齊格斯是不是覺得他自己有些多餘了？他走在我們兩人的身後，隔了兩三丈遠。路很陡，我們三人都下馬，把馬拉上坡。怎麼又下雪了？才停了一會兒呢。
雅葛斯在發燒，他病了！舊傷未癒又受風寒，會不會很嚴重？雖然他顯得很輕鬆。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我覺得他的腳步好像不太穩，有些飄浮。
啊，我差點驚叫起來，雅葛斯一腳踩空，他掉下懸崖了！不知道怎麼的，我幾乎想也沒想，似乎這事再自然不過，跟著他跳了下去！如果他死了，我也不要活著，我寧願生死相從！耳邊傳來了齊格斯的驚呼……
雅葛斯掉下的根本不是懸崖，而是一個土坑！也不過兩三米深而已，難怪沒見他掙扎就掉下去了，他是來不及掙扎就已經落了地，我看也不看，就跟著跳下去，差點砸在雅葛斯身上！
雅葛斯拉起我，一付哭笑不得的樣子：「你也不看清楚，跳下來幹什麼？你應該把我拉上去才對！要是你跳在我身上，我沒受傷也要被你砸成重傷！」
我抱住他的脖子：「我以為你掉下了懸崖！我……我也不想活了……」
電視小說裡凡是跳崖必定不死，可是我來蒂山幾個月聽到的傳聞卻是凡是在蒂山掉下懸崖的人必死，從來沒有聽說過哪個蒂山人掉下懸崖沒有死的，難道蒂山的懸崖有特異功能，保證掉者必死？或者是電視小說裡的懸崖功能別緻，保證掉者不死？幸好雅葛斯掉下的只是土坑，否則以蒂山懸崖那百分之百的致死率，我和他都一定摔成肉餅，做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同命鴛鴦。
雅葛斯把我緊緊摟入懷中：「你真是個傻丫頭！你怎麼能夠這樣看輕自己的生命？我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好，我也不值得你這樣對我……」他的心跳得厲害，他是不是也很感動？我把頭埋在他的懷中，感受他的心跳，他的呼吸，他的體息，感受他整個人……真希望永遠這樣……我甚至感覺雪花落在我的身上，又慢慢地浸入我的衣服，一點兒也不冷，我很熱，很溫暖……真的很溫暖……
齊格斯在上面說話了：「大哥，鳳儀，你們倆沒事吧？你們怎麼都掉下去了？我拉你們上來！」齊格斯明明應該看見是我自己跳下去的，幹麼要這麼說？他拋下繩子，雅葛斯放開我，讓我拉住繩子，他說：「鳳儀，永遠不准再幹這傻事了！你真傻！」他為什麼不說我最想聽那幾個字呢？為什麼到這時候還不肯告訴我他是不是愛我呢？
他朝我微微一笑，向上揮手示意齊格斯把我拉上去。我剛一上去，立即幫著齊格斯把繩子放下去，把雅葛斯拉上來。
雅葛斯的腳一踏上路基，我就開心地把馬韁繩遞給他，趁此機會再和他握握手，雅葛斯彷彿覺得我抓住一切機會與他親近是件非常可笑的事，嘴角掛著一絲似嘲似諷的笑容。要不是齊格斯在一旁，我早就投身入懷了！蒂山的禮儀真討厭！現在齊格斯真的太多餘了。
齊格斯微笑著，我卻覺得他的笑容有些不自然，臉色好像也有些難看……
我對雅葛斯的情意雅葛斯應該最明白，他不可能沒有感動，難道他認為我是在糾纏他，讓他討厭，不會吧？我怎麼一點都感覺不出來呢？我有這麼討厭嗎？為什麼他還不肯跟我說明白他到底愛不愛我呢？他還有什麼顧慮？難道那個什麼責任感真的比什麼都重要嗎？以前看書，到了這個份上，好像沒有任何一個男主人公還像雅葛斯那麼拖泥帶水的。
我曾經一直覺得那些書中的描寫有些奇怪，不說是妹妹追哥哥的老套吧了，我不也是在妹妹追哥哥？而是那些妹妹既然如此的出眾，幹麼除了男主人公其他的男孩子都是瞎子，一個也看不中那些女主人公？要不看上女主人公的都是些好色之徒，地痞流氓？難道女主人公的檔次真的這麼低，除了這些貨色之外稍微有點檔次的男人都看不上？既然女主人公是這等貨色，那麼男主人公又為什麼要看中她呢？是不是從另外一個角度證明這個男人也是沒有眼光的？不過現在我倒覺得假如我也能夠遇上這樣的事反而是好事，那就是除了雅葛斯，誰也看不中我！可是偏偏我的運氣沒有那些書中描寫的那麼好，我遇上的那些男孩子個個都不瞎，都認為我挺好似的，而且他們似乎個個都有可愛之處，沒有什麼特別討厭的地方，就算渥裡斯也只是嘴巴討厭而已。這和我在北京學校時遇上的情況一樣！雅葛斯不同樣也是求者如雲嗎？我所遇的這到底怎麼回事？頭痛！
他到底在想什麼呢？唉，人家說少女心事最難知，可是我的心事好像人人皆知；在我看來，這句話應該改成雅葛斯的心事最難知才對。
我不讓雅葛斯再走前面，他在發燒，又很疲勞，走路打飄，不安全，我本想自己到前面去探路，齊格斯阻止了我，讓我雅葛斯走在後面，他在前探路。
齊格斯低聲說：「你可以跟他說說話。我聽不見的。」
突然覺得有點對不起齊格斯……
可是雅葛斯沒有跟我說什麼話，他似乎再也不願意說話，結果變成了齊格斯在前，我走中間，雅葛斯殿後。我們三人在沉默中默默趕路。
離迪甘城不遠了，齊格斯說：「鳳儀，我們再和雅葛斯一起進城不太方便，讓他一個人走吧！」
雅葛斯微微一笑，朝我揮了揮手，催馬向迪甘城跑去。齊格斯帶我隨後入城，已經是下午了，我們卻還沒吃中飯，齊格斯問我：「要不要去飯館吃一頓？」
那也好，我和雅葛斯一前一後地進城，萬一讓人瞧見了對雅葛斯不太好，不如先去吃一頓，耽擱一點兒時間，晚一點兒回去，就不會讓人懷疑了。
齊格斯叫了很多菜，奇怪，他怎麼知道我愛啃排骨，愛吃蘑菇湯？他告訴我說：「都是你愛吃的菜，你多吃一點。」我說：「你怎麼知道我愛吃這些菜？」齊格斯微笑道：「我當然知道。你愛不愛吃？」
我說：「謝謝你了，我很愛吃。可是我不知道你愛吃什麼啊。」
齊格斯淡淡一笑：「你當然不知道我愛吃什麼，你關心的只是雅葛斯愛吃什麼，你何曾在意過別人？待會兒吃完飯，要不要去買點兒什麼東西再回去？你好像很少出來逛街的。」
齊格斯是不是不高興？他說的不錯，我確實是只關心雅葛斯，我怕惹出麻煩，確實是很少去逛街，再說我也沒有太多的錢買那些東西。我在蒂山是沒有固定收入的，連零花錢也沒有，我到目前為止唯一的收入就是雅葛斯賞給我的那些錢，可是那些錢也不是永遠用不完的，現在我手裡已經所剩無幾，雖然那些男孩子和格蕾絲也給我買些東西，但總不能夠老用人家的，萬一我看到了些稀奇貨想買又沒錢買，真沒有意思，還不如不去看。錢這東西有時候還是真的有用的，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在哪兒都一樣，蒂山的危機不也是因為沒錢嗎？
吃完飯，齊格斯帶我去逛街。我在蒂山第一次和一個男孩子單獨去逛街，卻不是和我魂牽夢縈的雅葛斯一起去的，人生的際遇真是奇怪，這要怪就怪雅葛斯，你總是對我若即若離，不冷不熱，你到底怎麼想的？莫非我和你真的沒有緣份？好吧，齊格斯也不錯，你不理我，我就跟齊格斯去玩玩，以前我還想跟渥裡斯去逛街呢，後來發現這人嘴討厭，還是齊格斯更好一些。但是我的心裡仍然盼望著雅葛斯……這個人是我一生的牽掛，說什麼也放不下……
提著齊格斯給我買的一大堆亂七八糟的零食和各種小東小西，我回到了格蕾絲的住處，我沒有要他幫我買衣服，這不用了，雅葛斯給了我這麼多的衣飾，我穿也穿不完，何必再白花錢？何況我穿了齊格斯給我買的衣服，雅葛斯一定不高興。
向齊格斯告別，我朝他嫣然一笑，揮手而行，齊格斯說：「你今天真好看！」是嗎？是你的心理作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