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03.許小爺學下廚（下） 文 / 陌淺離
歐陽靜當年也是遠近聞名的大家閨秀，雖然私底下她的性子與傳聞中的不太相符。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鬥得過小三兒，打得過流氓這樣的說法也是所言非虛。
特別是她那一手絕佳的廚藝，愣是把年輕時期對女人都三分禮貌七分疏離的許爸爸給抓得牢牢的。
人家說，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在歐陽靜這裡得到了徹底的應驗，當然從此以後也會在她的寶貝兒子身上應驗。
不過，恐怕以後要改成——要抓住一個女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一個女人的胃了。
跟著歐陽靜到了廚房，看著偌大的廚房裡面擺著的那些瓶瓶罐罐和各種蔬菜肉類，許小爺突然覺著一陣頭痛。
看著兒子的表情，歐陽靜不覺好笑。想學廚藝的也是他，現在眉頭緊皺的也是他。艾瑪，還是兒媳婦有本事啊，連他們家這麼個無法無天的小霸王也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許家太子爺也知道為了討得媳婦兒歡心而親自下廚了。
「老媽，這些東西都是些什麼？」指著檯子上的瓶瓶罐罐，許願開始不恥下問。
「你這臭小子，連個柴米油鹽醬醋茶都不知道，還談什麼親自下廚。到時候你可別」歐陽靜笑罵。
「你兒子要是知道這些了，還用你教做什麼？正是我什麼都不會才能襯托出老媽您的英明神武嘛。你想，要是你把我這個連柴米油鹽醬醋都不認識的兒子調教成一個廚藝大師，豈不是很有成就感？」許小爺趕緊對著自家老媽奉承道。
「哼，你小子就是這樣。從小嘴甜都是有目的的，這不，為了你家寶貝媳婦兒，連老媽都忽悠。」歐陽靜撇了撇嘴，她是他媽，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家兒子心裡的那些彎彎腸子？
「老媽，我這不是學會了廚藝之後也可以孝敬您嗎？」
……
歐陽靜自然逃不過油嘴滑舌的許小爺，最後認命地教他先從認柴米油鹽開始。
學習廚藝這種事情也是要看天分的，也許是許願繼承了他媽媽歐陽靜在廚藝方面的天賦，亦或者是因為心中有執念，總之，學起來還蠻快。
從最初經常認錯醬油和醋，放油的時候被飛濺的熱油燙到手，遲遲不把菜放進鍋裡而導致鍋裡起火的手忙腳亂，再到最後的從容不迫。從最開始的把菜切得亂七八糟，厚一塊薄一塊，到後來的刀工勉強過關。從開始的把一盤肉炒成焦黑狀，到最後勉強能夠入口。
「嗯，還不錯，應該可以吃了。」歐陽靜拿起筷子，把許小爺第三次做好的小炒牛肉夾起一塊放進嘴裡，終於勉強地點了點頭。
這味道，雖然不太正宗，但是應該不至於毒死自己那漂亮的兒媳婦兒了吧？
「媽，你確定我家媳婦兒吃了不會一點也不給面子地吐出來？」端著自己親手做的那盤小炒牛肉和糖醋白菜，天不怕地不怕的許小爺臉上竟然也有些戰戰兢兢的表情了。
再看自家老媽做的那一大堆東西，真真的是色香味兒俱全。和自己手上的簡直是天差地別，這樣一想，某人更加不自信了。
「淺淺丫頭是那麼可惡的人嗎？」
瞧瞧她兒子那手，切牛肉的時候左手食指不小心被切掉了那麼大一塊皮，卻仍然堅持要做出一盤滿意的小炒來。光是這份心意，她想淺淺那丫頭也不會不給面子吧？
說實話，剛才在廚房兒子拿菜刀可是驚險萬分，完全不像平日裡那個放蕩不羈的太子爺，也不像軍隊裡面玩兒刀耍槍的尖刀部隊首領。要不是這一切過程她都看在眼裡，保不準就以為自家兒子被人掉包了。
她想，淺淺那丫頭確實是個有福氣的。不管是以前生在蘇家還是現在嫁到許家，都不會有人捨得委屈了她。
欸，為毛她有點兒羨慕自己的兒媳了呢？以前她年輕的時候遇到的許世博為毛就不能像他兒子許小願這般懂得疼老婆呢？
自怨自艾了一會兒，歐陽靜叫來下人把她做好的菜都端到飯廳的餐桌上去。至於許小爺的那兩盤，則由他自己端著。
飯廳裡，老爺子佔據了最權威的位置。諾諾小姑娘坐在老爺子的左邊下手第一個位置，那裡是原本是許小爺的專屬位置，蘇淺自然是挨著自家女兒坐著。諾諾小姑娘對面也就是老爺子右邊下手的第一個位置，則是許世博的專屬座位。
看來，老爺子還真是許家的核心呢。兒孫一左一右，看看，分明就是顯示他在這個家裡的權威性嘛。
許世博和許老爺子都在和諾諾小姑娘聊天，反倒是蘇淺，像是被冷落了一般靜靜地在一旁發呆。
其實也不是兩人故意冷落蘇淺，而是不知道和這個新媳婦說些什麼嘛。所以只能就著小諾諾的話題聊喏，還好，諾諾小姑娘樂得跟她爺爺和太爺爺講她和自家媽咪在國外的趣事。偶爾牽扯到一些疑問，老爺子和許爸爸也會問蘇淺兩句。
「對了，淺淺丫頭，小諾諾現在的戶口還掛在蘇家吧？你看，現在你和阿願那小子都結婚了，什麼時候把她的戶口轉回咱們許家？」許振庭早就在考慮這個問題了。
就在剛剛得知自家孫子有小諾諾這麼個女兒流落在外面以後，就有讓小諾諾認祖歸宗的意思。可那個時候被自家孫子拒絕了，說他連大的都沒搞定，小的著急也沒用。那現在大的已經嫁進他們許家了，總可以讓小諾諾換回自己本來的姓了吧？
「爺爺，這個問題我不是早就說過了麼？諾諾的戶口一直上在蘇家也沒什麼不好，就讓她跟我家媳婦兒姓也是一樣。反正，不管她的戶口在哪裡還不都是我許願的女兒，您老爺子的寶貝玄孫女？」許願和歐陽靜一前一後從走進飯廳，他的左右手還各端著一個盤子。
「那怎麼行…」
「怎麼不行？諾諾跟著我家媳婦兒姓蘇，現在媳婦兒肚子裡這個就跟著我姓許。兩個孩子，一個跟媽咪姓，一個跟爹地姓，這樣很公平啊。」老爺子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許願打斷了。
他還一邊說，一邊看自家媳婦兒的臉色。他擔心，蘇淺會因為老爺子說的這件事而不高興。
其實，在蘇淺看來，諾諾小姑娘跟著她姓，還是跟著許願姓，根本就沒什麼。不過，許願能夠這麼堅定立場地站在她這一邊為她著想，幫她說話，她還是蠻高興的。
女人嘛，誰沒有小心思？就像那個從古至今被人拿來問了千遍萬遍的問題，「我和你媽媽一起掉進河裡你會救誰」。雖然大多數人都知道問出這個問題根本就是胡攪蠻纏，無理取鬧，亦或者故意為難對方。可是，誰又不希望回答的那人能夠說是救自己？
如果真有誰能夠大義凜然地說她希望自己的男人說出的是救他媽媽，那絕對是腦子有問題。或者，根本就不愛；不愛，自然就不會在乎，不會計較，更不會去期望對方眼裡心裡的人全部都是自己。
當然，也或許還有一個可能，那個女人是絕對的聖母。
而她蘇淺，終究不過是俗人一個。既不是聖母瑪利亞，也不會對許願一點感情也沒有，所以在聽到許願的話之後不高興幾乎是不可能的。
許振庭在聽了許願一陣搶白之後，才注意到自家孫子的眼神兒一直往孫媳婦身上瞄。終於也發現了自己提出的要求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淺淺丫頭一個人在國外懷孕生下孩子，又帶了四年多。一回到蘇家，蘇家上下也並沒有嫌棄她和小諾諾，還把她們母女倆照顧得那麼好。現在他提出要小諾諾認祖歸宗，豈不是有些過河拆橋？
「罷了，阿願說得對。小諾諾跟著淺淺丫頭姓，肚子裡的這個姓許，一家一個也算公平。丫頭，是爺爺考慮不周，你不會怪爺爺吧？」許振庭一雙眼睛慈愛地看著蘇淺，眼裡還有那麼點兒歉疚的意思。
說實話，他在官場這麼多年，早就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平常那些小兒女，哪裡瞞得過他的眼睛？可蘇家這丫頭不一樣，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多餘的情緒，甚至還面帶微笑，卻讓他這個老頭子都覺著心裡發悚。他還真擔心，剛才的話一不小心就得罪了這丫頭。
「爺爺這是哪裡的話？您喜歡諾諾，要她把戶口轉回許家，也是因為疼愛她，我有什麼好生氣的呢？如果爺爺想諾諾姓許，我也沒什麼意見。反正，還有一個呢。」蘇淺的語氣極為柔和，說到還有一個的時候，還非常溫柔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她的話一出口，卻是把老爺子嚇得不輕。就連許世博也不由得神經緊繃，蘇淺話裡暗藏的意思在場的人誰聽不出來？
老爺子您要是喜歡，就讓諾諾姓許好了，反正，我肚子裡還有一個，到時候讓他跟我姓也是一樣。
這話不明擺著是紅果果的威脅嗎？
嘖嘖，再一次，老爺子在一個小輩面前過招輸得慘烈。
「咳咳，淺淺丫頭，爺爺也就那麼一說，你不會當真了吧？小諾諾不用改姓了，就讓她姓蘇吧。蘇諾，這名字也挺好。」
笑話，她肚子裡那個十有**是個男孩兒，以後許家的希望啊。要是跟了她媽媽姓蘇，這不是讓他們許家絕後嗎？也不怪乎老爺子甚至連許爸爸都這麼緊張了。
雖然他們都沒有重男輕女的意思，可有一個帶把兒的繼承人，肯定是比沒有強啊。
「呵呵，爺爺說的是。」蘇淺淡淡地笑。
可那笑裡面，浸著毒咧！嗯哼，不是要我家諾諾小姑娘改姓嗎？怎麼，現在知道怕了？
這樣一來，許老爺子更是覺得毛骨悚然了一把，背心都透著涼意。
雖然覺得有些驚悚，可許振庭也是欣賞蘇淺這性子的。比起尋常的名門閨秀，名媛千金，蘇淺自然多了一些聰慧，大氣，沉靜。這樣的女子，在男人身邊才能起到輔佐的作用。整個蘇家上下，寵愛這個小女兒，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歐陽靜更是對自家兒媳婦兒佩服得五體投地，瞧瞧，就連她當年嫁進許家也不敢這麼直接地和自家公公說話。何況，還是這般笑裡藏刀地紅果果地威脅。
「淺淺啊，別光顧著說話。快來嘗嘗這盤小炒牛肉，這可是小願知道你喜歡吃辣味的東西專門為你做的。你不知道，他就做這一道菜，就學了兩個小時。炒壞了幾斤牛肉，一個鍋子，打翻了醬油和醋……」歐陽靜一邊坐下來熱情地往蘇淺碗裡夾菜，一邊還說兒子在廚房學習的經過。
她是說得高興，卻沒看見自家兒子那面色，已經沉得能滴得出水來了。
「媽，你還有完沒完了？我哪裡有你說的那麼差？」在廚房的醜事都被抖了出來，這麼丟臉的事情，許小爺不氣才怪！
「咳咳，你老媽這不是高興嗎？還有，我這可是在淺淺面前替你說好話，你個臭小子，不領情也就算了，還敢給老娘臉色看！」歐陽靜瞪了自家兒子一眼，把目標又轉向了自家兒媳婦兒，見她吃了一塊小炒牛肉，趕緊問道，「怎麼樣，怎麼樣，這臭小子做的東西還能入口吧？」
「嗯，還好。」雖然，醬油放得有點兒多，味道偏鹹，色澤也不好看。但是總體來說，人家許少好歹也是第一次，有這個水平，已經是難為他了。
「真的嗎？」許小爺得瑟了。媳婦兒都誇他做得好吃了，那肯定沒得說了！想到以後在家都是蘇淺都能吃到他親自下廚做的飯菜，心裡就忍不住一陣蕩漾。
晚上，兩人被留在了許家大宅。
坐在許願的床上，蘇淺心中百味交集。
他為了她，親自學下廚。端菜上來的時候，她早就注意到了他左手的食指受傷了。在席間，這個男人卻一句話不說，只是不斷地給她夾菜，讓她多吃一點。可是，夾的菜基本上都是歐陽靜的拿手好菜，色香味兒俱全。
他說他現在的廚藝還不夠好，做的東西擔心她吃了會不舒服。不過，以後他一定會做得更好。
回想起男人說這話的時候晶亮的眸子裡閃爍著堅定而自信的光芒，蘇淺眼角有些濕潤……也許，這輩子做得最正確的事情就是當年在皇爵陰差陽錯地撲倒了許願。
－－－－－－題外話－－－－－－
昨天沒來得及碼字，今兒終於趕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