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六章 雷的選擇 文 / 落千水
確實是迪蘭達爾和雷。
不過，這一次和往常不同，迪蘭達爾不是帶著一副笑瞇瞇的標準神情來試探小女孩的，甚至他現在的表情還頗為嚴肅。雷也不是來玩的，因為他的神色很是忸怩不安，不熟悉的人要是看到他這個樣子，多半會以為他做了什麼虧心事呢……
拉克絲想了想，就大概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笑了起來。
最開始，其實只是好奇而已。
從另一個世界而來，雖然說知道「命運」，然而，到底還沒有那麼強烈的緊迫感。在注意到迪蘭達爾和雷的時候，就自然而言的想要接近觀察一下。
就好像接近伊扎克和迪亞哥那樣。
可是，迪蘭達爾也就罷了，雷卻是和她一起談笑、一起玩耍、一起長大的人。幾年下來，在她的心裡，是真的已經把這個孩子當作自己的親弟弟了。
所以她幫助希歐多爾，其實，雷的原因倒是佔了最大的比重。
她搜集了雷的一點兒血液、頭髮之類的東西，保存了起來，原本是打算交給希歐多爾檢查一下的。但是，今天卻終究沒有這麼幹。
要知道，這些東西搜集起來可不容易啊！雷很是敏銳，做什麼事情要瞞住他可不容易。要不是他對她沒有任何提防，想要趁他不小心受傷得到一點血，那都是不可能的任務！
可是，在檢查過了之後，希歐多爾若是發現了雷的身份怎麼辦？克隆人直到現在還是絕對違法的。如果他把這件事情揭露出來了呢？
所以想來想去，拉克絲還是決定再觀察他一陣子以後，再來考慮。
「雷怎麼了？難道說是要去留學來和我道別的嗎？怎麼這個樣子？」心中的思慮完全沒有表現在臉上，拉克絲依然笑得自然。
「其實……差不多。」雷一臉的不安，就差掰手指了。不過，他還是在一陣子之後，調整了自己的情緒，「那個，我要離開道恩學院了。」
「哦！」拉克絲點了點頭。對於這個宣告她不算意外。事實上，她早就開始考慮了，什麼時候雷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看到拉克絲的反應，輪到雷不明白了。他又開始有點兒不安了，「姐姐，沒有什麼……沒有什麼問題嗎？」
「雷很喜歡鋼琴。」拉克絲笑得燦爛，「可是呢，和我不同，雷並沒有把音樂當作自己的事業。只是把音樂當作了樂趣而已。所以，這一點也不奇怪啊！」
——其實事情並非如此。
一般人或者看不出來，拉克絲卻是不同的。從剛開始，她就仔細的觀察過雷。他雖然在開始的時候很是羞澀，卻依然有很多不同尋常的地方。
作為一個孩子，他對那些血腥殘酷的畫面從來就無動於衷。與他待人待物的害羞完全不同。
他喜歡鋼琴，卻並非不願意把音樂當作自己的事業。或者可以說，拉克絲認為如此。至少，他潛意識裡是很喜歡這樣的事業的。只是，一些其它的思想或者說想法讓他有一種緊迫感，在其他方面的緊迫感……
所以他拒絕以音樂作為事業。
在今天他做出這樣的決定，確實也並不奇怪。
現在的plant評議會還在理事國的統治下，這群政治家們更加像是科學家。他們的不少人哪怕是期盼著獨立，卻也在同時幻想著和平，期待在這遙遠的天空，終有一日，自然人可以放下偏見——他父親就是其中一員。
可是，有識之士們卻都已經看出來了。戰爭在逼近的腳步……
就好像自然人認為自己的歧視是理所應當一樣，調整者對於自己能力的自信又何嘗不是一種「理所應當」呢？雙方都看對方不起，都覺得自己做的理所應當。這樣能夠和平共處那才是怪事。
然後……在戰爭中，音樂家能做到什麼？
「只要雷以後不要把鋼琴忘記就好啦！再說，就算是離開了道恩學院，我們也不是不能見到了啊。我們和伊扎克他們不也總是見面嘛！他們還在martius（3月）讀書呢！」拉克絲反而安慰起雷來了，還舉了另外的例子。
其實伊扎克他們也是後來轉去的martius。他們之前隱藏身份在阿普利留斯的生命研究院的附屬學校學習。但在那次的車禍之後，就被他們的父母領走了——車禍地點距離生命研究院很近，那個時候伊扎克他們兩個還穿著學校的校服呢！
「說起來，雷是打算選擇機械方面的研究嗎？」
「是的。」被拉克絲這麼一說，雷也平靜了下來，恢復了這些年來逐漸顯現的沉穩，很乾脆的點了頭，「我想要以後進入扎夫特。」
扎夫特……
這是一個意料之中的答案，卻還是讓拉克絲的心沉了一沉。想起了自己有機會就會注意的一個人。
勞·盧·克魯澤，現在已經是扎夫特的一員了。似乎還頗受重視的樣子。她曾經好幾次，從巴特利葛的口中，聽到過這個名字……
「說起這個，」迪蘭達爾終於開口了，「克萊茵議員也算是zaft的創始人之一了。可是聽說，他現在有意退出？你們家在機械方面的研究力量不是也很強嗎？現在的mmi就是你家的吧？」
迪蘭達爾的話不算全對。
mmi，maiusmilitaryindustries，並不是克萊茵的核心企業，然而，克萊茵家族在這個公司確實有很不錯的實力就是了。甚至可以說是占主導地位的。儘管說是她們家的，這話過了些。
拉克絲自然也知道這家企業的。事實上，從開始她就關注著家族這一方面的實力了。克萊茵家族的主要勢力在能源方面，然而，拉克絲卻更在乎mmi。
她自然知道，mmi也涉及了現在ms的研究，而且感染了激進的思想。這讓西格爾頗為不滿。他很想脫離扎夫特。可是作為黃道同盟的創始人之一，要做到這一點並不容易。
畢竟，最開始的同盟，建立的緣由，就是「廢止糧食生產限制」和「獲取自衛權」這兩個目標。以求得從根本上擺脫理事國對plant的限制。現在也還是在為這兩個目標奮鬥。
而拉克絲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爸爸這麼做。只可惜她現在的話語權不夠強。
迪蘭達爾現在和她說話，還真的不像是對待小孩子了。
「這是爸爸才能決定的事情。」她也大人般的聳了聳肩，「可是爸爸不可能完全離開zaft啦。他倒是真的不大喜歡現在的黃道同盟。為這件事情，薩拉伯伯已經和他爭了好幾次了！」
當然，現在的帕特利葛，也還只是覺得plant需要自我保護的力量而已。就是他的意見更加的激烈一些。所謂的「爭」也就是意見稍微有些不合，完全不傷感情的。
拉克絲暗地裡算了一下，迪蘭達爾見他的次數多多了，可小時候，會把她抱起來的次數，可是她的薩拉叔叔要多得多哦！現在迪蘭達爾把她當大人，帕特利葛見到她都還經常揉揉頭什麼的。
「怎麼……」她笑咪咪的拍著雷，轉變話題，「雷現在已經想著要走後門了嗎？」
「怎麼可能！」雷的臉稍稍有些紅了。連忙反駁道。
——拉克絲不是很喜歡這一類的話題。
迪蘭達爾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識趣的停止了這樣的話題，幫著調笑起雷來。
從剛才的那短短的話裡，他已經聽出拉克絲的意思來了。得到了足夠的訊息，也就足夠了。
現在的迪蘭達爾也沒有這樣的遠見，會認為拉克絲在日後可能成為他的敵人。畢竟他也剛剛進入政壇。
對於拉克絲，他現在只是頗有興趣。至於拉克絲對於他的戒心，因為拉克絲隱藏的很深的緣故，他還真的沒有注意到。現在在他和拉克絲之間，有一個雷是連接點。他頂多只是注意到了，拉克絲對他不如對雷那樣的親密而已。
可是那也是理所當然的……
被兩個最親密的人調笑了一通，讓雷的臉也紅了又紅。不過，他當然不會放在心上。倒是被他們這麼一說，放棄音樂而選擇其它方向所產生的那種奇特的愧疚感，也不見了。
很快，他就轉學到了maius一區的學院。
倒是拉克絲，在她以為這件事暫時了結了的時候，出現了意外的後繼。
艾麗西亞到來的時候，拉克絲也沒有想到，她是為了這件事……
這個紅頭髮的女孩子儘管髮色張揚，人卻很靦腆。這幾年來一直沒有改變。她總是容易害羞、緊張不安。不過，卻是拉克絲有限的朋友之一。
儘管現在拉克絲已經開始上學了，但是暗中一直都有一些保護她安全的人。也許是因為這個，她在外面總不像在家裡這般自在。在學校裡認識的朋友，也就始終不像伊扎克這幾個熟悉親密。對於拉克絲來說，大部分的人都只是「認識」而已。雖然總是保持著開朗活潑、溫和的表象，真正承認的朋友卻只有那麼幾個，始終都是。
「怎麼了？」在熟悉之後，艾麗西亞已經很少在她的面前露出緊張不安的神情了。今天再次看見，拉克絲也有些疑惑。自己為她倒了杯茶放到她的面前，使用了安撫的語調，希望能夠平復她的不安，「有什麼事情嗎？」
「這個……」艾麗西亞神情不安的扭著手指，「其實……是關於雷的事情……」
「雷？」拉克絲更加疑惑，「他怎麼了？」
——艾麗西亞和雷，不是不怎麼說話的麼？雷不會輕易和別人說話，除非特別熟的人。而艾麗西亞……就更不用說了。
「那個……關於雷，雷不是離開道恩了嗎？」艾麗西亞過了好一會兒，才掙啊掙的，把這句話給掙了出來，而把這句話說出來了之後，她的臉色又變得焦急了。
「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