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不同的評價 文 / 落千水
對於奧布這個國家，拉克絲抱有複雜的感情。
因為這是她母親的埋骨之所，也是因為這個國家在「命運」裡及現實中的重要地位。但還有更重要的原因……因為這種複雜感情，拉克絲才會在自己的朋友們面前說了那些話。
儘管連雷也沒完全弄懂她的意思。
——她是一個調整者，可也「曾經」是一個自然人。而且曾經，她是一個崇尚「自然」，連整容都嗤之以鼻的人。
調整者和自然人不能和平共處嗎？
拉克絲也這麼想過，在心底也有這樣的期盼。雖說她以自己的理智分析，無法得出「是」的結論。
會讓奧菲拉找地球上調整者們的處境的資料，又會去看調整者的孤兒們，不如說都是這樣的感情作祟。她有時候也弄不清楚，自己是想要看到和平共處的希望，還是想要讓自己徹底斷絕那份念想。
因為她是一個調整者，終究只能站在調整者、站在plant的立場去思考。
奧布，似乎就是那個「希望」，調整者和自然人和平共處的希望。可是，在奧布的調整者的地位，同樣讓她失望。而且……她看到了奧布接納調整者，卻始終沒有看到，奧布去改善調整者在自然人心中的印象、去提高調整者的地位。他們沒做任何這方面的努力。
奧布只是把藍色波斯菊這樣的反調整者組織拒於國門之外了而已。拒絕的東西還不包括藍色波斯菊的輿論引導。
——與其說是崇高的口號和理想，不如說只是增強國力的策略而已。
所以對調整者的地位自己不做努力也不拒絕輿論引導，因為不想徹底惹惱藍色波斯菊或者說理事國。
對奧布接納調整者的政策，拉克絲只能如此作結。
但無疑，在她父親的眼裡，或者也在原本的那個拉克絲的眼裡，這是一個可以培育的搖籃，可以爭取的力量。
連雷也不能仔細說明的這種感情，拉克絲最終只能發洩在自己的笛聲裡。
拉克絲的笛聲可是遠不如她的歌聲那麼動人。
儘管是她自己選擇的樂器——因為長笛是她唯一能夠聯想到中國樂器的樂器了——然而，她吹笛子的時候，通常都是她想要休息的時候。
她的笛聲總是很跳脫，比照樂譜的話，甚至可以說慘不忍睹。
但聽起來也別有一番韻味。
至少除了音樂教師以外，克萊茵家中其他的人，都並不反感甚至很願意聽到她的笛聲。
因此，在這一天西格爾回到家時，看到拉克絲在吹笛之後，也沒有打斷女兒的表演。只是抱歉的對客人作出了「等等」的手勢。而客人顯然也沒有著急的意思，只是靜靜的點了點頭。
拉克絲的長笛也沒有吹很久。
處於休閒狀態的她，本來就很有些心不在焉。她的眼角其實是瞄見了進屋的父親和客人的。隨著音樂漫無邊際的飄散的思緒把這個狀況傳回了她的大腦，她的大腦又慢慢的處理了這個信息，分析清楚了這個信息的含義後，她就明白自己該怎麼做了。
停下了吹奏，她沒有對自己的父親表現出平日裡的嬌態，而是在燦爛的笑了笑以後，就充分的表現了一個淑女的風範。
「是客人？」她把笑容轉換到了「溫婉大方」的模式，「要我出去嗎？」
「不用。」西格爾也整了整因為音樂而柔和了起來的表情，「拉克絲，從這次出使開始。日後，你可能會成為真正的、重要的公眾人物。所以，這是配給你的護衛瑪馬修——他會明著跟在你身邊。」
瑪馬修？
拉克絲打量了一下這個忽如其來的護衛——這可是一個原著裡沒有的人物。
當然，歷史或者早就已經有了微小的改變。
最明顯的一點，她至今沒有收到動畫中的那個拉克絲始終帶在頭上的髮夾，而是收到了另外一個——現在她頭上斜飛蝴蝶形狀的。
那很有可能就是雷參與了「禮物選擇」以後的結果。
於是拉克絲不再糾結這些。
她的新護衛穿著扎夫特的紅衣。灰白色及背的卷髮顯得頗為黯淡或者說帶著一種頹唐的感覺，可是，卻有著一雙明亮柔和、甚至帶著可愛氣息的粉紅色瞳眸。目測大約是175的身高，18、19歲的年紀。身材纖瘦，容貌麼……
拉克絲頗有些不禮貌的掃過了面前紅衣的胸部——那身「軍裝」把頸部遮住了——好吧，如果不是一個徹底的太平公主，那麼可以確認是男性。
「初次見面，拉克絲小姐。我是瑪馬修·提爾利亞·洛克。」紅衣開始自我介紹了，聲音清澈，卻是不容錯認的男子的聲音——其實他的表情也是男性化的英氣勃勃，「從此之後，就是你的護衛首領了。」
聽他的語調似乎很有些冷淡，甚至可以說生硬，西格爾連忙補充了一句，「瑪馬修是很優秀的戰士。拉克絲，你叫他瑪馬修就好了。」
——好吧好吧。
拉克絲有些無奈，卻不打算拒絕。
雖說這是第一個說要明著跟在她身邊的護衛。
只是這個瑪馬修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兒冷酷的樣子，真的好相處麼？
——算了，不好相處就當作隱形人吧！
而且……她很有一個問題吶……
包括那個未來的**oss勞·盧·克魯澤都是這樣。還有未來的伊扎克雷他們……為什麼扎夫特的紅衣精英，不，應該說調整者的精英們（想到了現在的迪蘭達爾和希歐多爾的拉克絲在心底更正）都是一幅「受」樣呢？？？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斯堪的那維亞的行程比想像中的更加順利。
這個傳統的歐洲小國仍然由古老的皇室統治。欣賞的樂曲風格也是古典音樂。在c.e.紀年以後，復古的跡象更是嚴重。搖滾類的音樂和流行歌手的颱風，是絕對無法被這個國家接受的。
雖說在外交的訪問中帶來一個歌手，這本來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但拉克絲到底算是皇室的親戚。而且她的曲風本來就和一般的歌手不同。在舞台上的她總是給人寧靜的感覺。音樂從來不會遮住她的嗓音，也從來都沒有伴舞爭奪眼球……
加上清澈甜美卻又矛盾得空靈飄渺的聲音——不得不說，這聲音和拉克絲記憶中的那部動畫的「拉克絲」的聲音有相當的區別。可謂是「與眾不同，得天獨厚」——所吟誦的抒情樂曲……
一場演唱會之後，這個小國的氣氛就被點燃了。
如國王的弟弟，也可以算是拉克絲「表叔」的親王克林薩爾，就沒顧自己的身份，直言成了拉克絲的鐵桿fans。這個兼具了學者與藝術家身份，似乎稍稍有那麼一點兒不諳世事的青年，也在媒體前給予了拉克絲的歌聲以最高的評價——
「這是自然的述說，當花草樹木有了自己的聲音，山河湖海能夠述說自己的感情，百鳥的鳴唱被翻譯成了人類的語言……幽谷中山泉滴落的樂聲用人類的歌喉來描繪的話，一定，也就是這樣的震撼人心、震撼人的靈魂吧！」
於是其他的媒體也跟上了。
不過他們的評價和plant的主流評論也沒太大不同。
「人們曾用『天籟之音』來形容過歷史上不少優秀的演唱家。如果把那些聲音和克萊茵小姐相比，或者只能用另一個詞彙來形容她了吧。天使之聲，這樣的形容或者是最準確的。我們似乎看見，為上帝演唱的天使，降臨到了人間……」
大抵是這麼說的。
諸如此類及盡讚譽的言辭，即使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和未來將面對的嚴酷命運的拉克絲，都簡直要有些飄飄然了。
她並非沒有虛榮心，然而，她所知道的殘酷未來和能夠看見的嚴苛現在，卻讓她不敢因為那種種的讚譽過於喜悅。
她很清楚，如果不能自己去掌握那命運的脈搏，她無法安心。哪怕是做個虛偽的雙面人，也只能如此。
——或者，那個拉克絲比我更有才能，比我也更加的心地柔軟吧……她有時候會這麼想。或者是自嘲，或者是自我鼓勵。
她想，她至少是比那個拉克絲的成名要更早的。也肯定名聲要更大——這或者是因為迪蘭達爾的「幫忙」。
畢竟在原著中，拉克絲被主角們救起的時候，居然一船的人都沒人認識她。哪怕她再謙虛，也覺得以她現在的名聲來看，這似乎有些不可能。
除非在原著中，拉克絲出名的時候，自然人已經在抵制調整者的聲音了。
當然，即使是現在，在一大堆的溢美之詞之中，也不免有「聲音是因為基因調整得到的能力」、「調整聲音，這是非自然的能力，應該無視」之類的言詞。
即使是斯堪的那維亞這樣的中立國家也是如此。
「我記得，在plant的評論裡，除了『天使之聲』之外，另外一個最常出現的詞彙，是『上天的恩賜』。但這一類的評論，這裡卻是一條也看不見啊！」迪蘭達爾翻著報紙，用一種嘲諷的語調說道，「還有這種調整聲音的說法。就算是一般的民眾不知道，難道他們也不知道嗎？第二代的調整者，是沒有調整過基因的。」
「因為無法接受吧——即使是不通過調整基因，也能擁有那樣美麗的嗓音。不管是如何讚美，也改變不了他們內心的這種想法。」站在一邊的瑪馬修也跟著略帶些嘲諷的說。和大部分的調整者一樣，對於自然人的這種思考和行為，總是有著輕蔑的情緒。
——說到底，那些自然人，就是嫉妒的心理在作怪。
可以說，大部分的調整者都是這麼想的。瑪馬修這樣表現也不足為奇。
迪蘭達爾微微一笑，「拉克絲，你怎麼看？」
「是你們說的。我的歌聲能夠喚醒人們對美好事物的嚮往，讓人的心靈平靜。如果真的能夠做到這一步的話，也就足夠了吧。」
——如果說對自己的歌唱事業有什麼期待的話，可以說，拉克絲也就指望著，自己的歌聲能有這種效果了。
歌聲能夠做到的事情必然有其極限。
拉克絲希望自己能做到那個極限。
她為此祈禱，也用歌聲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