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一章 計謀 文 / 落千水
「姐姐！」雷驚叫了一聲。
他的這個姐姐，小的時候經常不小心（分心的時候、情緒激動的時候等等）就會摔跤，可是這幾年來，不是已經好了很多了嗎？這一年都沒看她摔過了，怎麼……
可是，雖然驚叫出生，還坐著的他卻只是站了起來，怎麼也來不及救援了。
而關心則亂的他，也完全沒有注意到，在他後方的奧菲拉那一閃而逝的奇怪眼神。
「拉克絲！」阿斯蘭也驚叫了一聲，不過，他倒是剛好就站在拉克絲倒下來的方向。所以很是順理成章的，他接住了拉克絲倒下來的身體。然後，更是順理成章的，他被帶得摔倒在了地上。
「haro？haro？」機械寵物在拉克絲的手上，所以，也順理成章的被擠在了兩人中間。但是，到底是機械製品，完全沒有人類的暈眩感或者痛感，只是莫名其妙的叫了起來——它不知道在這種陡然黑掉了的世界裡該如何反應了。才剛剛被製造出來不久，它是完全沒有學習到什麼的。
「啊啦，對不起。」拉克絲手忙腳亂的站了起來，只可惜，她的技術不大好，在這過程中又把阿斯蘭往地上「按」了好幾次。
阿斯蘭苦笑不已。
要知道，這裡的小路都是石子路面啊！就算他是調整者，被這麼大的衝擊力給「沖」到了地面上，那滋味也是不好受的。雖然拉克絲不算重。
「姐姐，你沒事吧？」雷跑了下來，拉著拉克絲左看右看。
「我沒事。不過似乎阿斯蘭很有事的樣子。」拉克絲搖搖頭，隨即就關心的看了看正爬起來的阿斯蘭，「摔到那裡了嗎？」
「沒有。」阿斯蘭搖搖頭。
「左肘落地時受到重大撞擊，後背受到重大撞擊。」奧菲拉在一邊說道，揭了他的老底。
「啊啦，是真的！」拉克絲驚叫起來，「怎麼辦？流血了啊！」
手臂的衣服也破了。阿斯蘭自己也看見了，所以持續苦笑。因為外衣留在了客廳的緣故，他現在身上的這層薄薄的衣料沒能撐得住這種撞擊。而且，他能不知道流血了麼？身上可是痛得厲害啊！
「我聯絡一下阿里斯先生。」拉克絲快速的說，表現出了不容置疑的果斷，「奧菲拉，你先帶阿斯蘭去做一下包紮好嗎？」
「誒？不用了……」阿斯蘭連忙推辭，「只是一點小傷……」
「你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啊！」拉克絲打斷了他的話。
而奧菲拉也一把拉住了他，「好了好了，不管如何，受傷總是要包紮的吧。就算是調整者，傷口也是會發炎的。」
阿斯蘭毫無選擇、莫名其妙的被拉走了。而看著他的背影，拉克絲的眼中，愧疚的神色一閃而過。
對不起。不是有意讓你受傷。可是，誰讓你是第一個……
雷也若有所思的看著阿斯蘭的背影——看起來，確實是個好人沒有錯。但是……
和伊扎克不同。他接住姐姐的時候，那種感覺……只是……責任吧？只是，責任。
傍晚，奧菲拉毫不意外的看見，拉克絲走進了他在克萊茵家的房間。
「兩位客人都走了？」
「嗯。」拉克絲沉靜的點了點頭。看起來並不愉快。
「如果是要來問，阿斯蘭?薩拉的血液樣本的話，已經準備好了。」奧菲拉瞭然的開口。
「嗯。」拉克絲的臉色依然不大好，「我想，大概你和他湊在一起的機會不會多。而且，我比較笨手笨腳，如果自己來的話，搞不好會被發現的。」雖然有其它的東西也可以，不過果然還是有血樣會比較好吧？
所以也顧不得雷在場了？不過，雷對她這個姐姐毫無戒備之心，也看不出來她的小小計謀吧？
奧菲拉搖搖頭，「還好，我和你的默契培養得不錯，沒有瞭解錯你的意思。你平時絕對不會帶著蹦跳的感覺走路的。至少在我認識你以後，我沒見過。」
「反正也是下樓梯，不容易被發現。我還擔心你看不出來呢。」拉克絲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然而，那笑容是苦澀的。不是沒有用過心機，可是運用心機來傷人，這卻是第一次。所以她還是不大好過。
儘管只是讓阿斯蘭小小的摔了一跤。
她也知道，以後這種事情，用她的計策、決定來傷人的事情絕對少不了。而且，只怕不會是「摔跤」這種小事。可阿斯蘭?薩拉，卻不是她願意傷害的人……
但她所做的事情，也不希望阿斯蘭注意到。自然的，不會引起他注意的手段……所以，她才會這麼做。
「只是摔一跤而已，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奧菲拉看出了她的情緒，開口勸慰。隨即，他挑起唇角輕佻的一笑，「而且，那個小傢伙也沒吃虧啊！他可是抱著你摔倒的吧？」
拉克絲的臉頓時一紅，立刻就轉換了話題，「奧菲拉，你覺得——希歐多爾，我們可以完全掌控他了麼？」
儘管拉克絲的臉還紅著，奧菲拉卻知道她是認真的。所以他也不再開玩笑，「可以。不是因為小姐你現在是他的資助人，而是因為他是一個科學家。只要不讓他做違背道德的事情，我認為他的操守可以相信。」
拉克絲也把內心的紛擾沉澱了下來，拿出了一個小盒子，「這裡面有你，也有我的血液樣本。還有幾個其他人的。拿這個作參考，明天，就送到希歐多爾那裡去。然後，找一個空閒的時間，我們一起去那裡一趟。估計要在那裡待一天也說不準。」
「是。」奧菲拉點頭。儘管到現在，他還不是很明白為什麼拉克絲會這麼做。可是幾年來的相處，讓他相信拉克絲不會無的放矢。因為她做每一件事都很謹慎。和這些血樣相關的事情，做得更加謹慎……
這種謹慎，甚至讓他有種奇怪的預感——這件事情，只怕比mmi還要重要。
即使是向克雷蒙特表明自己的實力的時候，她也沒有那麼謹慎。
她只是向克雷蒙特表明了，她有看清大局並且引導他們行動的能力，如此而已。
三天之後，希歐多爾的實驗室。
拉克絲讓瑪馬修守在了門外，只是帶著奧菲拉進入了實驗室而已。甚至沒有帶幾乎已經形影不離了的haro。而已經轉身進入了實驗室的她還有奧菲拉，都沒有看見，瑪馬修的臉上懷念且意味深長的笑容。
聽到開門的聲音，希歐多爾立刻就停下了手中的實驗，轉過身來看了看他們。
「你來了？」希歐多爾見到她，也沒有當初的「奇怪」或者「溫和」了——他已經完全把拉克絲當作了大人來看待了，「你給我的那些血樣，很有趣。」
說是有趣，希歐多爾的臉上卻毫無笑意，反而一片凝重。
拉克絲點點頭，「確實。如果我想的沒錯的話，只怕，確實很『有趣』。」
說著，她在略有些凌亂，但是基本還算整齊的實驗室裡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現在她的身高已經不至於讓她為椅子的高度發愁了。但她也沒有注意這些，「提亞博士，請說吧，你到底從中看出了什麼。」
她第一次用「提亞博士」這個稱呼來稱呼希歐多爾，即使是早有準備的奧克菲，也在其中感受到了一份不尋常的、超出他預料的凝重。
「第一份血樣，表明他的主人得了絕症。先天染色體端粒短，這是目前無法治癒的病症。」希歐多爾的表情越來越嚴肅，從自己的電腦上調出了一份數據，並且放大，好讓兩個客人看清楚。
——當然，他的這兩個客人完全看不懂就是了。
然而，拉克絲的嘴角卻還是抿了一抿——終於，知道雷患的病症的名字了。
而奧菲拉卻頓時就是一驚。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希歐多爾又看了看拉克絲——怎麼會呢？第一份，是雷的血樣啊！
「但是，令人驚訝的是，這還可以說是一個調整者。或者說，是在出生時就做了基因調整的人。人工的基因調整。」希歐多爾繼續說著讓奧菲拉幾乎完全不能理解的話。而且，在下一刻，就說出了他的疑惑……
「眾所周知，第一代調整者不可能出現這種絕症的。那麼，為什麼這是一個例外？這種事情，我只在一個地方見過類似的記錄。」
拉克絲沉穩的接了下來，「在孟德爾。」
——果然，希歐多爾已經猜到了雷的身份了。
「不錯。」此刻，希歐多爾那張漂亮的臉蛋上的表情甚至已經可以稱得上是「陰鬱」了，「這個人，我沒弄錯的話，是一個克隆人。」
饒是奧菲拉一向鎮定，聽到這個結論也差點兒跳了起來——別人也就算了。可是，那個雷，那個雷……居然會是一個克隆人？？
是誰的克隆？又有哪裡會接受克隆的要求？不要說犯法……人類的克隆往往會出現可怕的缺陷，這不是應該是個常識麼？？
「儘管如此。」拉克絲閉了閉眼睛，重新睜開眼的時候，她的眼神傷感卻又堅定，「儘管如此，他現在，也還是一個鮮活的生命。也已經，是一個鮮活的生命。」
「是的。」提亞對於拉克絲的話作了肯定的回復。他能夠聽得出來，眼前女孩話語中的沉重。同時，也同意這種說法——不管如何，這份血樣來自一個鮮活的生命。一個，活生生的生命體。
克隆，是研究者的罪過，是讓他誕生的人的罪過。不是這個孩子的罪過。
「任何生命，只要存在，就都有活下去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