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十四章 生日 文 / 落千水

    c.e.69年12月，扎夫特將幾個比較小型的機械設計局合併了起來——asimov（阿西莫夫）、clarke（克拉克）、heinlein（海萊因）、verne（凡爾納）。這標誌著zaft擴軍的腳步並未停歇，對ms的開發更是充滿熱情。

    同時，最高評議會做出了決議，要求理事國給予plant以完全自治權以及對等貿易權利。並且明確的表示了一點——若至70年1月1日未獲得回應，將停止向地球輸出資源。

    這份措辭在理事國看來想必異常強硬的文件，讓拉克絲看見了血之情人節到來的腳步。

    必須要做什麼了，拉克絲確認了這一點。

    所以她找到機會向父親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盡可能撤離農業衛星的人員？進行疏散？」西格爾·克萊茵對於自己女兒猛然間提出的要求感到了萬分的不解，「拉克絲為什麼你會有這樣的提議？」

    ——不但是他。在他成為議長之後，被提拔成了他主要助手的塔納拉也是一副難以理解的神色。

    「難道說，小姐是在擔心，尤尼烏斯會被攻擊？這雖然肯定會是理事國的目標，可是，扎夫特不是已經在嚴密防範了嗎？」

    拉克絲反問他，「塔納拉認為之前的理事國動真格的了嗎？」

    「這個……」塔納拉對軍事其實一竅不通。

    「這幾個月以來，小規模衝突一直在不斷的發生。我們所有人都習慣了吧？認為『zaft可以解決這一切』，然後就變得安之若素了。我雖然不懂軍事，但對商人的秉性還算略知一二。對理事國裡的大批波斯菊來說，殖民地是他們的財產、是能源倉庫。我們調整者只是佔據了倉庫的老鼠罷了。商人們害怕傷到倉庫，對自己滅鼠的手下的性命卻不是那麼在意，所以只怕還要對滅鼠人員多方叮囑。但如果他們確認，老鼠們不可能讓開倉庫了，他們無法在不傷及財產的情況下將之奪回了的話呢？」

    拉克絲的比喻無疑讓她的父親和「管家」都目瞪口呆。

    ……老天，老鼠！

    塔納拉甚至瞪了跟在拉克絲身後的他的兒子一眼，顯然在懷疑是不是他的這個兒子把淑女給帶壞了。

    奧菲拉無辜的聳了聳肩，順帶對拉克絲的後背翹起了大拇指。

    拉克絲沒看見那無聲的鼓勵，但依然安之若素，「何況，能源倉庫或者重要，但是農業衛星他們卻根本就不需要！所以這段時間，衝突也一直圍繞尤尼烏斯進行。而且很明顯，如果衝突升級……戰場仍然會圍繞那裡。」

    「戰場……」克萊茵對這個詞彙皺了皺眉。

    「父親，我只有一個問題：即使是遇到地震之類的自然災害，國家也要組織人民撤離、轉移到安全的地方。那麼戰爭呢？難道要讓人民留在危險的戰區嗎？」

    「可是，拉克絲。」克萊茵知道，拉克絲叫「父親」而不是叫「爸爸」的時候，那就代表她認真了。可是，他還是難以接受這樣的說法，「這樣做的話，首先就會引起恐慌、動盪和對政府的不信任感。這也一樣會影響到我們的戰士的。而且……」

    拉克絲看了出來。

    他的父親依然對「用談判解決一切問題」抱有相當大的期待。

    他不願意相信大規模戰爭爆發的可能。

    關於這個，她已經明示暗示的表達過很多次自己的意見了，但看來沒能產生效果。

    「……我不知道該怎麼判斷這一切可能引發的後果。」拉克絲最終只能這麼說，「不過，我希望您至少能提醒一下薩拉叔叔。如果那個條件不被接受。那麼，如果理事國想要否認的話，會進行什麼樣的行動？給予plant一個震懾性的打擊，這會是很有可能的選擇。也許這一點薩拉叔叔早已經想到，可終究是有備無患。」

    然後她平靜的行了一禮，轉身離開了書房。

    其實，作為糧食生產基地的尤尼烏斯還有最高評議會以及一系列頂尖研究院、學府所在的阿普利留斯，一直都是zaft防禦的重點。

    想要再增強防禦也是挺難的事。

    拉克絲自己也知道這個。所以她期望的終究還是「組織避難」。可惜她的父親到底聽進去了多少是很難說的事。

    走出書房，瑪馬修也默默地跟到了拉克絲的身後。

    「小姐已經做到你該做的了。」奧菲拉注意到拉克絲的情緒，開口安慰。

    拉克絲搖頭苦笑——怎麼會？

    極端一點，她可以說出自己擁有的那份記憶，可以「預言」。

    但她不敢。

    在動畫裡，zaft的絕密計劃都能被日後的地球連和探知，她如果「預言」，會引起什麼連鎖反應？她根本就不知道。至於說出自己的那份記憶？那更不會有人相信的。

    相反的，她倒是肯定要名聲掃地。她辛苦十年才爭取到的東西，將完全毀滅。

    哪怕是最好的結果，預言成功——plant完全撤離了民眾，而理事國卻一無所知的對尤尼烏斯實施了核打擊。她要是被當做了預言者的話，接下來該做出怎樣的預言呢？動畫中透露的東西太少了……完全無法預料出現那種情況以後的後果。

    所以，她不敢這麼做……她沒有這個勇氣。

    「奧菲拉，有的時候，政府的宣言甚至不如謠言有效果。」

    奧菲拉一怔，「小姐你的意思是？」

    「不能說一定有效果，或者說，可能也沒有必要——如果父親他們警告了的話。但這次對理事國的要求，可以想見肯定會對局勢產生很大的影響。到時候再說吧……如果局勢進一步惡化，誰都知道理事國會把主要的目標放在評議會所在阿普利留斯，或者尤尼烏斯……那個時候，怎麼都會有一部分人擔心而轉移的。我想的，只是讓大家不再游移不定而已……讓人們知道，那裡可能成為戰火傾瀉之地就好。」

    「可是，」奧菲拉有點猶豫，「要是不小心讓人知道是小姐你做的……」

    「啊拉，你盡力別讓人知道嘛！」拉克絲幾乎撒嬌般的說道，似乎連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這次輪到奧菲拉目瞪口呆了。

    瑪馬修偏偏在這時開口，「謠言可能引起的動盪，和民眾的性命，哪個更重要？」

    他的語氣有些硬邦邦的，但立場異常鮮明。看來他已經知道了書房發生的事。

    拉克絲倒也不在乎——瑪馬修看著是有點不好相處，但她應該可以相信他的忠誠了。於是她完全沒有注意到，直到這個時候，已經護衛了她好幾年的瑪馬修，才終於露出了完全認同的眼神。

    c.e.70年，1月1日。響應plant方面所提出的要求的期限，為此前往理事會（所謂「未開化的理事會」）的議員遭到恐怖襲擊，導致一名議員死亡。雖然bluecosmos聲明承認本次行動，但是事件背後很明顯的有理事國的影子，於是plant停止輸出物資。

    此後，聯合國事務總長的號召plant和理事國雙方舉行協商。理事國與plant評議會先後同意。

    西格爾·克萊茵堅持由自己赴會。

    會議日期定在了2月5號這一天。雖然plant到月球不需要一天的路程，但西格爾是注定無法參加女兒的生日宴會了。

    對拉克絲來講，這個生日其實挺特殊。

    15歲，調整者在這個年紀被判定為成年。可她早已經在做成年人做的事情了，目前的局勢也不適合成年禮那一套。拉克絲本來就不可能大張旗鼓的邀請一堆客人來參加自己的宴會。

    於是和八年前不同，這次她邀請的客人只有自己的幾個青梅竹馬的朋友，阿斯蘭，以及他的母親雷諾婭。

    雷諾婭在尤尼烏斯7工作。拉克絲知道，自己的選擇怎樣也不可能清空尤尼烏斯7。所以她下定決心，至少要救下雷諾婭，阿斯蘭的母親。以自己的生日為借口強行要求她回來。而以雷諾婭的性格，因為長期在外工作的緣故，本來回到家裡來就會一待十幾天的，陪兒子。

    盡力把她留下就是了。

    也許是看在過生日的份上，又或者是因為雷諾婭這個長輩在場的緣故。這一天伊扎克他們對阿斯蘭的態度出奇的「和藹」。

    另一個小壽星雷也難得的露出了笑容，迪亞哥忽然變得很慇勤（主要是對雷諾婭和艾麗西亞），伊扎克更是沒有橫眉怒目。

    但即使如此，這一天的拉克絲還是有些愁眉不展。哪怕她的臉上依然笑著，但熟悉她的人——包括伊扎克在內——都注意到了她那叫強顏歡笑。

    再然後，安慰壽星的工作，理所當然的、默契的落到了阿斯蘭的身上。

    阿斯蘭也沒推諉。

    其實他自己也在懷疑，拉克絲不高興，是不是因為他的禮物又送得不妥當。

    在這種特殊的日子裡，他當然不可能再送一個haro（其實前一次他就是這麼做的，一次性送了兩個一樣的，但拉克絲顯然不高興）。可在這方面，顯然他目前的家人和朋友都不可能給他什麼意見。

    他的父親最近他根本見不到影子，他的養兄雷瑟……阿斯蘭注意到他並不喜歡拉克絲。

    而他的母親，只是向他證明了一點，那就是他的父親在年輕時同樣是個死板木訥、從不知道浪漫為何物的傢伙（所以阿斯蘭的問題顯然是因為遺傳）。雷諾婭甚至抱怨，她不知道是怎麼嫁給薩拉的。那時候又沒有婚姻管製法。

    鑒於抱怨的時候，母親同樣露出了毋庸置疑的幸福笑容，阿斯蘭就明智的沒有追問下去。恰好父親一個電話打過來，阿斯蘭又不好旁聽，結果「女孩子會想要什麼禮物」的問詢也就此無疾而終了。

    最後，他自己趕在最後時刻才下定決心為拉克絲選了一束花和一套精裝歷史書，然後又為雷選了一套古典音樂專輯。結果這樣的選擇，在雷諾婭看到那禮物、臉上明白寫出了「羞於見人」、「我怎麼養了個這麼蠢的兒子」這樣的話之後，阿斯蘭也知道自己又做錯事了。

    尤其是……拉克絲接過禮物的時候，阿斯蘭分明覺得她的臉黑了一下。

    而她幾個朋友看他的目光，簡直都充滿了鄙視。就連一向和善友好的艾麗西亞，都偷偷的用譴責的目光看了他好幾次。

    ——要知道，他以前收到的頂多只是挑釁而已！